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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殿上 第15章 梅子黄时雨

作者:枕庸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2-09-07 10:36:22 来源:文学城

昭阳宫里,窗台上的石榴花已经蔫了。

宋澜兴味索然地将那些蔫了的花一朵一朵摘下来扔到盆土里,心里暗暗算着日子,距离上一次与梅砚吵架,已经又过去了四日,他本想着只要梅砚知道了李詹不是死有余辜,定然会心怀歉意来与自己和解的。

可这般冷了四天,癯仙榭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澜起先以为梅砚的病又厉害了,派廖华去打探,却被告知梅砚的病的的确确已经大好了。

宋澜又问是不是梅砚还不知道李詹和安平伯的事,可这些事情东明那个小傻子并不懂,廖华便问不出来了。

宋澜心里着急,总不好真的要他跑去哄梅砚吧?这事儿怎么说也不是自己的过错。

不能惯着。

可……

那石榴花被揪秃了,宋澜下定决心,刚要开口唤廖华,就听见廖华已经先一步在外头唤自己。

宋澜让了人进来,“朕正要找你呢,朕想了想,少傅多半是还病着,朕不如去探望一下。”

他这般说,自然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

廖华脸色却不太好,似乎没听懂宋澜的意思,也没接宋澜的话,只咽了咽口水,道:“陛下不如容后再去吧。”

“怎么?”

“卑职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是几个月前被宋澜派去钱塘的人传了消息回来。

廖华竭力回忆探子的话:“那梅毓甚少出门,陛下派去的人足足等了半个月,才见人出门买了些纸墨,瞧那模样,倒真与梅少傅有些像。他们不敢惊扰,怕会打草惊蛇,只敢在梅家附近盘问,可街坊四邻并不清楚梅家的事,只说这家之前有位姓唐的夫人,却也早就在八年前过世了。”

宋澜心里一揪,默默掐算,今年恰是梅砚来盛京城的第八年,这样说来,那位唐夫人很有可能是梅砚的母亲。

“你接着说。”

廖华喘了口气:“手下人一直等到了清明,梅毓再次出门了,这次去的却是钱塘浮山,是去祭祖的。”

宋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祭拜的是谁?”

“他父亲叫做梅成儒,祖父,叫做梅时庸。”

梅时庸,梅时庸,梅时庸——

宋澜觉得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锉刀,刮擦这他一年多来垒筑的冰墙,在那墙上剜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墙就要倒了。

太耳熟了,他一定听过,他一定知道。

宋澜抚了抚自己胀痛的额穴,琢磨着说:“去叫陆延生进宫来,即刻就去。”

这个时辰,陆延生还在国子监讲学,见着廖华骑马过来,就知道是有什么要紧事,他不敢耽搁,朝服都没换就进了宫。

“梅时庸?”

不出宋澜所料,陆延生一听这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一本古老的案卷里翻找这个名字,并不是找不到,而是这个名字消亡于史册的时候,他们都还太过年少。

写有梅时庸的那张薄翼纸早就泛了黄,染上了钱塘江的梅子黄时雨,染上了盛京城的碎雪满风霜,也染上了天顺五年的那个深秋,朝华门外一百三十四口人横流的鲜血。

而那张载了一段史话的纸却那样薄,薄到上面只有寥寥几笔,写着太师梅时庸,中书侍郎梅成儒,结党营私,株连九族。

陆延生拢着袖子,若有所思:“臣那时候还小,但臣的祖父与梅太师是很有交情的,梅家出事的时候,臣家里也悄悄挂了白,足足一个月未动灶火。”

宋澜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自从听到“梅时庸”这三个字,他的心就跳得狂乱,到这会儿,竟有些泛疼。

他压下心头的不适,嗓音沙哑地问:“你说梅时庸谋逆,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陆延生也不好回答,“臣幼时虽好奇问过,但臣的祖父在世时就三缄其口,如今这事儿都过去十多年了,臣就更不知道了。”

宋澜的理智被一点一点找回来,梅时庸当年任太师一职,那是朝中的一品大员,这样的人物被株连九族,史册上绝不可能只有这么只言片语的记录。

除非,和那言官李詹一样,是被人故意抹去的。

陆延生虽古板,但却绝对聪明,宋澜在他面前并未遮掩情绪,这梅时庸又姓“梅”,他自然是想到了宋澜想要查什么。

“陛下忽然查梅时庸的旧案,想必是……因着梅少傅吧?”

宋澜没瞒他,沉默地闭了闭眼。

陆延生心中也有数,知道此事事关梅砚,不能明着查,就连吏部沈蔚等人都不能信任,朝堂之上若说还有谁既值得信任又可能知情的……

“陛下不如问问怀王?”

怀王是宋澜的亲皇叔,待宋澜很是亲厚,只是从不过问政事,对这朝堂很是疏离。他既是宋澜的亲叔叔,自然是值得信任的,多半也知道当年的事。

宋澜听了这话,没说好不好,沉默了半晌就让廖华送了陆延生回去。

窗外的暖风吹进来,三冬的冰雪摇摇欲坠。

廖华送了人回来,问:“陛下,可要请怀王么?”

宋澜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他想到了许多事情。

先帝在时便有昏聩颓唐之相,待自己也冷漠疏离,没有多少父子情谊。先帝驾崩的那天晚上,他看到梅砚从瑶光殿走出来,紫袍朝服的衣袖上沾着血,他的一颗心又上又下,再也没有过平静的时候。

宋澜幻想过无数的可能,他的少傅为什么要弑君?为着想要谋朝篡位么,为着想要搬弄朝堂是非么,为着不满先帝颓唐昏聩的衰败么。

他甚至自作多情地想过,他的少傅弑君,是为着想要帮自己登上皇位么。

其实还有一种更为现实的可能,他一直不敢想。

他好像看见梅砚一脸病容,坐在他的面前,薄唇紧紧抿起,不发一言。

什么仇,什么怨。

这天晚上,昭阳宫的烛火亮了一整夜,宋澜枯坐整夜,不曾阖眼,天快亮的时候,他下令罢了早朝,一个人往癯仙榭去。

——

癯仙榭,东明才起,五月的蝉鸣有些聒噪,他正找了一根长竹杆在院里粘蝉,看见宋澜独自过来,着实有些惊讶。

“陛……陛下。”

宋澜面色平静,只是那双风流晴朗的眸子里全是血丝,他淡淡应了声,说:“朕来看看少傅。”

东明脸上还有些困倦,一时没回过神儿来,下意识就说:“主君他还睡着呢。”

“无妨,朕去看看他。”

宋澜的声音极轻,既不讨巧也不乖张,是东明从未听过的语调,好像这人经过了一场严寒酷雪,乍然落在了一场春雨里,可是雨丝迷蒙,让人听不清也瞧不清。

东明其实没打算拦他,只是又听宋澜说:“小东明,朕下次有空还带你捉麻雀,只是不能让少傅知道,有空的话。”

外头的蝉鸣吵闹,梅砚睡得似乎不大好,眉头上像是覆着一层霜雪,微微蹙着。

宋澜轻手轻脚,一点动静也没出,就干巴巴地在梅砚的床前坐着,坐到蝉鸣歇,坐到日高涨,坐到几年来风雨寒霜化去,温言笑语入梦。

他想起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曾在梅砚小憩时这般坐在一旁看他,那时他就想,少傅生的可真好看,像九天上的谪仙坠入尘世,温温柔柔,不急不躁,总是含着淡淡的笑。

他想起有一年,梅砚淡笑着问他:“殿下有表字了么,臣为殿下取字可好?”

谪仙一样的人穿紫袍、配玉带,提笔沾墨,在宣纸上落下两个清秀出尘的字。

——青冥。

“殿下无需自卑,你本就是天上天,包罗万象,令及众生,是这天下朝臣俯首跪拜的君王圣主。”

榻上的梅砚似乎动了动,将醒未醒之际,宋澜已经出了屋子。

东明捏着一蝉,以为他们两人的误会都说开了,心情好得不得了,笑嘻嘻地问:“陛下这就走么,我家主君说什么了?”

“少傅还没醒。”宋澜迈出了癯仙榭,“别告诉他朕来过。”

宋澜自己回了昭阳宫,见廖华去前朝传旨还没回来,便招呼了一个小宫人过来,欲言又止了半晌,忽地叹了口气,像是失去了支撑自己做出乖张桀骜假象的所有力气。

“朕要去怀王府一趟。”

虽说怀王早过五十,相貌却还可见年轻时候的倜傥,毕竟是当年盛京城里多少女子的梦中人,连宋澜的生母都险些嫁了他为妻。

只是这些年他有意疏远朝政,只逢年过节的时候进趟宫,如今忽然听说宋澜来访,还意外了好一会儿。

见着宋澜,怀王心里隐隐觉得不妥。

“陛下,莫不是国事太过操劳?怎么看着陛下这面色,有些……”

怀王捋了捋胡子,有些欲言又止。

宋澜倒是不介意他说什么,从听到“梅时庸”这三个字开始,自己就再没阖过眼睛,这会儿的面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宋澜摆了摆手让怀王坐下,也没寒暄客套,直接入了正题。

“朕这次来皇叔这里,是朕有件事要向您打听。”

“是什么事?”

“是……”宋澜坐正了身子,仍是紧张:“是老太师梅时庸那桩公案,卷宗上说梅时庸与梅成儒父子二人犯下了谋逆重罪,却不知道具体如何?各中详情,还请皇叔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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