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乌!去张太医府上把他给本王提过来!快去!”
秦知若突然昏倒,萧成煜浑身浸出冷汗,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他还问她看中哪一个暗卫,怎么就突然昏倒了!
萧成煜抱着秦知若冲进书房安放在软塌上,急切地去测她手腕脉搏。
秦知若面色惨白,眉心皱着不松开,睫毛不停颤抖,好似正在经历什么不好的事。萧成煜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就在此时,昏迷中的她急促喘息几声,呢喃着开口。
“家中、家中没钱了......不能输啊......你可一定不能输啊......”
萧成煜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响,如同山洪海啸瞬间侵没全身。
“......阿若?!”
***
心口沉闷,眼前像是隔着一层游荡的水,把周遭环境和声音都拉扯得延长变形。不断变换的场景如旋转的万花筒,秦知若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也看不清周围有什么人,她只觉得自己很难过。
不断的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她还感觉有人在扒自己眼皮和嘴巴。
秦知若烦的要命,她好难过,她谁都不想理!
这种心口被掏空的难过似曾相识,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好像是......
突然!她脚下一空,瞬间的失重感让她浑身毛孔同时张开,争先恐后冲出体内发出濒临死亡的呐喊——
“啊救命——!”
腾!
现实中秦知若猛地从软塌上弹起,呼吸沉重脸色苍白,冷汗打湿鬓发,茫茫然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阿若!阿若我在,谁要伤害你?你看到什么了?阿若?阿若?”
秦知若粗重地喘气,瞳孔还一阵阵发胀,导致眼前还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惊慌中茫然的双眼呆呆地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孔。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清楚了。
是萧成煜。
“阿若,阿若你能认出我吗?”萧成煜捧着她的双颊不停摩挲,一声接着一声唤回她的神智。
秦知若用力眨眼,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终于出声问道:
“这是哪儿?”
“我怎么了?”
“这是我幕府的书房。你方才晕倒了。”萧成煜背后湿了一片,双眼寸步不离,从秦知若昏倒到现在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竟有种大起大落之后的脱力感。
萧成煜捧着秦知若的双颊,轻声问道:“阿若,你方才看见了什么?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发生什么了?告诉我。为什么要叫救命?”
啊?
“我喊救命了吗?”秦知若轻声重复,眼中是实打实的茫然,她完全不记得了,为什么喊救命?她......她叫了吗?
“萧成煜......我头疼......”秦知若有些虚弱地坠着脑袋,她真的头疼。
萧成煜一怔,下一瞬马上把秦知若的头轻扣在胸膛,手指一下一下温柔地按摩她的太阳穴。
“什么都不要想,太医马上就到,马上就不疼了。”
说时迟那时快,被命去太医府提人的月乌手中提着一位身着青白长袍、手抱医箱的凌乱老者出现在门口。
“殿下!张太医带到!”
“殿、殿下,下官参......”
“免礼!快过来看病要紧!”
“是是是,下官这便来。”
年过五旬的张太医迅速解下医药箱,打眼一看燕王怀中女子虚弱蹙眉的模样,先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在手上一撮,轻道一声冒犯,随后飞快在她太阳穴两侧一抹,清凉的气息渗入皮肤。
秦知若的表情肉眼可见舒服不少。
随后老太医才拿出手枕,搭上女子纤弱的手腕认真诊脉,望闻问切。
“昏迷几时?”
“约半盏茶。”
“可食用角豆菌菇等异物?”
“不曾。”
“体内可有异常感受?”
“有。”秦知若抬起眼,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撑着发抖的手臂探过身。
“我、我想......”
“你想什么?阿若?”萧成煜紧张无比。
我想吐!
“呕——”
一个藤木药箱接住了秦知若,藤箱后面张太医一脸劫后余生的虚汗。
幸亏老夫反应快。
秦知若今日出门就吃了些早饭,这一下全吐出来了,可能还不够。张太医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就是心里头有点心疼自己的药箱。待她吐掉最后一口酸水,便有侍从在一旁准备好清水和面巾,飞快处理好后续。
秦知若这一下是彻底被抽干力气了,也顾不上自己是躺在床上还是躺在萧成煜的怀里,张太医又给她把了把脉,确定不是喜脉,这才安心下诊方。
“轻微脾胃不和,没得大碍。如今秋季换冬,天气多变,注意添些衣裳。吃几服药就没事了。”
张太医笑得一脸和善,提笔写下药方递给燕王侍从,虽然匆忙被侍卫提来显些匆忙无理,不过医者父母心,都不在意这些事儿。张太医收拾收拾好便自己告辞离开了,哦还从燕王这得了一块小金猪,嘿正好回家逗孙子玩儿!
好似是虚惊一场,如今燕王幕僚府只剩下秦知若和萧成煜。一个静静地休息,一个静静地看她。
天边骄阳已慢慢西沉,风也开始寂静,秦知若神色恹恹靠在软塌上恢复体力,她默默打量这书房,通透明镜,满室灿阳,本是个极通透的房间,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的环境让她心生不喜,要不是她实在折腾得没力气,肯定一早就离开这里。
她状似不经意又朝着身旁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深沉的眼,黝黑得让人心悸,下一秒赶忙移开。
萧成煜就这么一直沉默地看着她,把她都看毛了。
秦知若心渐烦躁,这人不说话又犯什么毛病啊!
差不多休息了半个时辰,秦知若实在待不下去了,她撑起身小声说:“我想回府。”
萧成煜点点头,开口却问的风马牛不相及。
“你方才看见什么了?为什么叫救命?”
“............”秦知若的表情从惊讶,到疑惑,再到无语,最后全化作长长的叹息。
人生之无力其一在于,明明你说的是实话,却偏有人打死都不信。
她看出来了,萧成煜这人特别轴,不刨根问底不罢休。封建残余下导致的疑心病忒严重。
可她是真不知道啊,看不出她脸上的真诚吗?晕的那段时间她都快记不清自己的物种了,谁知道都说过什么鬼话。她不就是......!诶?
秦知若突然有点想起来了。
“我好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天旋地转那种,头很晕,然后就叫了出来,”
她忙去看萧成煜,“你试过晕低血糖吗?眼前一黑,就那种感觉。”
萧成煜静静地望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眉心似乎有一条沟壑。
“怎么?”
“没事,现在好多了吗?本王这就送你回去。”
***
深灰色的瓦墙渐行渐远,秦知若自微风撩起的车帘缝隙收回目光,抬眼望了望天。
“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
秦知若刷地转头朝车对面的人看去,“申时?!”她把妹妹朋友们扔在戴春林两个时辰!
“坏了,我妹妹她们......!”
“不必担心,早先本王已经派人去通知令妹,她们游逛完自然会归府。”
“啊这样,多谢殿下。”
萧成煜浅淡一笑,便不再说话。他侧首凝望窗外远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瞳孔中染上一层金色光辉,平添多了一分冷意。
马车中的气氛弥漫些许尴尬,同一辆马车中,不同的时间段,早上是他追着她看,傍晚换成了她偷瞧着他。
马车一路安稳行驶到秦府,秦知若在缄默中,悄悄给萧成煜其人添了个新标签——喜怒无常。
这一日二人间好不容易有些变化的气氛,再次回到原点。
*
“多谢殿下相送,今日多有麻烦,小女不胜感激。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会。”
秦府门口,秦知若一口官腔官调说得柔和婉转,对萧成煜矮身作福,便要转身离开,刚一转身,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她惊讶回过身:“怎么了?”
萧成煜指了指她的腰间位置:“本王送你的腰牌怎么不戴上。”
“......我收着就好了啊,这、这不好招摇过市吧。”秦知若垂眸浅笑,胳膊暗自施力想收回手,但是萧成煜握得很牢,她根本抽不出来。
秦知若有些愠色,大庭广众之下的强行对她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腰牌我好好收着呢。你快放手啊!”
“我想看你戴上。”
“说了影响不好啊!”
“哪里不好?本王的腰牌见不得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殿下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知道。”
“............”装!接着装!
这边二人在秦府门前一番拉拉扯扯已经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眼看着快要临近众官放衙的时辰,萧成煜铁了心不放手,秦知若急得耳朵发红,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好吧好吧,我这就戴上,你先放开我!”
萧成煜闻言终于放开了秦知若,身体依旧寸步不让挡在她面前,非要盯着她挂上腰牌才算完。
秦知若被堵在自家墙角往身上挂男人的信物,光是想想这个场景就臊起一股火,他俩之间要是没有那一道圣旨,萧成煜这厮明晃晃就是当街欺压良家妇女!放浪形骸!狼子野心!臭不要脸!
她脑海中把萧成煜当成白眼翻上九重天,现实中当着他的面老老实实把腰牌挂好。那金玉腰牌在阳光下反射着明亮的色泽,坠在紫荆衣裳间,像是带起一层涤荡水波的金光。尤其正中间那个尧字,格外耀眼。
秦知若觉得还......是好羞耻啊!
“我可以回去了吧。”
“好。”
听到男人的声音,秦知若掉头逃也似的跑开。
“阿若!”
才几步的距离,身后男人突然又喊道她的名字,那一声短促而热烈,饱含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
秦知若回眸,二人隔着青石长阶,朱门红灯,天明还没有暗下去,她却仿佛看见他眼中落下了星星。
“我回来了。”
萧成煜长身如玉,他突然这么说。
秦知若心口突猛地一震,淡紫色的裙摆飘扬,消失在秦府大门内。
莫名其妙。
跨进秦府大门秦知若在廊间跑动着,腰间的玉牌前后摆动,在地上落下碎光,像是脚踏星辰,又像是玉髓破冰,她突然停下怔怔地看着腰间垂落的玉牌,
片刻后,秦知若抬手轻拍额头。
他叫我戴我就戴,我怎么那么听他的话呢!
才挂上没多久的腰牌被她快速解下来重新放进荷包里。哼,她就不戴。
秦知若想起今日种种,抬手抚了抚心口,最后拍拍脸。
啧,我今日真是中邪了。
记忆恢复要等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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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