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尼姑们就被请来了,宋家上上下下都对这些尼姑们很有礼貌,毕竟是帮自己家消灾解难的,最出名的便是润安师太,是城外三云观的当家尼姑,若不是宋家是大门大户,也然也请不来这样得道的大师。在院中一番作法,李氏便邀了这些尼姑到厅中休息。
“还有劳师太为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孩子一一祈福,以后有个好出路。”虽然宋家的孩子中很多都不是李氏所生,但是毕竟身为嫡母,也为他们操碎了心。
这师太一一打量了这几个孩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宋家高门大户,自然儿女众多,我看这丫头们,倒是都有福气的,日后必定都会谋个好人家,可是这些少爷们,还需勉励,而日后要切记众兄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数,无论如何日后兄弟们还要同气连枝,共同进退,宋家才可永葆富贵平安。”润安师太果真是好眼力,宋家的姑娘们日后都不同寻常,但是唯独这些宋家的公子们,各有异心,这才造成了日后的悲剧。
“那如此,便多谢师太了,我日后一定好好教导他们,要他们兄弟齐心,共同为着修身治国平天下,日后成为大宋的栋梁。”李氏应和着润安师太的话。
“□□人,今日我来宋家也是和大家有缘,无需多谢。”润安师太又跟李氏致谢,“只是我看大小姐是个极有慧根的人,不知道能否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叙。”润安刚才相看时便多留意了几眼想容,这时又说道她。
想容听见师太这样说自己,便走上前来:“师太要是不嫌弃小女愚笨,可去我院中一叙。”
那师太交代到李氏:“如今长子已经成家,宋家已经继续繁衍了,但是仍然客居京城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依贫尼看来,不如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去。”润安交代李氏之后,便在想容的引路下到了她的房里。
“我看小姐不同庸俗常人,倒是个命中的痴伤女子,与你有颇有眼缘,还望小姐不嫌弃。”润安跟着想容说道。
“想容得师太青睐已是欣喜,怎敢怠慢呢。”想容说完咳嗽了两声。
润安点点头,伸手给想容把脉,说道:“你真是痴女子,净拖累的自己身子这样沉重。”师太这话却是道尽了想容的心,她哪能像平常女子一般呢,已经遭遇了这么多。
“小姐,您命中是个富贵之人,但福祸相依,若执意在这俗世难免拖累自己心智,诸事烦心,若是肯抛开这荣华富贵,随我清修,倒还可以保你一生无愁,小姐,贫尼说的话你可懂。”润安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娓娓道来。
“大师是说想要化了想容去出家。”想容试探着问道,润安点点头。
想容没有说话,自己最近真的经历太多了,俗事缠身,又自知自己命运不能被自己把握,忧思郁结,心中苦闷,但是若出了家,倒是清净,可是还有人呢,还有自己放不下的这些人,想容没有拒绝润安,便是犹豫了。
“姑娘放不下吗?”师太问道。
“哪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无非就是混日子罢了,要是想放手便可放了。”想容已经站不住了,便做到凳子上。
“谢过师太好意,但是想容不愿出家,毕竟这俗世还有我太多舍不下的东西。”想容语重心长,对润安好生说道。
“罢了,你还是太痴了,我三云观日夜都等着你,若你日后苦闷,可来找我。”说完,润安就告辞了。
夜里,想容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现在真的太压抑了,身上疼,心里疼,有些事一想到就要哭出泪来,一直睡不着便喊醒了豆儿。
“小姐,若要是我说,这一生岁月静好最好了,这些日子这么多事,我都想出家当尼姑了。”豆儿有些不耐烦,毕竟打扰了她的美梦。
可是想容呢,自己应该去吗?过了半响豆儿发觉想容没有回上她的话,便翻了身去看想容,想容还是睁着眼睛睡不着:“小姐,你怎么又这样重了心思,才刚好几日,要我说,咱们真是不应该在京城久留了。”
想容还是没有回话,只是眼睛里多了些眼泪,强忍着不流出来。
又过了几日,宋偓和陆思明从军中回家了,李氏回禀了宋偓希望返回华州的的想法,宋偓没有说什么,只是喊来了想容。
“容儿,你可曾想好要进宫嫁给皇上了吗?”真没想到父女俩一见面居然就这样直入话题。
“父亲,女儿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吗?”想容攥紧了手绢,半天才问出宋偓这话。
“皇上是一定会娶你的,因为你在他眼里就是大宋的江山。”宋偓握着自己女儿的手,看着她。
想容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老男人,这个老男人不仅是赵光义的哥哥,同时娶她也是为了江山,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个传言的牺牲品,她又对不起赵光义对她的好,可是他毕竟杀了自己的师傅,想容不知道该怎么办。良久,她缓缓的说出一句话:“父亲,请您去告诉皇上,我不喜俗世的纷争,去三云观出家了。”
宋偓倒是吃了一惊,叹了口气:“你宁可出家也不愿入宫吗?”宋偓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宋偓不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女儿爱的是皇上的弟弟。
这想容也是说到做到,说了要出家,第二天一早便收拾好了行李带着豆儿去了三云观。
“小姐,咱们真去出家吗。”路上,豆儿还有些不确定。
“是,我确定了,最近出的事情太多了,是我不能承受的,出家倒是个好的选择,你可以回去的,毕竟比不上家里。”想容跟豆儿说道,豆儿怕是受不了尼姑庵里的清贫。
豆儿想了想说道:“算了,小姐,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也有个照应,我从小就被父母卖到了宋家,我虽然是个丫鬟,但是你我年龄相仿,这么多年在外边,都是一直相互照顾,我现在不能离开你呀。”
“那你可想好了,去了或许就没有回头路了。”想容看着豆儿,停了下来。
“放心吧小姐,我都想好了,这一辈子你去哪我去哪,一辈子不分开。”说完,豆儿就拉了想容上路。
三云观里,润安师太在大殿中念佛,想容带着豆儿进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润安师太头也没回就说道。
“还请师太不弃,收留我们。”想容说着就跪了下来,豆儿也跟着跪着。
润安师太站起身回过头来看了看想容,这样绝世美丽的女子,要是剃了头出了家也怪是可惜:“你可想好了,你若拜我为师,我给你剃了头,你可就回不去了。”豆儿听师太这样说话看了看想容。
想容说道:“我心意已决,还请师太消了我这三千烦恼丝。”
润安师太让小尼姑拿来剃刀,就要往想容头上割去,豆儿心疼的攥住了手。而润安师太剃刀都放到想容头上了,却没有下刀,说道:“也罢,你尘缘未了,且带发修行吧,但是既然到了这你便不是之前的大小姐了,吃穿用度都要和日常的姐们一样,每日也要和大家做着同样的法业,你能做到吗?”
想容听到师太这样说道,摘了身上的金玉首饰,将包裹中的贵重衣服一并给了润安师太。
“好,以后你法号忘尘,这小丫头法号正思吧。”润安师太给了她们法号,随后她们被小尼姑带到了尼姑庵中的一件小屋子里,以后她们就要在这生活了。
这小屋不仅老旧,还破,一股霉味,豆儿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地方:“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呀,能有办法住人吗。”
想容斥责道:“以后没有什么小姐了,我叫忘尘,你叫正思,能记住吗。”
豆儿囔囔的说道:“记住了小姐,”刚说出嘴又改口了:“忘尘。”想容这才放过了豆儿,二人便开始收拾屋子了。
先把屋中能搬动的物件都搬了出来要晒晒太阳去去霉气,填补了漏洞,之后又寻了扫把抹布二人分工里里外外的见新了一边,在搬进去物件,这个屋子倒是焕然一新了,如今这就是她们的新家了。
尼姑庵的吃食都是尼姑们自己栽种的蔬菜,自己亲手做的,每日都有轮班,大概每九天就会轮到想容和豆儿一天,第一天的吃食自然是别的尼姑做的,全是粗粮素菜,让这两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倒是新鲜,勉勉强强吃下了。晚饭上,润安师太介绍了这两个新来的小尼姑。
吃过晚饭,庵中所有尼姑要都在一起念经的,直到很晚才各自回了院子。想容身子是还没有好的,因此吃饭念经是自然有些娇贵,有的小尼姑便看不上他们。
“忘尘你喝药吧,这个地方连烧水都要自己劈柴的,早知道小姐你要养好了身子再来才好。”豆儿有些嘟囔。
“那你这水是怎么烧的呀?”想容有些好奇。
豆儿走到想容身边,头靠了靠,说道:“我偷别人的。”
想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嗔怪到;“你居然偷人家柴火烧水。”
还没等豆儿说话,润安师太就带着俩尼姑进来了,上来就拿着想容的药碗说道:“师太您看,这药是热的,就是偷了我们俩的柴火。”
原来是柴火的主人来了。想容急忙说道:“师太,我和小妹今日刚来庵中,不知道庵中的规矩,偷用了姐姐们的柴火,真是不应该,明日我们亲自上山去砍了还来。”
毕竟是新来的,润安便说道:“好了,如今他们也承认了,认错了,明日会还你们。就这样吧”
见润安这样说道,那俩小尼姑虽不忿,但也无可奈何。
等他们都走了,想容坐了下来,豆儿急忙要赔不是:“小姐,我错了。”
但是想容没有说话,而是把药喝下去了:“偷来的柴火熬的药就是不苦,正思师太。”
豆儿看着想容这样,便笑了起来,小姐是不气自己了。二人四目相对都笑了。
“小姐,你居然偷了人家的柴火喝药。”
“是你偷得。”
“是你喝的。”
“哈哈哈哈。”二人在床上哈哈大笑,是难得的笑声。
过了一会想容说道:“好了,别笑了,从明天起我们得看着别人都是怎么在这生活的,学着些,多问些,不能太特殊了,要不润安师太也不好再为咱们开脱了。”
豆儿在床上靠近了些想容说道:“好的,忘尘师太怎么说,贫尼就怎么做,明天要多备些柴火,烧水,还要烧炕,没有家里好。”
想容嗔怪到:“你这丫头,竟也这样受不了苦。”
“回忘尘师太,贫尼不是丫头,是小尼姑。”豆儿粗着嗓子学着老尼姑的样子跟想容说道。
就这样想容和豆儿开始了在寺中的生活,想容自从到了这里倒是忘却了不少烦恼,虽然还是病着,但是感觉状态好多了,但是就是生活清苦了些,都是自己这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之前没有经历过的,但是在这里生活,虽然累着,可是心里没有了太多的烦恼,不需要惦记着开封的一切人和事,只是个小尼姑,想着想着,想容和豆儿都睡着了,这一夜她俩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真是忘了烦恼,很舒服的美美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