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爸爸不太行[纵横] 第10章 糖人

纵横二人同时出现在小圣贤庄，对张良来说压力颇大，张良当先有约法三章，可以来，不能同时，三人合计后，卫庄逢五，盖聂逢九，今日是初五。

盖聂犹豫再三，在街头买了三支糖人，踩着晚霞从墙头进了小圣贤庄。

说来也巧，他越过墙头时候，恰好见到前方拐角一抹黑影一闪而过，他追了过去。

小圣贤庄布局宏伟大气，当今乱世，很难见到这样规整的建筑了，盖聂在藏书楼前停顿，随着那么黑影，到了跑马场，那里十分热闹，有孩童稚嫩的欢呼，盖聂清晰的分辨出其中独属于天明的怪叫，却没有无名的。

一抹寒光刺眼，盖聂一晃神，已被人用剑架上脖颈，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盖聂十分平静，“小庄，是我。”

卫庄哼了一声，收了鲨齿，取下黑氅的兜帽，与他并立，“你跟踪我？”

盖聂没有应声。

卫庄再道：“今日是初五，莫非你忘记了约定？还是……另有所图？”

盖聂晃了晃手里的糖人，“图谋算不上，闲来无事，来给他们送些零嘴。”

卫庄冷冷瞥过去一眼，难掩眼中的厌恶，“你当他们三岁孩子吗？还有，你口中的他们，指的还有叫做天明的那个小鬼吗？”

盖聂道：“两个孩子并不对付，无名对天明有敌意，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卫庄嘴角微不可觉的一勾，盖聂视线平视前方，但猜也猜到了，“苍生涂涂，天下缭缭。”

卫庄顺口接道：“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师哥，我以为你不会再说这句话了。”

盖聂道：“纵横之术，广博深远，传给无名纵横之术是你我约定好的事，但以纵横之术欺凌同学，我不认同。”

卫庄道：“天明那个小鬼得你传授鬼谷吐纳术及纵剑术，又有墨家那几个蠢材指点，他以自身所学欺凌无名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话？”

盖聂道：“他们并非敌对，也不是真的鬼谷弟子，不需面临三年后的生死对决，我以为，他们该是兄弟。”

卫庄一脸冷漠，“那是你的事。”

盖聂沉默，两人沉默下来，气氛诡异的冷凝。

盖聂道：“小庄，我知道你始终怨愤着我当年的不告而别，以你的聪明，不会猜不到我当年离开的缘由。”

卫庄眯起眼睛，眼中风云积聚，“那又怎样？”

盖聂道：“鬼谷之学为救世之学，我至今仍以鬼谷弟子自居。”

卫庄道：“这我知道。”

盖聂道：“但有些理念我至今仍不认同，比如说救世之理……”

卫庄打断他，“在我看来，你的那些梦和你的人一样愚不可及，我不需要你一再对我重复同样的蠢话。”

盖聂沉默片刻，“……比如说三年期满的生死对决，无论是从人情还是道义，我都无法对你出手，不说其他，当时你已经怀了无名，我若对你出手，与禽兽何异？”

卫庄丝毫不为所动，“若你非要把自己的逃跑行为冠以道义两字，我也无话可说。”

盖聂沉默，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解释，就像他对卫庄的了解一样，卫庄对他何尝不了解？他离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料到过，以卫庄的性情会对他有怎样的憎恨。

盖聂道：“小庄，我并不后悔当年的决定，但不无遗憾，我如何做，能抵消你对我的愤恨？”

卫庄嗤笑，“可笑，你觉得我对你……”

他的话忽然停止，孩子们下课了，正三五成群往这边来，卫庄瞥一眼盖聂手里的糖人，身形往后，隐至暗处。

天明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尚同魔方，少羽搭着他的肩膀说着什么正神采飞扬，无名与另外一群孩子一同，被围在中间，玩的似乎也不错。

是少羽先发现的盖聂，拍了拍天明肩膀，立即拐着他便往这个方向来，无名也留意到了，看过来一眼，眼神立即亮了，三个孩子奔过来的瞬间，盖聂心里是暖的。

无名快速欢乐的跑过来，天明也不甘示弱，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盖聂跟前，到底是年长两岁的天明抢了先，站到盖聂跟前，双手叉腰，得意道：“哈哈，是我赢了。”

无名跺脚，“他，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抢？”

天明眼珠一转，看到盖聂手里的糖人，眼睛一弯，口水差点下来，“哇，大叔你不会是专门来给我送糖人的吧？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呢？大叔对我实在太好了。”

盖聂抢在无名发飙之前递出糖人，“只是路过看见了，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天明一把抢过，“合，当然合，大叔送的什么都是好的。”

糖人有三只，一只猴脸，一只狐狸，还有一只猪头，天明自己迫不及待的噙了猴脸的到口里，把狐狸的递给一旁抱臂看戏的少羽，眼珠一转，把猪头的递给无名，“你这小鬼今天又故意算计我害我出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当大哥的不跟你计较，给，这是你的。”

无名瞪了眼天明，又狠狠瞪了眼盖聂，接过猪头糖人，却狠狠往地上一摔，还恶狠狠踩上两脚，“谁稀罕这样的东西，我想吃一百只也买的来，我有的是钱，哼。”

一转身，竟然跑了。

盖聂完全没有料到，少羽一摊手，直接遁了，天明尴尬的挠了挠头，“大叔，这臭小鬼……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盖聂收回追随无名的视线，看向天明，“不关你的事。”

一声重重的冷哼在身后响起，盖聂回头，黑影一闪而逝，卫庄是追无名去了。

天明瞪大眼睛，“咦？那是……”

盖聂有些站不住了，“天明，大叔先走一步。”

天明叫了声“大叔”，盖聂却已经走远了，他还没有问盖聂今天为什么来呢？真的是来给他送好吃的吗？虽然并不算太好吃，但是大叔送的呢，他舍不得吃了。

盖聂追上卫庄，是卫庄忽然停住脚步，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恰好看到无名与张良。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张良抬头四顾，忽然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盖聂直觉的往后退了半步，隐在卫庄身后，他竟然觉得有几分耳热，他心里明白，今日来此，给天明送零食不过是借口。

卫庄压低了声音，声音中满是嘲讽，“你是不是完全不明白无名为什么会发怒？心里尚且责怪这孩子太不懂事？”

盖聂道：“我并没有……”

卫庄道：“你还是跟从前一样，你以为无名会在乎你无差别的施舍吗？哼，这跟你当年给我的有什么不同？”

盖聂沉下脸，彻底闭嘴。

卫庄道：“在你眼里，是不是无名与别的孩子没有差别？我与别的人也是如此？那么就像当年你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我一样，时至今日，我也丝毫不怀疑你会为了旁的什么而舍弃无名。你说我没有为人父的自觉，那么你自问就做的很好？”

张良朝这里意味深长的一瞥，转身离开，无名朝这里走过来。

卫庄道：“我建议你走的远远的，别来招惹我和无名，再有冒犯，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卫庄朝无名走过去，无名嘟起了嘴，远远便道：“卫庄，我要吃糖人，猴子造型的那种。”

卫庄道：“可以，今天的功课足够让我满意，糖人便是你明日的奖励。”

无名不乐意，嘴巴嘟的更高了，卫庄侧头看了一眼，盖聂已经不在了。

盖聂兴冲冲的出门，气压低沉的回来，虽说他脸色变化不太明显，但对高渐离来说，相处久了，大约也能猜出他心情变化，“听说你今日去了小圣贤庄？”

盖聂看他一眼，默然无语，绕过他，往端木蓉的房间而去，便在此时，有声音在身后响起。

也只有盗跖这样的轻功才能让盖聂完全听不到脚步声，盗跖道：“墨家在西北的一个暗桩被袭击了，死了五个兄弟。”

便是盖聂，也立即从低沉情绪中抽身，随高渐离等人去探查现场。

五个兄弟，死状极惨，高渐离皱眉，端起其中一名兄弟红纹遍布的手，“这是……中毒？”

盗跖道：“姓盖的前几天说流沙的人也来到了桑海，难道是那个妖女赤练？”

盖聂从尸体旁起身，“并不是毒，而是咒，这是阴阳家的六魂恐咒。”

盗跖道：“何以见得？”

盖聂道：“这五个人的死状与巨子的死状是一样的，这些人的内力修为远不如巨子，中咒之后立即发作，全身血液剧烈沸腾而死亡。”

雪女满脸不忍，捣住了嘴，“血液沸腾而亡？”

大铁锤狠狠一砸拳头，“又是大司命那个恶毒女人。”

盗跖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盖聂道：“秦军不断扩大搜索范围，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高渐离道：“有两种可能，当时在这里值守的弟兄应该有六个人，这里只有五具尸体……”

盗跖道：“对啊，应该有六个人才对，还有一个人是……阿忠？”

大铁锤怒道：“什么？你们怀疑阿忠是奸细？他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

高渐离摇头，“还有一种可能，他被阴阳家的人带走了，阴阳家之所以没有杀他，就是因为还不知道墨家据点的具体所在。”

雪女忧心忡忡，“他或许将面临严刑拷打。”

盖聂道：“或许比那还要残酷，他面临的很可能是，星魂。”

他握紧了手中的木剑，该来的早晚要来，他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唯一庆幸的是，天明和无名都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他可以无后顾之忧。

无名……

他眼神黯然下来，小庄，你怎会以为，你在我心中与他人没有差别呢？

夕阳落下，卫庄自小圣贤庄离开，经过那座必然要经过的木桥，准备回到流沙据点。

踏上桥的那一刻，他眯起了眼睛，一股巨大的杀气，朝他涌来。

木桥角落处，一张蛛网渐渐形成，黑色蜘蛛做好了充分准备来迎接猎物的自投罗网。

一个巨大人影在木桥的另一端出现，浑身纠结的肌肉，惹人注目的刺字，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恐怖眼神，以及那把见过一次便不会再忘记的大剑巨阙，黑剑客胜七。

卫庄嘴角微微一勾，他似乎曾经想过，这个黑剑客是个变数，或许会给他制造麻烦，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