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天的配合下开了床榻上的机关,暗道显露在众人视线中,“床下居然有密道。”齐帆压着邢天在前方带路,一道下到昏暗的密道。
随深和梁泽负责提灯走在队伍前后,密道两侧和地面只是简单的铺上石砖,别无其它,空气倒是流通的,烛光在风中不时闪烁,可见另一边并非封死。
他们在一扇石门前停下脚步,齐帆看向邢天,在他的暗示下从他怀里摸出一枚玉牌,半信半疑的将玉牌放置于门上的空槽处,玉牌严丝合缝的卡上,他抵住转动一圈,门自动开启。
对面的白光倾注在暗道中,半明半暗,视线豁然开朗。
光是自窗外而入,入眼的是一间寝居,准确的说,是一间女子寝居,被褥、纱帘皆是采用活泼的嫩黄色以及娇嫩的粉色,布置的尤为温馨,看得出布置之人的用心。
进了密道后一直安静的邢天突然躁动,使劲拧着力往外挣脱,力道之大脖颈处的青筋根根突起,专注的视线深深定在床榻上。
齐帆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发疯,拼着力和他铆劲,随深察觉出其中不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隔着层层的纱帘看不清床榻上的光景,他缓步走过去,扯开一角纱幔往里看去,一把拉开露出内里。
邢天像突然泄了力般,眼神呆滞地望着空荡并无一人的床帏,无神的眼眸久久失了焦距,后反应过来继续拼命挣开齐帆的桎梏,力如蛮牛,齐帆一时不察被他挣脱开,正要抬步去追,衣袖被人攥住,他回头看到施弥冲他摇摇头。
邢天发了疯一般在屋子里四处乱跑,把所有的柜门都打开探头找寻,找至最后无力的坐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嘴里嘀咕着:“怎么会,怎么会……”
“邢天,清醒些,你不想早日找到姜琉沁吗?”他们看一通下来是看明白了,姜琉沁并不在这间屋子里,只是不知是自己逃出还是被人带走?
邢天的眼眸渐渐恢复光彩,他将视线投注到施弥的脸上,迫切开口道:“我看得出琉沁很是喜爱你,你还知道些什么,为何你断言她活不过今岁?”
“你只需知道我不是害她之人,我和你一样想找到她,这间屋子可有另一处出口?”施弥没想到姜琉沁竟已不在山庄,并且可能已遭遇不测,语气难免凝重。
当务之急是找到姜琉沁,他振作起来敛眉回想密道图示,“有,当初建造密道时特留了一处出口。”
当初参与建造密道之人建议他留一处出口,算是为将来留一条出路,他并不在意随口应下,谁知阴差阳错下,会被姜琉沁误打误撞发现并从此处逃出。
他们穿过梳妆台后的墙壁而出,刺眼的日头倾洒而下,落下暖和的熨帖,却无一人享受初冬的暖阳,他们望着出来的地面上凌乱的脚印一直通往外头的小径,步履急促,看着是一女子。
一阵沉默后,“今日清晨霜雾浓重,地面潮湿,姜姑娘应是今日留下的鞋印,恐不止此处,不若我们顺着鞋印找找,说不定能看到姜姑娘的身影。”这是最好的设想,不说姜琉沁若逃出怎不回家,早上与霍呈碰面时,并无她的消息。
这话点醒了愣神的邢天,他快速转身回去,说道:“你们自行先去,我带人一起找,这样快些。”话音刚落就不见他的身影,只听得见奔驰的沉闷跑声。
他们则顺着脚印往外走去,此处偏僻并无人为开辟的路,只有野草间一串不明显的被人踩过的痕迹,他们如法炮制踩踏而过,追寻着她的踪迹。
在一处岔道前,他们踟蹰着停了下来,面露犹豫地凝着脚下的两条路,每条路上皆步有脚印,辨不出哪条是姜琉沁选的路。
冥冥中施弥似有感应,说道:“右边。”其余人脸色疑惑的投向她,不解她的语气为何如此确信。
“妹妹,你这般未免太过决断,说不定姜姑娘走的是左边的路,或者我们分成两组,这样两条路都可找过,随深,我们一组如何?”施棠对施弥说完再看向随深,随深应道好,对剩下的两人说:“你们多照顾施弥。”
“师兄,你这什么话,施弥也是我们的师妹,哪会不照顾她。”齐帆赶忙反驳随深话里不对之处,他当然会照顾师妹。
随深执起剑柄抵了抵齐帆的肩,笑了一下:“好,我听到了。”
施弥的目光顺着右边的路望去,已近冬季,草木凋零稀疏却一眼望不到头,掩藏着幽幽深深的未知地带,明明立在暖阳之下,她却浑身发冷打了寒颤。
梁泽和齐帆考虑到施弥的伤都走得不快,可越往走越令人发渗,齐帆拢了拢外裳,往手心里哈气,“奇怪,怎么越走越冷了,什么原因?”
“因为我们是往山上走,山体越高处越寒冷。”
“哎,我怎么没感觉是往山上走,我们不是行在平地吗?
“不是往上走才是上山,我们现在是盘着山走,自然感觉不出平地拔高起,不过确是往上,你瞧旁边的山峰,是不是隔得越发远?”
“还真是,你怎会清楚这些?我都不知。”
“呵,杂书上看的。”
“呦,内容有意思不?回头借我瞧瞧。”
“没意思,内容枯燥无味,你定不感兴趣。”
“话说得绝对了,冲你这句话,回门派后必须分我看。”
“呵,看我心情。”
“嘿,你这小子,”齐帆埋怨的话只出一半,后才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施,“施弥,你的脚伤如何,需要我背你上去吗?应是还有一段路。”
施弥闻言抬头看向前头漫长望不到边际的山路,随看向齐帆,点了点头,乖巧应道:“好,谢谢齐帆哥哥。”
“客气什么,谁让你是我师妹。”他立即半蹲下身,拍拍肩膀,示意她上去。
“施弥师妹,你着实过轻了,一只猫儿都比你重,今后要多补补。”齐帆掂量着背上人的重量,如是说着。
“齐帆,你太过夸张了,哪有人比猫还轻的,这不符合常理。”
“哎,我就这么一说,师妹确实清瘦,你这上纲上线就没意思了。”
“行,我不说了。”
施弥早已习惯这两人的一来一回,反正就面前这一条路,索性阖上眼皮休憩一会。
齐帆听出背上的人的呼吸平缓有规律,猜出她是睡着了,也想让她好好休息,行走间的步伐沉稳许多,尽量不去惊扰到她。
虽说刚才言辞夸大些许,他仍是觉得师妹过于瘦弱,比他背过的花羊兽还要轻。
一路走到山头,山顶的风颇为凛冽,衣摆被山风吹起扬在空中,空气中飘来某种不知名的气味,他们没多注意,逗留了一会,并无发现异常,只当姜琉沁去的是另一条路,加之高处寒凉,打算尽快原路返回寻随深和施棠。
他们调头往山下走,还没走出几步,密林里陡然蹿出一头山猪半道袭击,齐帆当即往后一跳,手护住背上的施弥,施弥在此时迷糊睁眼往下看去和眼睛猩红的山猪对视上,瞬间鸡皮疙瘩颗颗冒出,身体紧绷。
“施弥,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齐帆察觉出背上人的紧张,一边警惕地看向,揣测它的下一步动作,一边安慰施弥。
他一边吸引山猪的注意力,一边又严防它的攻击,在它又一次扑上来时,齐帆撒腿就往山上跑去,山猪也追着它跑。
下一秒,山头回荡着猪嚎声。
火把落于它的后背,火焰烤炙着它背上的鬓毛,它急得在地上翻滚试图缓解灼痛,可源源不断的火把从林中投掷到它的身上,它咆哮着怒吼着,身上还着火就冲进林子里不断地撞树,一棵又一棵打算找出幕后黑手,可身上实在被烫得难受,摇头晃脑地急匆匆冲进林子深处不见踪影。
齐帆看着梁泽从树上安然爬下,舒出一口气,刚刚和梁泽一个眼神对视,双方就明了,觉他得这把配合的还不错,扬起一抹笑,调侃道:“别说,你扔的还挺准。”那头猪背上被火燎了一大块肉。
“比你准就是了。”
“齐帆哥哥,你放我下来吧。”
“好。”
梁泽走过来,看了一眼施弥,再对着齐帆讲:“看来这座山上的黑猪伤人并非偶然,我观察过他们的眼珠是血红色,想必是食过人肉所致。”
“我瞧着也渗人得很,它直勾勾地盯着我,好似我是它的囊中之物一般。”
“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浮屠镇那日撞见的那名妇人吗?”
“哦,你是说在包子铺前的纠纷。”
“嗯,那妇人说他的儿子上山打猎反被山猪啃食,在她口中养猪之人就是包子铺的掌柜。”
“若是啃食她儿子的山猪像我们遇到的,那不好对付,这些猪哪里像是人养的,完全嗜血野生的样子,一个人在山间遇上简直死路一条。”
“我们先回去和随深师兄商量一番。”
“啊,不找姜琉沁了吗?”齐帆问道。
梁泽想不出齐帆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无语地看他,“你是傻吗?我们连一头猪都勉强对付,若是被一群猪围住,那我们三个人就一同填了山猪的肚子,当然要想好法子再来,再说,姜琉沁的死是必然。”没必要为她舍弃性命。
梁泽的话是有道理的,施弥将视线落到林子深处,抿了抿唇,终是往山下走去。
他们回到岔道口时已有人在,梁泽同他们讲了下刚才遇到的险境以及对姜琉沁死亡的猜测,随深想不出竟有这种泯灭人性的可能,眉头深深拧起,沉声:“可惜现在并不能直接去问那妇人。”不然就能知道更详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