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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小姑娘风驰电掣地跑出去，在大雪天里跑了几圈，拍拍热乎乎的脸，琢磨了一下，就往撒达丁的帐篷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往撒达丁帐篷走去的渠兰。
渠兰没敲门，也没进去，就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垂着头，沿着来路回去。
十十不知道为啥做贼心虚地躲起来，等渠兰走远，她小心翼翼地摸到撒达丁帐篷，刚到门口，还没抬手，门就被拉开。
撒达丁披着件氅衣，月光一般的银发上压了枚束发的金环，他抖开手里的大衣给十十裹上，抹干她发上的落雪，牵着她的手，坐到了帐篷外间的烘炉旁。
十十缩在他的衣服里，“……你知道我在？”
“老远就听到脚步声了。”
“那渠兰来了，你知道吗？”
撒达丁拨炉子的手略停了停，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知道。”
十十蜷了蜷，她瞅着撒达丁，“……渠兰……”
说了个名字，她又住口，就一双明眸看着他，撒达丁叹口气，把炉钳扔到旁边，拍拍手，让十十坐在身旁，“……我原来，预定是要娶渠兰做我的大阏氏的。”
“因为我，才……”
“嗯。”
“渠兰喜欢你。”
撒达丁没说话。
十十在他怀里仰脸看他，“你喜欢我吗？撒达丁？”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就是，你并不喜欢我对吗？”
撒达丁想说话，但是看着她那双笔直的眼睛，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十十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甜甜地笑了一下，她垂下眼睛，看撒达丁的手，低声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我知道，只是不把我当女人看的那种喜欢，你对我的喜欢，就像看小孩，而不是看妻子。”
“撒达丁，我啊，嫁过来的时候，就想，我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们大赵的女子，都是这么嫁人的，丈夫的面都没见过，就被抬进从没去过的宅子里，做一个妻子，做一个母亲了，我当时就想，要是我的丈夫不是个英武男子，或者待我不好……”
她复又抬眼看他，笑容明灿如花，满眼都是光芒，让撒达丁心头一紧。
“我就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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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达丁继心头一紧之后脖子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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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达丁，我打小偷偷想的丈夫的样子都没有你好，我喜欢你，我知道我年纪小，还不懂事，莽莽撞撞的，但是只要你现在有一点喜欢我，就好啦，我会长大，你也会慢慢多喜欢我一点。”
他怀中的小少女笑得像一朵徐徐盛开的花。
啊，他怀中的，确实是来自于大赵，独一无二，美丽的花。
然后不知怎的，他神差鬼使一般地开口，对十十说，“千光照，我只拿渠兰当侄女看。”
刹那，他怀中的花满开，小少女柔软的胳膊挽上他的颈子，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
还没等撒达丁从落在脸上的柔软触感回过神来，十十呼的一声站起来，蹬蹬蹬蹬飞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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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在大雪天又跑了十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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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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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刚从帐篷里跑出去，弥兰陀就掀门进来。
他站在门口把身上的雪抖了抖，脱了靴子上来，陆十把身边的位置让出来，对他嫣然一笑，“怎么，今晚不陪奴奴？”
弥兰陀一笑，“我还以为你要赶我出去。”
“我为什么要赶你出去？”她奇道。
弥兰陀靠着她坐下，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们大赵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她噗嗤笑出声，“要是夫妻之间都男女授受不亲，那天下可要绝了人种了。”
语罢，她朝旁边一靠，靠在他肩头，“也罢，你既然在这儿，就看看也好。”
“看什么？”
“永夜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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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弥兰陀就看到了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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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层死了的雾气。
由“死亡”构成，菲薄的雾。
雾的中央，“死亡”本身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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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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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那么美。
乌黑的发，漆黑的眸子、猩红的嘴唇，肌肤惨白，若一张幽灵裁出来的纸。
她浮在空中，十指交叠，撑着下颌，神态天真，一缕一缕阗黑的死雾缠绕上她雪白的身体，蒸腾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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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兰陀看的目不转睛，还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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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鼓掌喊再来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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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夫人，别来无恙。”
“托王女的福，一切安好。”
听起来特别日常，然后画风就急转直下了。
“夫人还是没找到合用的身体？”
“尸体虽多，总是不大合用。”
“夫人来此，有何指教？”
“只是过来看看，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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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这段假惺惺对话的是弥兰陀。
头曼单于末那楼阿斯弥兰陀等永夜幽衣服穿全乎了才发难，特别不礼貌地指着永夜幽，“等等，大萨满明明说过，这玩意儿应该进不来北狄的国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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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国领土，有自己的神主护佑，保证邪祟不侵。
北狄亦是如此，北狄世代尊奉龙神与月神，大萨满在国土中央张开结界，阻止邪祟，这也是为何永夜家必须要在她们离开大赵但又未进北狄的时候下手，盖因无主之地，无神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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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夫人是诸神爱子，只要她无所触犯，此大地之上一切，均可来去自如。”
弥兰陀表示，这玩意儿是诸神爱子？那诸神都得是一堆什么料啊？
永夜幽一直笑眯眯听着，反而是陆十听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把他嘴捂上，转头对着永夜幽，道，我们这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您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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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两人又虚伪地客套了一番，永夜幽终于挑明来意，她绝色容颜上少见地带了丝苦恼的神色，几乎有些期期艾艾的，扭捏了一会儿，才，甩出了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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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只猫，该怎么养？小猫，特别小，但是特别可爱的那种，她想了想，强调了一句，“活的。”
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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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捂着嘴的弥兰陀表示，这真特娘的是个灵魂拷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