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石与品绿 第15章 第 15 章

宁白亦导演的那出闹剧在社团大楼传得人尽皆知，连同社团之外的校园之中，小绿也注意到，背后时长有人指指点点。

人就是这样，只相信以讹传讹的谣言，越是带感越是能把传播范围扩散得更大，完全不会有人去详细追查事情的起因。

也是，万一起因并不带感，那且不是失去了八卦的本质？

谣言传播千遍，即便是假的也会越传越玄乎，以至于让有些人听了，上纲上线。

导员也听到相关传闻，作为老师自然不能轻易下定论，判断当事人的好坏，但还是有必要找到当事人来询问一下事情的经过，毕竟绯闻还涉及到学校里面一位刚刚开过个人展览的天才学生。

在办公桌前站定的小绿一脸茫然。

导员轻咳一声，试图缓解尴尬，“听说最近你跟李怀石走很近？”

“嗯？”小绿歪了歪头，"听谁说？路边造谣的海报吗？"

小绿无所顾忌的张口就来让导员觉得自己深受冒犯，他眉头紧皱，声音沉了沉，语调严肃又认真，“现在没有跟你开玩笑。”

小绿被教训得呼吸一滞，嘴上仍旧坚持，“把谣言当真相才像是在开玩笑。”

导员惊诧，小绿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不像是攻击型人格，除非被逼急了，“这其中是有误会？”

导员的反问让小绿更加无奈，她就算说是宁白亦栽赃嫁祸，难道导员就会相信？要是导员能轻易改变想法，也就不会今日的单独谈话，他根本在心底里早就认同宁白亦的谣言！

小绿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挂上一抹轻蔑的笑，反问，“你说呢？”

“贺品绿，这就是你对待师长的态度？”被轻视的导员有些愠怒。

“我是真心要跟你了解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官方的说辞让小绿听着都想笑，这话恐怕要警察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小绿耸耸肩，决定不跟导员浪费时间，转身要走。“没有的事，你要想了解情况，直接去跟造谣的人说吧！”

小绿觉得清者自清，但其他人未必这么看，导员一把强行扯回她，愠色爬满整脸，“眼下是要你说清楚，你要跑到哪里去！”

跑？她看起来像是要跑的样子？她只是觉得在捕风捉影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太无聊，有本事就拿出更强力的证据锤死她，否则背后使阴招，太没意思。

转身就要跟导员做一番拉扯，没料到，身边蓦地擦过一个人影。

动作如同一阵风，小绿对焦好半晌才勉强看清——竟然是李怀石。

他一个资深社恐，最爱呆在自己工作室，没事绝对不会轻易出现在学校的人，竟然会破天荒出现在导员办公室，而且还是不同院系的低年级导员办公室。

小绿琢磨不透他。

李怀石紧抿着唇，一手挥开导员对小绿的钳制，眼里也有不逊于导员的愠色，或者说，甚至更多！

李怀石也许本来寂寂无名，但是因着之前个展的关系，学校里面的老师们或多或少的大概都认识他。导员没想到的是，作为事件的男主角，本来应该明哲保身，没想到竟然会贸然出现。

导员被驳了面子下不来台，厉声道：“你想干嘛？”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怀石，他没有拔高嗓门，而是尽力压低声线，没有刺穿耳膜的攻击性，却给人一种透骨的寒意，“你想干嘛？”

“李怀石，你不要嚣张，你别忘了，你还没有毕业！”

“哦？”被威胁的李怀石反倒冷冷一笑，“或者你该去问问我导师，他愿不愿意开除我？”

学校里面炙手可热的人物，因着先前国际上获奖，都要策划报告会，估计现在连报告会的海报都贴在俱乐部大礼堂外面。此刻要开除李怀石，估计要先问问上面同意不同意。

导员当然看得清形式，眼看是威胁李怀石无门，转而去找软柿子捏。

此刻的软柿子小绿也确实符合软柿子的设定，在李怀石跟人起冲突的时候还柔柔弱弱的拉着他的衣摆，似乎在劝说李怀石避开争端。

“贺品绿，你也没有毕业！想拿顺利毕业就要有个尊敬师长的态度！”

厉声呵斥之下并没有收到期待之中的惊慌失措，软柿子抹了把脸，变成一只很难拿捏的软柿子。

“态度什么的我没有，但是我这个人吧，记性不太好，为了能时刻记得别人威胁我的话，所以习惯了随时录音，”还不忘扬了扬手上的手机，“你可以去问问宁白亦，她恐怕对录音还记忆犹新。”

听到录音两个字，导员识相闭了嘴。

再纠缠下去，恐怕不能给宁白亦出气，反而会丢了工作。

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换了神色，自认为亲善的笑容堆了慢慢一脸，“小绿，没有的事……”

还想要舌灿莲花把小绿的手机哄到手，小绿才不会吃他那套，“那没事，我们先走了。”说罢，就拉着浑身低气压的李怀石离开。

李怀石很不高兴，他冷着一张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习惯察言观色的小绿才不会在盛怒之下的人头上动土，一离开导员办公室，她就果断放开拉着李怀石的手，免得被李怀石的冰霜冻到自己。

听到背后李怀石的声音响起，“你真的录了音？”

“哪能啊？”小绿坦然一笑，“之前对付宁白亦，可是提前去专门选了位置朝向，精心布置之后才设的局。今天导员临时叫我来，又客场作战，根本来不及打开录音键。”

小绿耸耸肩，想到导员听到录音之后的怂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吓吓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李怀石问：“你就不怕他们报复？”

“怕啊，”小绿坦然，“怕就有用的话，我应该躲在角落嘤嘤哭……不过怕真的没用。”

她上次被宁白亦威胁过后已经认怂，但结果怎么样，依旧是被欺负到头上，但凡她敢退让一步，别人就敢步步紧逼。

在宁白亦等人面前谈怕，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李怀石看了她一会儿，最终缓缓吐出几个人，“小绿，你变了。”

“变美了？”小绿朝他邪魅一笑。

不理会小绿的打趣，李怀石自顾自地说，“当初你来我家的时候，看上去脆弱又落寞，可怜兮兮的模样很让人心疼……”

小绿刻意拉进两人的距离，神秘的双眸迎上他的眼，还给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意味深长的压低嗓子，“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我……之前你见到的，不过是另一个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超过了李怀石的舒适区，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说不上是因为舒适区被侵犯，还是其他的什么感觉，他当下只想赶紧拉开两人的距离。

屏住呼吸，让自己的头脑恢复片刻清明，他食指轻点小绿的眉心，将她推出一臂范围之外。李怀石轻声斥道：“开玩笑要适可而止。”

“好吧。”小绿歪歪脑袋，没有继续纠缠的意图，乖顺得如同羔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怀石问。

“不着急，”小绿语调里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与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本来只是一句普通的话语，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李怀石一种会“一语成谶”的感觉，就好像小绿已经看到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一般，语气态度笃定得让他都产生怀疑。

李怀石看着身边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女孩，脊背却莫名升起一股凉意。

两人正在聊着，李怀石眼角忽然闪过一道光，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得亏李怀石有出于画家对于环境敏锐的察觉。

他抬眼看向寒光出处，没有看到预料中的人，却发觉那处的植物在无风晃动。

小绿跟上脚步，却没察觉到李怀石停在原地，猝不及防的她几乎要撞到他的背。

“呃……怎么了？”

“好像……有人……”李怀石也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毕竟看过去确实没见到人影。

“哦？”闻言，小绿拉长了尾音，朝着他注视的方向掂起脚步，大跨步走去。

那是一处无人的角落，两面墙形成夹角，正前方是几丛茂密的植物，是个好隐藏的地方，也是个一旦被人发现之后无路可退的地方。

在李怀石和小绿的注视之下，那几丛植物犹如经历暴风骤雨一般飘摇，当小绿站定在其中之一面前的时候，甚至会瑟瑟发抖。

被逗乐的小绿勾唇一笑，还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嘴里嘟囔着就要去掀开植物，“这龟背竹真是神奇了，没有风吹也会动。”

植物下隐藏的人像是被高压电到，霎时间就掀开遮在自己头顶隐藏身形的植物叶子，也不伪装了，整个人从花圃之中跳出来，眼见就要趁乱逃跑。

李怀石眼疾手快，拎小鸡似的一把揪住那家伙的衣领，眼尖的瞄见对方手里捏着东西。“手里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逃离无望的对方苦兮兮转过身，老老实实把手里的手机交出，甚至连辩驳都没得说一句，就在李怀石的逼问之下，老老实实解开手机密码，将里面的照片和视频文件删了个精光。最后李怀石还不放心似的，把手机恢复出厂设置。

偷拍的人脸色铁青，心头慌乱，眼神四处乱飘，趁着李怀石摆弄他手机的间隙，连手机也不要了，挣脱李怀石的钳制，一溜烟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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