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如影点头:“我知是以卵击石。”
“那何必做这种无用之事?”华寂问。
照如影道:“向来如此,我的任务就是这个。眼下我们也只敢保余下的人,若‘天道’侵蚀,地界恐怕也不保。”
这倒是说得华寂更不解了些:“这不是因噎废食?若不继续往上飞升,怎么再建仙界?”
照如影不想告诉对方,他那个计划听着才叫诡异,只是摇了摇头道:“地界如今灵气已经不够再供养出飞升的人了。况且……没有魔修,没有妖修…许多事情早已有了预兆。”
这倒是说的华寂有些沉默下来,片刻后他才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依旧认为即便那是不该做之事,也当有人再去尝试。”
“此时消弭,若仙界建起,说不定还会灵气充裕起来。”
照如影想了想,也觉得对方说的似乎没什么错。堵不如疏,他们本就不该固步自封。
……这说不定才是当初祖师爷真正想传达的。
“你要我做何事?”华寂又问。
照如影回过神:“需要你杀天衣众的一个人。”
“照如影!”秦欲卿吼道。
照如影不为所动:“此人欲以秘法,令现今修士皆融‘天道’。”
“原来如此。”华寂点头,“你说的那个天道和我理解的天道似乎不是一个东西。”
“……是如今地界外的东西。”照如影暂时封闭了灵识,阻止秦欲卿传音,将自己那枚木条压在桌上,递了过去,“可以借给你看一看。”
华寂取过木条,那东西材质确实奇怪,不过他好像也见过类似的,在蓬莱山的库房中……
“天外物。”华寂轻声道。
“你认识此物?”照如影问。
“不错。”华寂将木条又丢回给照如影,并没有多拿,“非此界之物,确实是天外来的东西,上面的灵气波动也很奇怪,这…我明白了。”
他思忖片刻道:“确实有天道的气息,却并非正常的‘天道’。若地界外当真没有仙界了,那我猜想,这或许是先前仙界遗留的‘法则造物’,也算天道,和我们的却不一致。”
照如影收东西的动作略微一顿,抬眼看向他:“不是一个‘天道’?”
“有共同之处,却并非完全一致。真要我说出区别……我说不出来。”华寂摇头。
开诚布公谈一下倒是比他们之前私下乱猜要好得多,华寂这人跟他接触上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蓬莱山的行事那般,闻寄月还说前世对方害他。恐怕也不是对方授意的。
这样一说照如影也忽然间有些理解为什么修行了这些秘法的人可以升得那么快了,这些秘法若本就是仙界的“天道”,那相当于他们是拿了上界更高阶的秘法,因此少走弯路倒也正常。
华寂见多识广,对许多事情接受度也高,这样的人若是飞升倒也不奇怪。
“你要杀的是谁?”华寂起身问道。
“天衣众太白苑主,云重。”照如影道,他指了下旁边被捆成一团的秦欲卿道,“这是诱饵。”
华寂淡淡看了眼秦欲卿:“这也是你们天衣众的人吧?”
“不错。”照如影道。
“你要杀的都是你们自己人。”
“不错。”
华寂又盯着照如影看了好一会,忽然照如影察觉到不知何时头顶积起乌云,其中深紫雷点翻涌。
他抬头看了眼,又与华寂对视:“你心境动了。”
“我参悟了些许。”华寂只是道,“既然如此,那便速战速决。”
他一挥手,便直接带着两人缩地成寸,移步出了蓬莱,没离开蓬莱多远,抵达了一个无人的村落。照如影将人放下,又解除了束缚,奄奄一息的秦欲卿便像拆包裹似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着不像人了。”华寂点评道。
照如影垂下眼,与那地面上目眦欲裂瞪着他的秦欲卿对上目光:“我讨厌他算计我太多。”
“若只是算计我不至如此,他……害我…心悦之人。”最后几个字照如影说得艰难,飞快略过,“不是人人都愿意当棋子。”
“不是人人都愿当棋子。”华寂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而后轻轻笑了起来,“的确如此,清楚一切受人摆弄可没意思。”
“那个云重……手里有一样东西。”照如影忽然道,他转过头,看向华寂,“也是那木条一般的东西,但和我那个不同,他手里的那个能取走我们这类修行过此种秘法的人的修为。即便他本身只是一介凡人。”
他们也不知道要在这等多久,华寂了无牵挂,又即将飞升,自然是无所谓等。
但照如影不同,逢卧酒那边他还没去,更别提闻寄月那边他一直忧心。
闲聊间他也向岁星和镇星那传了音,思忖片刻也给逢卧酒传了一道。
……
逢卧酒接到传信时,面前除了薛昭以外还捆了另外两个黑袍子的。
两个都受了不轻的伤,也得亏是受了伤,不然以他这个半吊子的苑主水平,恐怕也根本拿不下来。
逢卧酒肋骨还隐隐作痛,他面上装得严肃,瞥了眼照如影的传讯,冷哼了声道:“你们苑主到也真忙。”
“苑主本来就忙!他跟你这种就管管庄子的能一样吗?”排行第七的蔺来立刻辩解道,“而且不是说了不给苑主说吗?!”
一旁跟他被捆在一块的排行第六的柳毓英十分虚弱:“别说了蔺来。逢苑主拿我们威胁不了照苑主的,你还是放弃吧。”
“谁说我要拿你们威胁他?我吃饱了撑的?”逢卧酒气笑了,“你们一个两个……净会找事,把你们苑主给急得哟,到处找人问。”
“袭月是传统,我记得苑主之间彼此不能插手。”柳毓英气虚势却不虚,他本是一国宰相之子,若不是家中遭变故,也不至于寻到长星苑里来。端起来时倒也有几分架势,“大家都是自愿的。”
“我看未必。”逢卧酒摊开了几枚卷轴,显然已经将他们这段时间行踪都理了出来,“至少死的几个都想着是非得当那苑主不可的吧?”
被拆穿了柳毓英也不急不躁:“是人自然是想活的。”
“无需多言,等着吧。”逢卧酒冲一直在旁边呆滞发展的薛昭一瞪眼,“去,自己去处理你们苑人的伤。死一个你自己去跟你苑主汇报。”
薛昭一缩脖子,乖乖过去帮两位师兄处理伤势,愣两人怎么说都不愿意动手。
他也想杀,可不敢在逢苑主面前杀……他可不想待会也跟两个师兄捆在一块,夹在中间才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