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和上次一般坐在长龟兽的背上出溶洞,张宜枫的余光看向施弥,见她脸上的神情无异,拿出乾坤袋里的果子递到她的眼前,说:“这是奇异果,能缓解疲劳补充体力,还能饱腹,你拿着啃吧,回去再带你吃别的。”说完他就将果子扔掷她的怀里,不顾她是拒绝还是接受。
施弥正是肚子空空,哪里挑好不好吃,拿起果子就一口咬下,鼓着脸颊咀嚼,咽下后又再次埋头啃果子,咀嚼时脸颊鼓得像只兔子。
张宜枫觉着有些稀奇,好笑地看着她,“又没人与你抢。”
这是在说她吃相不雅?少女扭动身子侧对她,头扭到另一侧,张宜枫这是看明白了,他把人惹恼了,不知怎的,他的脸也侧向另一边,嘴角勾起,只是视线在凝到一处水纹时,眼神凝住。
“这个时辰回去定没有吃食,你来我这糕点管够。”他早已辟谷,只是平日最爱一口糕点,往日在门派里管的严,他都要偷藏糕点,等入了凡间,自是撒欢地吃。
施弥往陈家方向望去,并未看到人影,逐随着张宜枫往他家走,她嘴里塞着马蹄糕,手上拿着绿豆糕,面前摆着茯苓糕,主打都尝一遍。
她咀嚼着绿豆糕,眼神颇有些质疑地看着躺在软榻上吹风乘凉的人,本来施弥觉得这人财大气粗、目中无人,应是避免交集的人,没想到接触下来他也挺好相处的,如今还救了她。
她咽下嘴里软糯的绿豆糕后,饮茶润了润喉,踩着哒哒哒的脚步跑到他的身前,软着声音说道:“宜枫哥哥,谢谢你救了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侧脸凝向她,随即又移开眼,“也没什么,齐帆托我救出你,我才去救,该欠也是他欠。”他嘴上说着不在乎的话,余光却不时往她那瞥去。
施弥点了点头,“那宜枫哥哥,谢谢你的款待,我先回去了。”
“你这就回了?”
施弥疑惑地看向他,忽闪的眼睛里似在说不然呢?
他转回头去,淡声说:“那代我向他们说我已拿到鸢尾花了。”
施弥应道:“好,”话音一顿,疑问道:“咦,那你岂不是要离开这了?”
只见眼前的人身形动了动,他手撑在软榻上,眉宇张扬,眼神凝着她,声音漫不经心:“你说我是留下帮你们好还是回门派好?”
施弥不解这人的心思怎么说变就变,这是有留下的机率?随即她认真想了想他留下的额好处与坏处,他的修为暂且看不出,不过应是有两把刷子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过她如是说:“你想留下便留下,若不想也不必强留。”
她踏着夜色回到陈家,无人知晓她的归来,两名伤者各自躺于榻上养伤,身上的伤皆是为对方所受。
施弥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越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波动,仿佛她只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局外人,再如何融入也与他们间隔天堑,宛若曾经的城主府,她站在转角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
她的手紧握成拳,手腕上的花纹闪现传来烫意,施弥伸手捂住,知道它是在安慰她,提醒着还有它的存在。
她抬脚进屋,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转头望她,手上的动作一滞,齐帆将水杯放置桌上,跑到施弥身边瞧了她好一通,才满意地点头:“张宜枫这事办得靠谱,让你全须全尾地回来。”
随即抬手揉揉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开口:“施弥,不是我故意不去救你啊,实在是我们脱不开身,这才拜托张宜枫的。”
“发生了何事?”
“师兄他本就才服下解药,身体还虚弱着呢,还没出村子就吐血倒在地上,还是我回来时看到的,回来后发现梁泽已将师姐带回了,他照顾师姐,我照顾师兄,师兄身上的真气混乱血液逆转,需有我在旁运气,师姐是身上中了一掌,也需要人照看,所以迫不得已之下,我才前去拜托张宜枫。”他本以为张宜枫会嫌麻烦直言拒绝,没想到他倒也应下,真把施弥带回来了,改日要去感谢他一番。
施弥应了一声,走到床榻边看了眼面色苍白的随深,随即走至桌边坐下,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齐帆看了看她的坐姿,摇头:“没有,你要去看看师姐吗?她今日才醒。”
施弥直视前方,拒绝道:“不了,我适才见屋子的门是关上的,我还是在这吧。”
齐帆懊恼地嘀咕:“梁泽关什么门啊,不过师姐已醒,谅他也做不出什么事。”于是回应道:“那你就在此处休息会,对了,需要给你煮两个鸡蛋吗?”施弥这几日应是连餐食都不曾入腹,煮蛋的速度快些,最重要的是不靠厨艺。
施弥摇了摇头,“我在宜枫哥哥那吃过了。”
“啊,哦。”齐帆倒不知张宜枫带她用过膳食了,颇有些惊奇,他有这么好心?
余后几日,鸢尾河界河水平缓,连夜跑上山的村民回来了不少。
他们的身子也逐渐恢复,张宜枫仰着头说道:“他们乃是赤金蟾,生长于地下暗河一带,也不知怎的跑到此处,两人应是母子,起死回生术本就逆反天道,需一命抵一命,这才是起死回生术隐藏的最后一环。”可见,即使得知此法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施弥却蹙眉道:“可是我见到的他是有呼吸的。”
“对,虽然有呼吸,但灵魂已灭,留下的不过是具躯壳。”
“放她留在此地恐有祸端,上次她仅认为儿子昏迷,便发动水患企图引我们出现,若今后发觉儿子已死,焉知不会背上人命。”
张宜枫甩开折扇:“此话有理,可她身上有大道庇护,不好动她。”即使动,也是两败俱伤。
“何种道?”
“我猜是她的祖上曾做过福厚之事,被上天赐过运道,一直跟着后人,之后突逢意外,我怀疑她将运道留给儿子,自己甘愿赴死,她儿子为了复活她冒充河神取人性命,如今灵魂已死,运道又回她的身上,伤她容易杀她难。”
“那可有法子解去?”
张宜枫的目光越过人群定到随深身上,嘴角缓缓笑起,语气拉长:“有,本来极难,不过现在不难。”
随深的视线和他对上,淡声:“什么法子?”
张宜枫扇动折扇,发丝在风中飘动,“你的雷灵根加之施棠的天灵根以及我的法宝风云扇,能破运道。”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话依此扫向随深、施棠,以及他手里浮现金光的扇子,眼神变得愕然,本以为只是把金贵的折扇,哪成想竟是闻名天下的风云扇,却被他拿来扇风。
风云扇相传可令天地变色,万里晴空顷刻间变作波云诡谲,地荡洪涝,损坏民基,祸乱一方,足以影响国运。
“届时,你们渡气至风云扇上,等她心无防备之时,一举引到她的身上,之后,即可破运道。”
“还需趁她并无防备之时?”
“是,至于如何让她卸下防备,那便是你们要考虑的事。”
随深道谢:“多谢,你的提议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张宜枫觉得随深此人称得上一句对手,若是旁人,他可不见得会出手相帮,他是流砂派的少主,想要鸢尾花找谁取不是取?
施弥正跟在后面要走,张宜枫喊住了她,“施弥,你等等。”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施弥停住脚步,眼神不解地望去,他却对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