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鸢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却是先她一步动了起来,右腿立地不动,胯部牵动左腿往后用力一踢。
娄鸢这一下可没收着劲,但她却什么也没感受到,踢了个空。
腿顺势收回来,娄鸢也转过来身,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感到奇怪,向柳巳问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柳巳因警惕而变红的瞳孔还没变回来,他道:“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但绝对不是影子,颜色很深,看不透。”
娄鸢听了这说了跟没说似的描述,皱起了眉头。
窗边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内显得格外突出。
“这是什么!”柳巳看着从窗户跳进来的黑色怪物,不知何时有回到了床底。
怪物只有一只脚,浑身黑色长毛,娄鸢游历多年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她沉声道:“是山魈,会吃人,你小心点。”说话的同时她迅速拔剑,劈向为首的那一只。
山魈体型大,光是二楼站满了也只站得下七八只,更别提窗户边还挂着几只。脚下的地板微微颤动,应该是有的跑到了一楼。
娄鸢不敢在剑刃上附火,柳巳的房子是纯木制的,她怕把房子烧了没钱去赔,因此对山魈造成的伤害没那么大,要杀死一只这种皮糙肉厚的山精也困难极了。
她这时勉强撂倒一只,回头发现柳巳还在床底的,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燃起,恨不得一脚踹翻这张床。
“妈的柳巳你他妈还在床底下干什么啊!冬眠吗!”
床底终于有动静了,一只木箱被推出来,柳巳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直接用手把最上面一块木板撬开。
那竟是满满一箱排列整齐的黑色弹匣。
紧接着柳巳又拉出另一只木箱,哦不,现在应该叫它军火箱了,因为那只箱子里装的是一把布伦式轻机枪。
他拿起一个弹匣装上,颠了颠,对娄鸢道:“娄鸢,把剑收起来,站远些。”
娄鸢不解,但身体的反应明显快于大脑,她一个闪身,躲到了柳巳后面。
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思考为什么柳巳家里有枪。
柳巳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把机枪架在床上,开始对山魈进行无差别扫射。
他丝毫没有心疼自己的房子,早知道娄鸢就放开手脚造了。
机枪的设计速度是每分钟五百发,柳巳用的是弯曲弹匣,每个三十发,因此他不得不打一会儿换一个弹匣,打一会儿换一个弹匣,这使得他的速度慢了许多。
在看到柳巳在把楼上的消灭完后又将火力转向楼下的时候,娄鸢脑中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前些天住院上网冲浪时刷到的话:
一切的恐惧都源自于火力不足。
这真的和现在的场景适配度极高。
她看看枪,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剑,开始思考自己从现在开始放弃剑修还来不来得及。
感觉现在剑修没前途诶,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要不要去学器修?
娄鸢不想了,主要是因为她懒。
此时柳巳终于停止了对自己房子的疯狂扫射,他扫了一眼一地的弹匣弹壳,有些心疼,嘴里嘟囔着:“什么破东西,皮那么厚废我不少子弹......”
娄鸢听见,却觉得有些不对了。
“啊?不是,这山魈,你住山里没见过吗?”
柳巳就算没去过多少地方,但在一个山沟沟里住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连山魈这种最常见的精怪都没见过吧。
谁料柳巳比她更疑惑:“没见过啊。”
“山上也没有吗?”
“我隔三差五就去山里边待两天,真没见过。”
“?”
怎么可能!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没有山魈的山!
那她这些年在荒郊野岭到处闯荡算什么?算社会实践吗?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山魈是山野灵气滋养出的一种怪物。也就是说,只要有山,那就一定有灵气,也就一定有山魈。
这也是那些宗门通常藏在山上的原因之一。
而且还有一点很怪,山魈一般是晚上才出来的,现在虽然是秋天,下午,但天色还明晃晃的摆在那儿呢,再瞎也不能瞎成这个样子吧。
“......嘶,我突然想起个事儿。”
“你说。”
“你这周围没住人吧?”
“?”
“不然你刚才那拿枪打的噼里啪啦的声儿都听见了,到时候我俩就得局子里见了。”
柳巳再次疑惑:“不是大姐你没事吧,外边那个屏蔽的法阵是鬼弄得啊?”
“哦。”娄鸢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还布了法阵啊。
“那山魈是怎么进来的?!”
“你那东西能放活物进来?!”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来的,大眼对小眼。很明显,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发誓,我这个法阵隔音隔物还隐形。”
“鸢儿啊,”柳巳颤颤巍巍地说道:“你说是不是上边那位干的啊。那我刚刚说他的坏话他能听到吗......”
娄鸢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她自认为毫无破绽的咽了咽口水,也有些怕:“......不能吧,那好歹是个大人物,我俩在他面前估计都不够看的。巳啊,现在是建国后了,咱还是不要封建迷信的好。”
“可我们也不是人啊!!!”柳巳欲哭无泪。
他倒也不是怕什么大人物,他只是单纯的怕死而已。
娄鸢不想再聊这个了,她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你枪哪儿来的?”
“啊......这个吗,之前当马仔偷偷留下来的。”
“你、我!唉......”娄鸢刚举起来的拳头,在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后又放下了,她都不知道该跟柳巳说什么好了。
她看向那一地的被打成筛子的死山魈和被子弹打的稀巴烂的地板,想去收拾一下。
突然,她瞳孔猛地一缩。
“柳巳,你快来看。”
柳巳听到娄鸢的声音,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咦,好恶心!”
只见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开始从七窍和弹孔里冒出一团又一团的黑雾,并且很明显的干瘪下去。在娄鸢和柳巳的注视下,黑雾很快就消散不见,只留下了一地的黑皮。
柳巳趴在地上,透过弹孔看楼下,发现楼下的山魈也变成了这样。
“好恶心,比蛇蜕还恶心。”柳巳面露嫌弃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娄鸢心中却有了些想法。她绕到那堆类似于皮蜕的东西旁边,蹲下来,翻了两下。
不出她所料的是,好几具尸体上都有手腕上的刀口和耳后的小洞。
果然,能不动声色地进来的,又是一群傀儡。
她暂时不打算告诉柳巳,怕他受到牵连。
娄鸢从上面捡起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纸片片,看了看,道:“柳巳啊,你这房子......”
“你想干嘛?”
“你刚刚陪我晒的钱全被炸碎了,拼都拼不全的那种,要不咱俩扯平吧。我找你借的钱就不还了。”
柳巳没想到娄鸢要说的是这个,他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把枪收回床底:“想不还就不还呗,我又不缺这点钱的。”
娄鸢因为又省下一笔钱很开心,仔细算算,她还赚了些。
娄鸢更开心了。
她开始傻笑。
她笑得有些头晕。
“咚!”
娄鸢听见一声响,一抬头,看见柳巳一头倒在了地上。
她正想开口问问柳巳怎么了,就觉得头更晕了。
“咔!”
“咚!”
娄鸢也晕了过去,她听见了两声响,一声是地板断裂的声音,另一声是她掉到了一楼的尸体上发出的。
这是娄鸢在近期的第三次晕倒,她一睁眼就闻到了浓烈的尸臭味。
“呕!卧槽.....呕——”娄鸢捏着鼻子呕了两下,但可能是因为昏了太久,肚子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了。
她也不是没闻过尸臭,但她这次是正正好掉在中间的,又狠狠地在里边泡了好几天,就算是石头也早该腌入味儿了。
娄鸢屏住呼吸,挣扎着从尸体堆里爬起来,结果沾了一手的汁液啊尸虫什么的,给她恶心得不要不要的。
“柳巳!柳......呕——卧槽......”娄鸢试图呼唤楼上的柳巳,但一开口就被这一股味儿给刺激到了。
楼上迟迟不应,娄鸢只能上去给柳巳强制开机。
她上楼,绕过那一摊黑黑黏黏还长毛冒蛆的不明物体。
这房子是肯定不能要了。
柳巳就躺在床下,面朝床底。要是一睁眼就正好能和一个没完全腐烂的山魈脑袋对上。
娄鸢揪着领子把柳巳提起来,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欸,柳巳,醒醒。”
柳巳被拍了几下,皱了皱眉头。
“娄......”
“呕!”话还没说完,柳巳也开始干呕起来。
呕了两声之后发现真的吐不出什么东西来,柳巳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
“我怎么有点头痛?”
他额头上有一小块淤青,应该是倒地上的时候磕床沿了。
“老登,咱晕好几天了,你这房子也要不得了。”
柳巳倒是很冷静,他翻床头柜,找到一串叮铃哐啷响的钥匙。
“没事,大不了去镇上住,我还有套房。”
“哇。”娄鸢想跟这些有钱人拼了。
“但你确定我们这样上街去不会被抓起来吗?”
娄鸢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问。
柳巳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这样。他在衣柜里找了套衣服,给娄鸢找了件卫衣加阔腿裤。
“能穿吗?”
娄鸢接过去一看,她还真没想到柳巳衣柜里还会有这么现代的衣服。
“哪儿能洗澡?”
“往那边走有条小溪,水挺干净的,就是有点冷,你建议不?”柳巳指了个方向。
娄鸢没那么多要求,有水就行。
她把衣服叠好放在床上,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又开始自燃了。
火光褪去,里面是一只青色的鸟。
那就是娄鸢。
娄鸢已经很久没有化原型了,她感到有些莫名的羞耻。
为了让这种羞耻尽早结束,她低头用鸟喙衔住衣服,从柳巳前些天在墙上扫射出的洞里飞出去了。
这俩绝对不能磕(确信)
注:柳巳前科很多,但这里不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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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