这徒弟看起来好可怜 第5章 第 5 章

耳边不知何时响起了弟子们的征讨声，想来是自己的到来与落尘的反应给了他们狂妄的底气

同仇敌忾，好不正义，好不感动

白烟给了他们，骂自己爱人的底气

“白仙尊果然就是厉害！看吧，那个魔头怕了！”

“修炼这些邪魔歪道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他活该！”

“就是啊，恶心死了，魔族这些宵小，怎么还不死绝？！”

“叶师兄那么好，这畜牲怎么下得去手？！凭什么他好好的，叶师兄就该死吗？！”

“去死啊！魔头！”

“去死！”

“怎么还不去死啊！”

长空看了一眼混乱的场面，皱了皱眉

他终究是没说什么，只用威压挡回了将要出口的谩骂

白烟往前走着，每一步都让人心惊

不带任何敌意地，这样走向人人厌恶的恶魔

落尘拔出三秋，指着白烟的咽喉，试图制止他靠近自己

他就是个祸患，是个灾星，白烟应该杀了他，这样师尊的威望会更加崇高，为人赞颂

他不配站在师尊面前

师尊，师尊师尊，杀了我，求您了，杀了我吧

白烟却顺从地止住了脚步

看向落尘，望进他的眼眸深处，灵魂深处

白烟的眼神很冰冷，带着微微的愠怒

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小徒弟想做什么？

让自己杀了他么？

这么多年，他的努力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瞧，人家根本不领情

以致于他原本有些调笑的话语，出口时也变了味

“跪下”

白烟薄唇轻启，语气很淡，似乎根本不在意

落尘的眼泪又哗哗哗地落了下来，填满了面具

又顺着面具边缘渗出，沾湿了衣襟

师尊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此时何尝不明白，白烟早就认出他了

明明知道这是自己选的路

但他就是委屈得想哭

唇瓣被他咬得发白，指甲也掐进了肉里

而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一众长老弟子们，也有些讶异

虽然但是，白仙尊有点狂啊……

人家可是魔尊，你说跪他就跪，还要不要点面子了？

长空也惊诧地望着白烟，师弟莫不是闭关太久有些迷糊？

落尘的膝盖早就软了，他多想就这样抱住师尊

天大的错，他撒撒娇，师尊也会哄着他

可他不能跪

只要他跪下去，他的身份就瞒不住了，白烟作为自己的师尊，肯定会跟他一起遭到非议

甚至可能被众仙门讨伐

他最后的价值就是被白烟杀死，为师尊立威

而不是连累他，成为师尊的耻辱

白烟看着眼前莫名倔强的小徒弟，暗自叹了口气，说：

“跪，我就还要你，不跪，就滚”

说完转身就走，惊得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白仙尊这也……太勇了吧！

不过这句话，所以这个魔尊跟白仙尊竟然有关系？！

又摇头

不不不，白仙尊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可是……他们又找不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这句话不摆明了告诉所有人

——魔尊是他的？！

议论声四起，矛盾被无限放大

让他们更惊悚的

是他们真的看到

那个残忍孤傲的魔尊，狠狠将双膝砸向地面，上身往前爬了两步，轻轻扯住白仙尊的衣角

落尘知道他不能跪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

可当他看见白烟转身的时候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顾不上思考白烟说的那句话，顾不上当众下跪尊严全无，顾不上自己会让师尊难堪

他都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不想让师尊走，不想被师尊扔掉

他哭闹着，崩溃地，卑微地乞求，企图挽留，乞求原谅

他想要回家

白烟看着落尘知道此时他肯定难堪狼狈得很，也不要求他摘下面具

他径自走到死去的弟子身边，周身灵力涌现，结成阵法

“这是……回溯！”

“白仙尊竟然要再现柳师兄的记忆！”

“这可是禁术啊！成了之后，白仙尊的修为灵力都会被封印，再也无法使用！”

落尘慌了

跌跌撞撞地膝行到白烟身边，一把扯住白烟的衣袖，魔力涌动，试图阻止白烟

不要！不要啊！

师尊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真的知道错了，这是他的错，凭什么最后却让师尊付出代价？

第一次，仙门弟子那样支持落尘，希望他成功

如果白烟不再是最强者，那他们宗门也不算最好，他们出门还怎么横着走？

可白烟是谁？

是落尘的师尊啊，这个称呼，可不是叫着玩的

白烟还能不了解落尘吗？

于是落尘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看着白烟释放出的威压一点点减弱，淡化，消失

直至与普通人无异

而白烟早已选过的画面就这样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看着落尘拼尽全力通过考验，进入宗门，成为外门弟子

看着他们敬爱的叶师兄，欺辱，谩骂，殴打，污蔑落尘，抢夺落尘的东西

看着落尘不由心生恶念，又看着他竭力保持善良

看着叶师兄找到亲戚，委托一个强者，对落尘下了杀手

他们沉默了，此时此刻，他们再也骂不了落尘了

落尘杀他，是他活该，死得这么轻松算是便宜他的了

诡异的沉默弥漫在尘埃里

飘忽不定

落尘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无力地抓了抓手中的衣角

师尊……

白烟轻笑着抱起落尘，留下没缓过神的众人，飘然离去

落尘死死抱住白烟的脖颈，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流

白烟失笑道：

“刚刚不还挺狂的，现在怎么蔫儿了？”

明明怕的要死，非要逞什么强？

说罢拍了拍落尘的后背，哄他

“睡吧，为师在呢”

落尘就这样倒在了白烟怀里

这一定会是个好梦

白烟垂眸凝视着怀中昏睡的小徒弟，不自觉挂上温和的笑意

脏兮兮的小徒弟，又被自己抱回了家

一如八年前

白烟带着人回到了住所才开始意识到问题

话说，呃，第一步做什么来着？

宕机的白烟将落尘轻轻放在床榻上，又将被褥一摞团在他身上

也不在乎弄脏了床铺

一一反正不是他洗

确定没把人闷死，白烟才笨拙地去烧水

没有灵力的日子真是烦死了！

白烟又谨慎地确认水温不至于把人煮熟，才把自己不省心的小徒弟扔进去

又细心地把人洗得干干净净

以致于白烟不得不换了好几桶水

烦死了！

最后一步，白烟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法器

——虽然它形如项圈，但它其实真的是一个法器

白烟将自己近全部的灵力与自己的神魂都炼了进去，结成契约

——佩戴者必须完全听从制作者的命令，永远臣服于制作者

而制作者则必须为佩戴者提供庇护

两人同生共死

世世纠缠

白烟又万般谨慎地检查了一遍锁链，保证这绝对不会将人伤着了

才又将人儿的四肢也锁了起来

锁链另一段汇成一根，连接在床边的墙壁上

白烟满意地看着被自己打扮好的小徒弟，这才悠哉悠哉地去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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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是被惊醒的

他浑身冷汗地从梦魇中脱离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视物

他刚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就听见哐哐当当的金属碰撞声，还伴随着铃铛的脆响

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被锁在床上的

他第一反应便是准备挣脱，记忆又猛然回笼，砸得他头昏脑胀

已知：师尊带他离开了

师尊把他抱回来了

这是师尊的床榻

综上，这是师尊锁的

那没事了

落尘用指尖绕了绕项圈上的小东西，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

让他确认这不是幻觉，不是他的臆想

冷静下来的落尘这才开始注意些其他事情

比如……

落尘的脸颊轰然烧了起来

清凉感让人无法忽视，师尊是……帮他洗了吗？

师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脏死了啊！

那师尊这是想要他？！

师尊……喜欢他吗？

应该是的吧，不然怎么会……

落尘伸手捂住自己通红的脸庞，头上冒烟

于是白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煮熟了的小徒弟，可爱极了

白烟屈指敲了敲桌面

“过来吃饭”

落尘呆呆地望着白烟，没反应

白烟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快过来吃饭了，不饿吗？”

“噢噢噢，这就来师尊”

落尘飞快地在白烟身边坐下，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硬是缩成一团

白烟调笑着拨了拨落尘颈间的金铃

“以后，我的命可就交给魔尊大人守护了”

落尘不似白烟的漫不经心，他认真地看向自己的师尊

自己的神明

“嗯！”

在这个善变的世间，唯有时光与承诺不会改变

哦不，还有师尊！

落尘试图去拥抱白烟，抬头吻上白烟的下巴

白烟笑着看他

“你确定不再吃点？”

“等下再吃嘛，师尊～”

“好”

白烟将人扔在床上，锁链碰撞叮当作响

落尘委屈地看着作乱的，恶劣的师尊

一“师尊……呃！”

一“嗯，我在”

一“师尊！”落尘已然染上了哭腔

一“我在”

一“师尊……”

“…………师尊……唔”

一“如你所愿”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可以一次次向我确认—

—我愿保佑你，一切从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