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颈玫瑰 第7章 触动

沈清弦被他护在怀里，并未受到直接冲击，只是被巨大的力量带倒，显得有些狼狈。

然而此刻，沈清弦那双总是温和的双眸，终于迎来了汹涌的波涛，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某种深沉的、近乎碎裂的震动……无数复杂的情绪在那双清澈的眼底激烈地翻涌、碰撞。

他怔怔看着谢玉衡背上那三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爪痕，看着那迅速在白衣上蔓延开的刺目猩红，看着谢玉衡因剧痛而扭曲惨白的脸……沈清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总是稳如磐石的握剑的手，此刻竟有些失控般的微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狰狞的伤口。

“你……”沈清弦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沙哑和紧绷，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无法继续。那双凝视着谢玉衡的眼眸深处。几乎要将他吞噬。

谢玉衡艰难地扯动嘴角，似乎想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最终只化作一声破碎的抽气。他努力地、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气若游丝：“师……师兄……你……没事……就……好……”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无力地歪向一侧，意识沉入一片黑暗的混沌。

就在他意识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瞬，在沈清弦颤抖的手即将真正触碰到他、将他揽入怀中的那个刹那——让开！”

厉喝声破空而至。一道玄色剑罡劈开铁爪猿头颅，大师兄萧澈御剑落地，一把扯开沈清弦：“清弦你怎么样？……谢玉衡？！”

他触到谢玉衡后背狰狞伤口时瞳孔骤缩，灵力疯狂灌入其心脉：“药堂弟子何在！速取凝血丹！”

一片混乱中，无人看见，沈清弦被推开时指尖擦过谢玉衡颈侧动脉——一片。

萧澈抱起血人般的谢玉衡，目光如刃射向沉默的沈清弦：“今日之事太过蹊跷。

碧瞳猿从不离巢，怎会精准伤人？” 他意有所指，“清弦，你说是么？”

沈清弦垂眸拭去袖上血点，温声应道：“师兄说的是。待玉衡师弟醒来，定要好好查证。” 风吹起他散落的发丝，遮住眼底浮现的讥诮。

在沈清弦绝对无法看到的、被散乱黑发和衣领遮挡的地方，他紧贴着冰冷腐叶地面的唇角，一抹极淡、极快、如同鬼魅般的弧度，无声无息地勾起。

冰冷，算计，带着一丝得逞的、近乎疯狂的愉悦，一晃而逝。

药堂厢房里，谢玉衡趴在榻上昏睡，后背伤口已敷满墨绿药膏。

沈清弦拿着萧澈送凝神香，却见那人疼得蜷缩，中衣滑落处露出小片苍白的腰窝。

鬼使神差地，他指尖凝起灵力，想抚平伤处抽搐的肌肉。“嗯……”昏沉的人无意识蹭过他手腕，温热的呼吸扫过脉门。

沈清弦猛地抽手，却见谢玉衡睫羽颤动，呓语般呢喃：“师兄……走……”

窗棂透进的月，他汗湿的侧脸，脆弱得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沈清弦忽然想起昨夜水镜里那个算计的冷笑——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