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城闲事 第206章 第二百零二章 来头

第二百零二章来头

大概是没见过有游子龙这么霸道的一面，沈让被他一句说愣了，表情有几秒钟的空白。游子龙眼疾手快，一筷子牛肉就塞进去。沈让不太喜欢烫的，他刚刚尝了冷热，应该刚好。

沈让被突然袭击，本能地有点窝火，可瞧着游子龙那表情，又莫名有点怕。他知道这位言出必行，到时候亲上来，更不体面的事都做得出来。毕竟游子龙不要面子，脸上挂不住的只有他自己。

他含着一口牛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刚刚喊饿要起床的不是你？不饿？还是嫌弃不好吃？”游子龙手肘支在桌面，懒洋洋地往自己嘴里又夹了一筷子，装得像第一次尝这道菜似的咂咂嘴，也不知道刚刚自己的两碗吃到了谁肚子里。他连着“品尝”了两三筷子，得出接结论，“挺好吃的啊！”

牛肉罐头自然不能和朝城食堂烹饪的水平相提并论，但好在是朝城自产的，内容都是货真价实的牛肉切块，比外头有些碎肉合成的罐头口感结实得多，牛肉的香味也实在。

沈让实在没什么胃口，可先前随口扯谎说肚子饿的也是他，一时间也不好反悔食言，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他“挑三拣四”也影响不好，再加上流离者也都没怎么动筷子，指不定就是要看着他先吃，担心他往里头下毒。

左思右想，他还是捏着鼻子咽下去了。

他有一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绝对不是屈服于游子龙的淫威。

白萝卜清甜，大火炖煮之后彻底除掉了苦涩，没有额外加盐，就混着牛肉罐头的盐分，刚刚好。罐头里的牛肉没有切开，半透明的筋在大块的肉之间连着，泛着油光，用筷子能戳个窟窿。萝卜天然的清苦祛除了牛肉本身的腥味，也不显腻。碗面上的半透明的白萝卜块外层偏凉，一口开之后爆出饱满的汤汁，又有一点烫，热流激活了味蕾，沿着嗓子眼一路暖透身子，落在胃里，连呼出的气都染上了温暖的萝卜香。

沈让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游老板和程夫人吃了饭喝了酒，再看朝城一群吃货，也早就吃得满面红光，流离者吞了半天口水，终于打消疑虑，端起碗大快朵颐。

小大与沈让换了个眼色。

他错过了刚刚屋子里的精彩演戏现场，但只瞧沈让这好酒好菜摆阔的架势，很快跟上节奏，十分配合。

他拎着酒瓶子给每人都倒了些。

香甜的萝卜、大块的牛肉，再将晶莹饱满颗粒分明的米饭赶进汤里，用勺子捞出来趁热咽下去，软糯的米饭吸饱了汤汁，人类刻在基因里对碳水化合物渴望被彻底激活，几乎爽透了天灵盖。再加上一口烈酒，身体暖起来，热腾腾的白气弥漫在加油站的小屋子里，窗户凝了厚厚的一层霜，人们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胡颜颜喝了几杯，脸颊微红，泛着水光。他醉眼迷离地看着曾仁，一挑下巴。烈酒之后，他声音略有几分沙哑，比平日刻意拗出来的扭捏吆自然得多，却又带着长年累月积攒的媚态。

“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跟我们混算了。”

一句挖墙角被他说得得理直气壮、毫不避讳。这话别人说不合适，但他打一进来他就是个嘴上没门的形象，几口黄汤下肚，能说出这话也不稀奇，倒也无人见怪。

小大被牛肉塞了牙缝，舌头忙着剔牙，嘴里还有点米饭，着急开口，口齿不清地哼哼了两声才腾出嘴来，说风凉话一般，“那敢情好啊，反正咱缺办事的人手。”

天知道“咱们”是谁，办的又是什么“事”。

老罗与张思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探究。

酒、糖、油、盐，这些看似稀松平常的家用品，却是重要的战略物资。除了日常食用，盐和油是所有食物长期储存的根本酒能消毒，糖能止血消肿，更能制备火药。如果说武器和粮食是一个基地的立足之本，那这些物资则更能证实一个队伍在末世生存得游刃有余。

这十个人，来头不小。

“罐头不稀罕，酒可是少见东西。”张思恒突然开口，他穿着一件衬衫，虽然已经有些破旧，但还算妥帖，像是有些学问的读书人。他的话不算多，每回开口，流离者中其他的人都会停下交谈，将目光投过来，大约是流离者中的身份比较高。

“刚刚听程兄弟提了一嘴，说这些货是朝城的？”他愈发摸不清这些人的来头，也愈发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主动试探。

诱饵放了这么多，鱼总算咬钩了。

游子龙挑了挑眉，却举着筷子继续喂沈让。“程兄弟”细嚼慢咽，吃得很慢，好容易咽下去，游子龙又很快塞进来下一筷子。他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目光，那意思——想回答你的问题，但无能为力。

“各位好汉和朝城有什么关系吗？我们可听说那地方对外人抠得很。”

流离者中另一人听见这话，冷笑了一声，“岂止是抠，朝城眼里压根就没有外面这些人。我可是听说有人带着钥砂去求医，都没能讨到半点儿好。”

“那可是钥砂！也不知道在装什么清高。”

胡颜颜胡颜颜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谁和他们有关系，是我们老板有能耐。”

话到这里本就应该结束，出门在外，本不该过多打听别人的来头，这是礼仪，也是生存之道。流离者与朝城早上照面时就已经问过，朝城糊弄过去，他们也没有追究，可到了现在，情况又有些不同。

白萝卜炖牛腩实在太诱人了。

“我们在南八区也算有头有脸的流离者家族了，人脉广，消息灵……”阿牛忽然开口，有那么点兜售自己的意思。老罗呵呵笑了几声，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敲出轻轻“嗒”的一声，阿牛猛地收声，他便接过话茬，“我们也自称是见多识广了，居然没怎么听过游老板的名号。”

沈让笑了一声。

“别急着打听我们的来头。”沈让可算从游子龙的筷子底偷来了一个空档，他朝着张思恒示意了一眼，“这外头的怪物，你们有了解吗？”

有时候提问并不需要一个答案，从对方的表情就能轻易看出来，对方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如果是不愿意说，反而比一个“是”或“否”的答案能透露出更多信息。问完这句，沈让似乎也没期待能得到一个答复，转头去找小大，让他把剩下的一点酒拿过来。

他倚在轮椅右侧的扶手上，想用左手去够酒瓶子。手臂显然力气不够，整个身体都歪向右边才把胳膊抬高，颤巍巍地攥着酒瓶瓶身，压着歪下去，试图给老罗把杯子满上。游子龙看他动作艰难，一脸无语地伸手帮他扶着酒瓶子。

沈让似乎已经从流离者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手上倒酒，做足了客气的姿态，彬彬有礼，客气谦卑，口中十分真诚地拒绝，却又分明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那态度挑不出差错，只是单纯地没有将这些流离者当作可用之人。

“我们这门生意，你们恐怕做不了。”

他说得隐晦，偏偏恰到好处地给出了足够的暗示。

这话出口，屋里顿时沉默下来。

老罗沉吟片刻，转头朝着那位姓张的使了个眼色。张思恒得到指示，拽着小马扎往前蹭了几步。他咂咂嘴，似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沈让做出一副没有意识到他有话说的模样，只是朝他看了一眼，“酒不多了，只够半杯。”

张思恒拖着小板凳过来明显不是为了讨酒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往前蹭了一点，压低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沈让有些坐不住了，打了个哈欠，转头看游子龙，游子龙正要张口问他要不要上床躺着，就听张思恒平地惊雷地来了一句：

“外头那些东西，既是丧尸，也是活的。”

游子龙感觉自己汗毛都炸起来了，看向沈让。沈让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给游子龙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稳住，同时“嗯”了一声，继续低头调整自己的姿势。

像是这个消息并不足以让他对流离者产生改观。

“他们感染了，但没有完全变异。”张思恒见筹码不够，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这次的丧尸潮之所以北上，就是因为这次的丧尸感染的同一种病毒。和外头那些猴子一样，他们还保留了动物本能。”

“本能是什么，那就是求生欲啊！你想啊，人在哪儿腐烂得最慢！那肯定是越冷的地方烂得越慢啊！”

“你见过这次丧尸潮的丧尸？”沈让终于来了点兴趣。他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张思恒，又眯了眯眼，转向游子龙，找他求证。

这回不是演的，游子龙确实是从丧尸潮里闯出来的。

“他说，这次的丧尸，保留了人类的自主意识？”沈让扯着嘴角，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理论。游子龙原本觉得这人说得有些道理，但听沈让这么一问，又觉得离谱。

“……扯淡。”游子龙撇嘴。

“虽然病毒与细菌被共称为微生物，但病毒本身其实是一种核酸分子与蛋白质构成的非细胞形态，是一种靠寄生生活的介于生命体及非生命体之间的有机物种。”张思恒急了。

“寄生就是共存，两个物种共存！”

这章我写得超爽，不知道你们看得爽不爽！

我的主线！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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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龙：流离者好像训练有素的狗子。

沈让：？

小火龙：坐在碗边直流口水使劲看馋得发疯，但还是必须等主人“三、二、一，吃！”才能开始狂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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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第二百零二章 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