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忆 第10章 第 10 章

就在祝烟浔恐慌不已时，一只金蝶从铁牢外飞了进来，落在了她的面前。

金蝶振翅，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女娃。”

祝烟浔猛然抬头，只见金蝶逐渐幻化成了一个佝偻人影。

“老……老宋头，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祝烟浔瞪大了眼。

老宋头却摇摇头，露出一丝慈祥温暖的微笑：“女娃，记住我的话。这里是你所恐惧的梦境，除了你的命定之人，万不可轻信旁人，与其离开。”

话音落下，金光一闪，老宋头已经不见踪迹。与此同时，铁门吱呀一声，有人从外推开了铁门。

男人缓步踏进，高大身影遮住了整个昏暗的铁牢。

他走近祝烟浔，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狼狈的模样，薄凉低沉的嗓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你可愿同我一起离开？”

祝烟浔心中警铃大作，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老宋头的话。

她抬头瞪着他。

男人笑着，修长如玉的指腹捏起她凌乱的刘海，阴冷的气息吹拂过她的额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座。本座知晓你所有的委屈。放心，等出去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永远都不必受人摆布。”

祝烟浔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若我死活不跟你走呢？”

男子嘴角勾出一抹邪肆弧度，他俯身逼近祝烟浔，在她耳边低声说：“那本座也不介意，帮你重温一遍，那些割肉断骨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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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烟浔被罚抄书，让九重天难得清净了几日。可瑶光却清净不了一分，狱法山妖患之事，本就令她倍感头痛。也不知霄云殿的那位抽得哪门子的风。

每日清晨不请自来，扛着锄头就在自己名下的灵田内埋头苦干。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风音尘，乃是受命天道的上古神。这事若是让其他仙家知晓，定要将她告到天帝面前，治个大不敬之罪！

偏偏风音尘做得坦荡无愧、理直气壮，她看了又气又恨，却又拿风音尘毫无办法。只好暗中吩咐仙娥，时常过去盯梢，省得再惹出什么事端。

直到隔日傍晚。

瑶光正与几位同僚商议，如何处理狱法山妖气冲天之事，奉命盯梢的仙娥跌跌撞撞闯入议事厅。

她眉尖一蹙厉声说：“何事如此惊慌？”

仙娥喘着大气，跪倒在地：“禀仙子……上神朝狱法山方向去了……”

话音未落，瑶光腾地站起身，脸色变了数遍。这位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些。

仙娥吓得噤了声。

议事厅里静悄悄的，众人面面相觑，都察觉出了异样。

半晌后，才有人试探性问：“莫非……上神想插手狱法山之事？”

瑶光沉吟片刻，冷笑：“即可点三千天兵，随我前往狱法山。”

＊

夜空深黑，星河点缀。

瑶光率三千天兵赶至狱法山外，还没等靠近，就被黑雾挡住了去路。

眼前黑雾翻滚不止，像是从地底渗出的岩浆，灼热而阴森。浓郁的死亡气息迎面扑来，令人心生恐惧。

瑶光眉头紧皱。这黑雾绝非普通妖气，其中似乎潜伏着许多厉害东西。

她转过身去，厉声喝令：“结阵！”高举的仙剑，绽出金灿灿的仙光，照亮黑雾。

黑雾剧烈涌动，一阵狂风刮过，化为无数狰狞怪物，张牙舞爪地袭了过来。

瑶光一挥仙剑，剑芒所致，怪物却一分二，再次扑了过来。

眼见情况不妙，她划破掌心，剑身染血，陡然发出耀目的白光，将怪物震退了数丈。

可身后，那些来不及施法抵御的天兵，再触及到黑雾时，浑身燃起了黑色火焰，霎时间便化为灰烬，消散于天际。

瑶光心中一惊：还未开战，带来的三千天兵，已经损伤大半，剩余的也堪堪只够自保。这究竟是何物？

忽然，一道金光自下方穿来，将方才还杀不尽的怪物化为乌有。

瑶光向下望去，风音尘单手结印，正与对面的人影僵持。

那是个娇小的女子，浑身包裹着浓稠的红雾。她步伐沉稳，速度极快，一招一式皆是狠辣。

想来这些怪物，皆由她起。

反观风音尘，只守不攻，生怕伤到对方似的。

这战势瞧得瑶光，怒火中烧。

想不到一个上古神，对战邪祟之物，居然这般畏首畏尾。

“尔等竭尽全力，也要护住狱法山脉生灵。”言罢，便提剑攻了上去。

可随着越发接近，萦绕在瑶光身边的黑雾，渐渐变成红雾。只要沾染一丝，仙体便被侵蚀灼烧。

瑶光立调动周身仙力护体，来到风音尘身侧，她抬剑尚未挥出剑气。却被风音尘挥出的金光，拖入一方结界内。

风音尘言辞义正：“休要添乱！”

瑶光被困在结界之内，心有不甘：“风音尘！你这般畏怯，只会将万千生灵于危难之中！”

可下一刻，瑶光再也讲不出一个字来。

只因无数个流光结界，在黑夜中闪烁着。其中或是凡人，或是修士，或是天兵，或是山林野兽，亦或是……微不足道的妖。

瑶光怔住了：风音尘居然护住了方圆百里所有生灵。

这个疯子，这般滥用神力，就不怕神格受损，以至于陨灭吗？

风音尘一袭软蓝轻罗云锦裙，裙摆似流水般飘动。双手结印护于胸前，术法气浪吹得青丝四散飞扬。

她揪着眉心，紧盯着眼前人影。

缠绕在祝烟浔周身的红雾，愈来愈盛，最后彻底化为巨兽模样，张开巨口朝她扑了过来。

急得瑶光大喊：“小心——”

风音尘却丝毫没有躲的意思，她指诀变幻，漫天流光飞旋，在足下汇成一朵流光青莲。

红雾中，诡异凄厉的声音不断嘶吼着：“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要利用我！你们这群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徒！我究竟何错之有！”

这一字一句，宛如利剑穿心，刺痛了风音尘。

她强忍着内心翻涌的自责，指尖捏着金符，直直朝着祝烟浔而去。

身后传来细小的响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她回头望去。

一柄红雾所化的短刃，刺破护身结界，贴着侧脸滑过，留下浅浅的痕迹。

风音尘眸色一寒，猛地转回身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红雾炸裂开来。

原本被囚禁在红雾里的祝烟浔，突然贴近。

她衣衫褴褛，满头长发披肩，额心烙着两道魔纹。

“别来无恙啊，上古神祇风音尘。”

干瘪生涩的声音，从祝烟浔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听起来格外地别扭。

风音尘瞳孔蓦地收缩，“从她体|内滚出去。”

“祝烟浔”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透出阴森和诡谲，“这具肉|身可是难得的宝贝。”她舔舔唇角，“本座又怎舍得轻易离开！”

说罢，只见“祝烟浔”双手交叠，迅速变换着法决，一枚枚暗红符文飞入眉心。

顷刻之间，红雾中隐约凝出一尊邪魔虚影。

风音尘看在眼里，暗叫不好：这是要借助怨念，夺取祝烟浔的肉|身，若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祝烟浔”身上红雾翻腾，邪魔虚影仰天长啸，发出摄魂之音，直逼人心。

风音尘忙掐出指诀，她的背后逐渐显现出一轮金光圆盘，圆盘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神龙。

她手指一引，圆盘顿时旋转，射出万点金光，直冲着邪魔虚影而去。

金光落在邪魔虚影身上，立即激起层层涟漪。但很快，涟漪散开后，邪魔虚影仍旧完好无损。

“祝烟浔”大笑：“本座劝你省点儿力气吧！免得神力耗尽，神格破碎，落个泯灭的下场。”

风音尘冷哼：“凭借一缕怨气，便妄图夺取肉|身重生，当真痴心妄想！”

她指诀变幻，顿时金光弥漫，将整个空间都填得满满当当。圆盘中的神龙昂首挺立，腾空而起，随着万点金光一同撞了过去。

邪魔虚影发出一声咆哮，伸出手掌抓向神龙，试图阻拦。奈何他刚伸出去，金光便击打在掌心，顿时将双臂炸烂。

神龙撞上邪魔虚影，立即爆出璀璨金光，但很快，邪魔虚影又卷土重来。

风音尘不敢停歇片刻，不断催动神格。金光与红雾在空中交织纠缠，形成一副奇特的画面，犹如海潮。

几个回合后，邪魔虚影终是支撑不住。

“风音尘！待本座脱困之时，便是你所守护的万千生灵灭亡之日！”

话语声戛然而止，虚影爆裂开来，一缕淡薄红雾从中逸出，朝着远处飘去，最终钻入昏睡的云尽欢眉心之中。

红雾消失殆尽，露出祝烟浔惨白的容颜。她双目紧闭，嘴角挂着血沫，朝下坠落。

风音尘顾不得其它，及时托住祝烟浔下坠的躯体。

她恢复成平日里淡然宁静的模样，“祝烟浔，回家了。”

风音尘的声音柔和悦耳，宛如潺潺溪流淌入祝烟浔的心湖。

恍惚间，方才还在吞食她血肉的人，全然不见了。

眼前的变得一片朦胧。一缕白烟慢慢凝聚成形。最终，变作虚幻缥缈的人影。

她看不真切，但隐约可辨，那是一张极美的脸。

祝烟浔下意识奔走而去：“风音尘，我想你……”

可待接近后，她才发现女子并非风音尘。

“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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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