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凛 第14章 第 14 章

接下来的半个月，洛既青不是在练剑就是去险境试炼，她没再去找时照雪，时照雪也没来找她。

洛既青不敢松懈，她必须迅速提升实力，以便能够在折仙境中拿到浮屠果。虽然她的半魔血脉无法改变，但若是她拿到浮屠果除尽掺杂的魔气，说不定后面就不会堕魔。

自那日莫芷秋给了她香料之后，她每日都会焚香，洛既青也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气在慢慢的消散，但始终无法彻底除尽。

沐声遥和其他悬剑门弟子还未离开流云宗，几乎是每日，沐声遥都会找她一同练剑。

洛既青习惯了独自练剑，突然多了个人她很不适应，但鉴于沐声遥是悬剑门弟子，她也不好严词拒绝，只能时不时推脱几次。

这天，洛既青照例先过了一遍灵清剑法。

面前的女子身量颀长，眉目清丽，剑法灵动自然，明明身着最普通不过的黑白弟子服，却给人一种清逸飘然的感觉。

沐声遥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洛既青，直至一套剑法被尽数使出，她才移开视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遍灵清剑法，本该感到神情气爽，洛既青却忽然觉得心间涌上一股燥热，很快这股燥热便渗透四肢百骸，让她拿剑的手都有些脱力。

沐声遥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她，马上便察觉到洛既青状态不对。

“既青，你怎么了？”

沐声遥走上前，却见洛既青撑着一旁的树勉强站着，双眼紧闭，脸色是不正常的红。

见状，沐声遥欲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去无夕峰，手腕处感受到一抹微凉，洛既青心里一惊，攥着脑海中最后一丝清醒，甩开了沐声遥的手。

“别碰我。”

沐声遥往后退了几步，一时愣在了原地，但眼前这人声音嘶哑，一副难受至极的模样。

她心里一横，上前揽住了洛既青，纵使会惹得洛既青生厌，她也得把她带去无夕峰。

洛既青紧闭双眼，不愿让旁人看见自己此刻的眼神，察觉到沐声遥的意图，她制止道：“不，不要去无夕峰，去……去寒潭。”

沐声遥动作一顿，“寒潭?寒潭在哪儿?”

经脉间的燥热愈加强烈，洛既青只觉得一丝力气也没有，扶住一旁的人的肩膀，无意识呢喃道：“师尊。”

沐声遥听清了这低低的一声“师尊”，猜测洛既青应当是让自己去找时照雪，便带着她去回月殿。

一路上，洛既青一直重复唤着“师尊”，沐声遥觉得有些奇怪，但此时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只是加快了步伐。

沐声遥揽着洛既青，几乎是闯进回月殿，时照雪瞧见洛既青这幅模样，直接抱起她，御剑向后山的寒潭飞去。

季翎若看向沐声遥，“洛既青这是怎么了？”

沐声遥也不清楚，犹疑道：“像是中了什么毒，突然就变得这样了。”

理智被燥热毁得所剩无几，洛既青感受到熟悉的淡淡冷香，下意识放下心，任由自己靠在这人怀里。

很快便到了寒潭处，时照雪轻柔地解开她环着自己脖颈的手，把洛既青放进寒潭中。

她差点忘了，距离洛既青上次情毒发作，正好一月。

此次情毒发作似乎比上次还要剧烈，时照雪为洛既青输了半天灵力，洛既青仍然蹙着眉，面色潮红。

一直输送灵力，纵然是时照雪也撑不了太久。她收回手，准备服下一颗聚灵丹。

这时，洛既青突然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她。

时照雪心神一滞，眼前的人素来清澈的眼眸此时微微泛红，盈着许多情绪，她移开视线，却难以推开面前这人滚烫的躯体。

“师尊……”软软的一句，似是附在耳侧说的般，时照雪蓦地愣住了。

正是这怔愣的一瞬，时照雪感受到脖颈处被一个炽热又柔软的东西轻轻拂过。

她瞳孔微缩，立马推开洛既青。

时照雪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复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但眼前这人神思混乱，是不可能回答她的。

不仅没回答，洛既青觉得燥热难耐，寒潭的刺骨潭水似乎也无法缓解半分，浑浑噩噩之间，她脱去了黑白色的外袍，雪白的中衣也半褪着。

刹那间，时照雪倒吸一口气，错开目光，一把拢起她的衣衫，顾不上服下聚灵丹，继续给她输送灵力，用灵力压制毒性。

灵力几欲耗尽之际，情毒才被压制了下来，时照雪压下喉间的腥甜，默默凝视着怀中的人。

怀中的人阖着眼，鬓边的几绺碎发被打湿，贴在脸的一侧，时照雪伸出手，像是怕惊醒了这人般，格外轻柔地将这几绺碎发捋至耳后。

初见之时，十岁的洛既青瘦瘦小小的，遭遇灭村之灾，毫无灵力的女孩却极为坚定，渴望变强，除尽世间作恶的魔族。

那时的她想看看这女孩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于是收她为徒弟，悉心教导。

女孩逐渐长大了，成了宗门之中剑道的佼佼者，不再弱小，但眸中的清澈与良善从未变。

如果可以，她希望洛既青永远不发现半魔血脉，不受身份所扰。

时照雪搂紧了怀中的人，她难以想象，若是有一日洛既青发现她自己是半魔，该会有多难受。

誓要斩妖除魔的人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就是半魔，个中滋味，谁人能知。

时照雪微蹙着眉，洛既青这次情毒发作比上次还要猛烈，照这样下去，下一次能不能压制住都是个问题。

她把洛既青抱上岸，用仅存的灵力烘干了两人的衣衫。

时照雪认真地系好洛既青的衣衫，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未褪尽的红晕，不由自主想到沐声遥揽着她到回月殿那一幕。

那个时候，她和悬剑门的那个弟子挨得很近很近。

想到这一点，时照雪眸光微暗，手上没控制好力道，把束腰系得紧了些，惹得这人闷哼一声，秀眉蹙起。

静默片刻，她轻叹一声，又把束腰解开重新系。

＊

洛既青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洞窟中，旁边就是寒潭。

她感受了一下经脉间的灵力，并无异常，看来情毒暂时被压制下去了。

洛既青看着幽深的寒潭，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过的痕迹，但仅凭她自己是不可能压制下情毒的。

这次情毒发作似乎比上次还要猛烈，她觉得记忆像是缺失了一块，完全记不起她做了什么。

师尊为何帮她压制下情毒后就离开了，莫不是她冒犯了师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洛既青想到这一点，心里一凉。待了片刻，完全清醒后，她御剑回到住所。

沐声遥在她的房间门前，似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洛既青：“沐道友?”

见她安然无事，沐声遥松了口气，问：“既青，你那会是怎么了？”

“只是旧伤复发罢了。”

沐声遥听到这个回答，心觉奇怪，“既是旧伤复发，为何你不让我带你去无夕峰，而让我带你去找时长老?”

“我……让你去找我师尊?”

“对啊，你一直低声念着‘师尊’，我猜应当是让我去找时长老的意思。”

闻言，洛既青先是怔愣了一瞬，而后默默不语。

沐声遥见她已无事，也不好再打扰，转身离开了。

沐声遥心直口快，不会隐瞒什么，从她的反应看来，自己在她面前应当没说其他的话，洛既青稍稍安心，进屋照例点燃香料，打坐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