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石与品绿 第41章 第 41 章

穿着一身黑色侍从衣服的服务员领着小绿和李怀石，从人群之中穿行而过，凡事路过，还在举杯交谈的名流雅士都纷纷停下话题，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小绿甚至在路过严嘉的时候，看到严嘉眼里的错愕。

难道是爬上太狼狈，脸上蹭到了灰？小绿擦擦脸，仔细检查自己的手掌，也没感觉到明显的脏污，奇怪为什么各个都转身对他们行注目礼。

穿过人群，服务员在一个有繁复纹样装饰的大门前站定，小绿才从对所有到场者的关注中收回视线，待看清楚眼前的建筑之后，不由得到抽一口凉气。

之前就了解到这是个酒店包下来的岛屿，小绿大致盘算也就是间豪华点的塔楼酒店，或者是无数独栋小别墅组成度假山庄，可眼前——谁家好人会在岛上建城堡啊！

外立面上还有湿气长时间侵蚀和打磨造成的风蚀痕，还有青苔地衣在墙面蔓延，得亏是今天阳光好，要是来个下雨阴天，光线幽暗加上阴森苍凉城堡，俨然就是经典吸血鬼恐怖片片场！

李怀石拍了拍她，小绿才回过神，眼前的雕花大门已经打开，里面通道漆黑，更像恐怖片场了！小绿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即便是走廊漆黑，服务员也好像心里明镜似的，驾轻就熟的绕了几个弯，熟稔找到他们要到的房间，敲几下门，没等里面的人回应，他已经自行推门。

开门就瞧见360度无死角的落地玻璃，一个背影站在玻璃窗前，俯视下方的灯火辉煌。

几步上前，小绿发现这个房间竟然能将整个聚会的活动空间尽收眼底，是个居高临下的好位置。

想必眼前这位，就是要见他们的范伦丁先生——

小绿转身，他们开门见到的那个背影，竟然是常阳煦！

吃过机器人的亏，小绿抬手在他眼前晃悠两下，常阳煦一把打掉她作妖的手，低声呵斥，“手不要了？”

小绿讪讪赔笑，“不是，就见着几个跟你长相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就以为你也是……”

常阳煦闻言一愣，“可能系统出错，带你们走了观光入口。”

“观光入口？”小绿纳闷，“还有其他入口？”

常阳煦点头，“有商务入口不用爬山……观光入口那边的几个机器人程序错误，之前就被投诉过有些吓人，已经打算停用了。”

小绿：“……”

感情他们还是走的hard模式，运气不是普通的背。难怪宁白亦和其他宾客都彬彬有礼，和善得体，只有她和李怀石，像是来参加极限挑战，挑战体能极限。

“你就是范伦丁先生？”李怀石问。

常阳煦摇摇头，“你们跟我来。”

身侧一扇平平无奇的石墙，经由常阳煦状似随意的拍拍，竟然像电梯的大门一般，左右缓缓打开，里面的不锈钢墙面清晰可见人影，在这样的古旧城堡里面，竟然隐藏着电梯，属实有些违和。

小绿咽了咽口水，“这是要去哪？”

常阳煦挑眉，“害怕可以不去。”

小绿不死心，“你那些佣金尾款什么时候结算？”

常阳煦冷冷道，“你自己上去跟我老板说。”

常阳煦老板？不是那个神秘不知身份的跨国集团大佬吗？是跟这个范伦丁先生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同一个人？小绿带着疑问，直接跳上电梯，已经箭在弦上，由不得她害怕，她本来花10400美元还加上和李怀石假结婚的目的，无非就是来要尾款，既然是这样，无论如何也要见到老板本人。

小绿壮士断腕的样子颇有几分农民工讨薪的壮烈，李怀石看见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小绿邹眉。

“没，就觉得挺可爱的。”

可爱吗？小绿被夸得老脸一红，她好像越来越不排斥眼前这个人……

忽地电梯门开了，打断小绿旖旎的遐想。

迎面而来是一大堵人墙，没错，人墙！幽暗的房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接着电梯打开透出的光线，才看清，电梯光照范围内全是一个个站立着的人，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常阳煦的脸！

小绿扭头狠狠剜了一眼刚出电梯的常阳煦，“你老板是不是暗恋你，怎么照你的样子做那么多机器人。”

常阳煦笑笑，“老板有自己的思量，我哪里知道。”说着，手臂在墙面上摸索一阵，终于找到开关，摁下的那一刻，室内登时灯光大亮，亮起之后更是让小绿倒抽凉气，屋子不大，人挤人的，几乎站满了“常阳煦”。

换个心里不健全的人来看，恐怕立马就可以晕过去！

“这是什么阵仗？”李怀石问。

下一刻，就有一个显然是通过变声器的声音，从屋子的四面八方传来，“李怀石，好不好玩？”

屋子不大，在各个角落都安装上发音设备，还能造成回响。

李怀石惊诧，“你认识我？”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想到竟然能得到大人物的点名。

变声器里的声音时男时女时老时幼，听着像是无数声线杂糅在一块，“鸠占鹊巢的卑鄙小人！”

“李怀石只是阴差阳错，不是故意签字的！”小绿替他辩解。

“哼，”变声器声音冷冷一哼，“执迷不悟。”

“你有本事就把话出清楚，少在那里上帝视角的阴阳怪气！”真是受够这些谜语人，好像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会吐血而亡一样，各个想说又不说，惜字如金。

都给气昏头，小绿差点忘了正事，“你是常阳煦的老板？我那些尾款什么时候给？”

变声器里传来一连串笑声，“等你恢复记忆，全部都会给你。”

“恢复记忆？”小绿眼珠一转，“我已经恢复了，你赶紧打款。”

“哦？”变声器里戏谑语调陡然高了几度，“那我是谁？”

小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没见到本人也算了，连声音都是变声器改的，又不是大罗金仙，能掐会算！”

“哈哈哈！”变声音声音没打算和她继续废话，“常阳煦，送客。”

鉴于老板态度的转变，两人也不受人待见，很快就被常阳煦扫地出城堡。

碰了一鼻子的灰，小绿思量起来，这个范伦丁先生应该是认识她，或者两人非常相熟的，难道是曾经的恋人？

不由得到抽一口凉气，要是这样，就不怪他会对李怀石有敌意了。

慢着，倘若是恋人，以两人之间亲密关系，还需要另外费心思搞邀请之类的？女朋友喜欢参加的聚会，直接在名单上加名字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说是好朋友也不通，谁家好朋友会避而不见，生怕被知道身份之后互撕头花似的。

想到这里，脑仁都疼，小绿敲敲自己的脑壳，一个侍者模样的人端着盘子来到她身边，盘子上摆放着香槟和狐狸面具。香槟是聚会里面常见的，不过这个狐狸面具……

小绿抬头才瞧见，周边有人已经开始戴起面具，就连李怀石也在身边侍者的指引下，带上般若面具，看着眼白镶金，巨口獠牙的面具，小绿打心底里一激灵，不适感油然而生。

口干舌燥，想着压下心中的恐慌，不自觉就取来那杯香槟，仰头一饮而下，喝下去之后，小绿略略皱眉，说好的高端名流聚会，看着是黄色透明的香槟，怎么喝起来口感淡如开水。

小绿哑然，这个故弄玄虚的范伦丁先生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之辈。

侍者给她递上狐狸面具，小绿拧眉，“为什么要带？”

侍者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指了指周围众人。

众人皆醉我亦不能独善其身。小绿也不好搞特殊，乖乖带上狐狸面具，她发现分发给她的面具还挺人性化，起码不像有些人是全部包裹着脸的，狐狸面具遮住她大半的脸，不止是眼睛露出来，连下颌线和嘴巴也露在外面，看着还有几分人样。小绿瞥了瞥周围的那些妖魔鬼怪，基本就和百鬼夜行没有差别。

李怀石一直在身边，单独和范伦丁见面搞得不欢而散，他总觉得周遭都是恶意，警惕盯着身边走来走去的名流们。

小绿拍拍他肩膀，“你去吃点东西吧！”

李怀石邹眉，“可是……”他显然还是担心两人散开可能会遇到危险。

小绿指了指遍布四周的摄像头，“到处监控都拍着，不会有大问题。”

李怀石也跟着确认了摄像头拍摄的范围位置，才逐渐放心下来，说，“好吧，有事打我电话。”

小绿笑笑，答得顺口，“好。”李怀石这家伙恐怕不知道这块离岛早就超出手机信号基站范围，手机在这里跟砖头没太大区别。

刚目送李怀石去吃东西，就感觉背后一阵气息翩然而至。

“终于舍得露面了？”小绿早有预料一般，笑着转身。

颀长的身形配上天狗面具，即便是红色面庞怒目而视，小绿也丝毫感觉不到害怕，甚至……面具下的那双狭长眼睛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小绿还要靠近探究这人的身份，却没想到对方也早有预料似的，提前后退一大步，跟她保持距离。

“你搞那么多事，到底是为什么？”小绿问。

“你穿得太快，把记忆穿没了，我想要你找回记忆。”对方答。

“穿什么穿，你当看小说，还穿书呢？”小绿顿了顿，骤然醒悟，“不对，你的声音，我听过……”

“声音听过有什么奇怪，我本人你也见过。”

“我见过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