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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员回头跑到距离林慕星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伸长脖子小声说：“我们局长想跟你谈谈。”
阿尔杰和阿特齐齐怒目而视：“别过来！”
警员连忙后退好几步。
林慕星有些艰难地坐起来，她的后背被炸弹余波灼伤，疼得像脱了层皮。
一个两鬓发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视频里，自我介绍是警察局长，先是痛斥队长自作主张为非作歹，然后代替手下向他们道歉。
“我作为他的上级，却被他蒙蔽，没有及时察觉他的恶行，抱歉，孩子们，一直以来让你们受委屈了。”
闻言阿尔杰和阿特都红了眼睛。
林慕星……林慕星没什么反应，好像在神游天外。
局长继续道：“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孩子，真的非常遗憾，我保证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听说你们帮忙保存了他的执法记录仪，非常感谢，请务必将执法记录仪交给我们的警员，作为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说完他一脸殷切地望着视频前的三个孩子，准确地说是坐在中间的林慕星。
林慕星这时候终于回神了。
“说完了？”语气随意。
局长的神色有些僵硬。
她在双方人员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挂断通信，对警员说：“听到了吗，你们局长亲口承认我们是无辜的，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首先将所有尸体送往殡仪馆，他们之中大都没有家人，工作人员毫不客气地对他们狮子大开口。
“外面明明不是这个价格！”
“这么多人不要算加班费啊？”
阿尔杰愤怒至极，林慕星拍拍他的肩膀，对上工作人员傲慢的嘴脸，问：“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人吗？”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都是死人。”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挥手，“交不交钱，不交钱拉出去。”
林慕星掀开盖布一角。
一个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尸体强烈冲击眼球，仅剩半张脸的血窟窿，化成灰当地的人都认得。
工作人员的神色从呆滞逐渐转为惊恐。
留阿尔杰和阿特在殡仪馆处理后事，林慕星先一步回家，她推开房门的一瞬，里面传出一道无比熟悉的声调——“别烦我”。
她的大脑空白，猛地推开门，房间里空空如也，并没有第二个“林慕星”。
地上滚动着几个断开的机械装置。
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拿了一套衣服去洗澡，小心避开伤口，出来后发现客厅里多了三个不速之客。
一对中年夫妇，以及一个高瘦的青年人，一出来就对她怒目而视。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
阿尔杰给朋友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人与警局私下联络，是他暴露了他们的位置，也是他第一个弃他们而去。
阿尔杰气得浑身发抖，可这个朋友是他们之中为数不多有家人的，是那个混账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你在干什么？”
阿特快步走上来，把执法记录仪抱在怀里，“老大叮嘱我们看好的。”
“阿特，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够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因公殉职，为他举办追悼会，这个畜生他配吗？”
阿特稚嫩的脸上神情倔强，“我明白，可我们不能自作主张。”
“那些是我们的兄弟啊。”阿尔杰低吼，暴躁地抓头发，“老大不懂我们的感情，她不在乎，我怎么能看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老大说这个东西很有用，一定要握在手里。”
“大不了事后我再跟老大磕头认错。”
十二岁的阿特哪里争得过即将成年的阿尔杰，阿尔杰抢了东西直奔警察局，心中膨胀着为兄弟复仇的畅快。
视频里和蔼可亲的警察局长亲自检查了记录仪，欣慰地笑了笑：“总局规定配枪必须和执法记录仪绑定激活，说是保护警察的执法权，却害得警察被平民威胁，你说是不是很没道理？”
……
阿特急急忙忙找到林家，看见林慕星正被几个大人围讦，其中一个女人悲痛欲绝，不停哭喊“还我的孩子”。
林慕星眉头紧皱，没有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线，她瞥见阿特，向他走过去。
“你想逃？”青年拦住她，声色俱厉：“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你坚持不肯说出他们的下落，我们会选择报警。”
隔着青年的手臂，她问阿特：“都处理完了？”
阿特忐忑说完事情经过，想求林慕星去找阿尔杰又说不出口，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沉默了一会儿，回头说：“走吧，去警察局。”
几个人却是脸色一变，女人抓住丈夫的手臂，“不行啊，孩子的名声……”
丈夫气得牙齿打颤，手指她：“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恶毒？”
她淡淡道：“你们被你们的女儿、未婚妻抛弃，我也被我弟弟抛弃，你们很惨，我也是受害者，我现在急事去警察局，你们愿意来就来。”
青年要抓她，被她反抓住手臂，一个过肩摔出去。
林慕星没有立刻去警察局，而是拐道先去垃圾区，刚刚靠近，垃圾山中便冒出大量鼠头，其中一只直冲下来，嘴里吐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残缺方块。
她把这个方块塞进缴获的手枪内，枪头亮起一个红点，能量激活。
警察局内。
局长当面监督技术人员将执法记录仪中的内容删除干净。
有下属担忧：“万一他们把内容备份了，或者传到星网上面……”
局长冷眼不屑，“那些小鬼懂个屁，要不是你们嘴上没把门，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个东西，胆小如鼠，竟然被小鬼恐吓，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必须把那个死丫头逮过来。”
然而两名幸存的警员不敢吭声，无论他们怎么解释，没人相信那个“小丫头”有多可怕，当时要不是他们主动送上把柄，恐怕要步队长后尘。
他们宁愿去运垃圾也不愿再招惹她。
局长沉下脸，“你们……”
有人兴冲冲地跑进来：“局长，那丫头主动送上门来了！”
一条长桌之隔，局长坐在上首，身后站着一排体格雄壮、趾高气昂的警察，林慕星坐在下首，旁边只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混混。
在林慕星随意坐下的那一刻，局长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这丫头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必须给他们教训，让他们知道害怕，然后跪在他脚边摇尾乞怜。
百种心思过去，面上不露声色，甚至不开口，企图用气势压垮小鬼。
“阿尔杰，给你们送记录仪的男孩，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林慕星开口问。
局长笑了笑，“他很好，为了感谢他，他这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永远呆在我们局里。”
生怕她听不明白，旁边的狗腿给她翻译：“你们很快就能进监狱团聚。”
阿特慌乱地扯了扯林慕星的衣袖，又回头看向大门的位置，他们来时敞开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黑漆漆的像一张血盆大口。
林慕星拍拍阿特的手背安抚，平静说：“我去蹲两天监狱倒是没关系……”
“恐怕你这辈子都出不去。”狗腿打断她。
“是吗，可是贵局长的位置真的可以坐这么久？”
局长脸色骤变，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过去，他最不能容忍旁人觊觎他的权力地位，假设都不行。
毫无准头，林慕星躲都不躲。
她不动如山的稳定气场深深激怒了局长，他彻底收敛了虚伪的慈善面容：“抓起来。”
“前些天，”她继续说，“你的警员向我科普，如何快速使用执法记录仪的内容，向总局争取我的合法权益。”
局长猛然回头，眼中喷火。
那两人心中大骂林慕星，明明答应不暴露他们的，急忙解释：“不是的局长，当时她逼迫我们，我们没有办法，但是您放心，总局根本没空管一个小小举报。”
局长心稍安定，就听林慕星道：“然后你们告诉我，如果有熟人或者特殊渠道就可以得到快速受理，非常感谢你们，相信你们在贵局长手下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也很快就能公之于众。”
未来能不能公之于众不知道，现在他们就死定了。
局长处理掉叛徒，重新审视坐在对面的小丫头，难道她联系上了她弟弟？不可能，他们早就处理掉留在她家的通讯器。
肯定是虚张声势。
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逐渐发慌。
“然后就在不久前，我收到总局的回复。”林慕星掏出一台学习机，摆弄了几下，将屏幕展示出来。“他们非常感谢我的举报，事实确认无误，关于您的处分决定，以及新局长的调令，很快就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