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快就下山了。
三人快速吃完晚饭,秦九曜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宁钰和胡肆紧跟身后,其他人正在吃饭,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货郎,还是那个问题,还有那批货在哪里。”胡肆知道秦九曜不喜欢多说,直接点明主题。
秦九曜靠着墙角,阴影打在他身上,显得他慵懒随意,和胡肆的急促,形成鲜明的对比。
“坐,那批货还在,放心,胡叔,那位当家跟你说了什么?”他说。
胡肆摸着胡子,眯起细长的眼睛:“还能什么,因为你把那批货换成了石头,生气了呗,带我过去问了一番,我没说太多,只说我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了……没办法,我本来就不知道情况,只能这么说了。”
秦九曜垂眸一瞬,很快抬眼,支棱起身体,语气变得冷淡非常:“你在质疑我?胡叔如果我不把那批货藏起来现在它就到了山匪的手上。”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你……你得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啊。”胡肆说着有点不高兴,张了张嘴又闭上,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最后脸上一副破罐子破摔般地说,“还有不管你信不信,你夺了洛城的事不是我说的啊。他们还用这件事威胁我,说什么若是你知道了,你肯定会怀疑我,到时候没准会杀了我,毕竟你这杀伐之气太重了嘛,他们逼我说出货在那里,可我就是不知道嘛,这不被关了。”
“嗯,我知道。”秦九曜嗤笑一声,“你没那么蠢,我也没那么愚笨了,小把戏而已。”
宁钰左看看右瞅瞅,这气氛不对劲,可他实在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只听胡肆尬笑了两声:“那就好。”
“不过,胡叔,那批货现在还得留在我手上,等事情过去后再说。”秦九曜漆黑的眼珠转移到狭长的眼尾,很快又回归原地,只是轻微地偷扫了一圈,只是速度太快,。没人注意到。
胡肆脸色一变再变:“什么意思。”
秦九曜:“意思就是货不能给你。”
胡肆沉声说:“其实你一早就怕我跟他们多说对吧,所以才要一路跟着我,对吗?不然为什么非要等到过年后再离开。”
秦九曜双手抱胸戏谑地笑道:“呵,你有这么重要吗?”
胡斯生气了,可这里不是大声喧哗的地方,他只能压下怒音“货郎,那批货,是我的命根子,已经被你们宰了那么多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吃饭的钱,货郎,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没有我,这批货你压根就运不走。”
胡肆彻底愤怒了“你个小娃娃,狂妄无知,没有你,我早运走了。”他说完开门就要走。
宁钰看两人吵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三两步上前抓住胡肆:“胡叔,别吵了。”
胡肆似乎没有想到宁钰会上来劝架,愣了一下,声音放轻道:“是我想吵吗?小钰儿你说他是不是在玩我。”
“胡叔,不是这样的,主人不是这样的人……”宁钰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和胡叔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也知道胡叔只是喜欢开玩笑罢了,可是现在二人剑拔弩张。
“不是这样的人?你这主人心思毒辣,你还是少和他为伍的好。”胡肆继续出击。
宁钰皱起眉头,心里都不用多掂量,便知二人的分量,声音温润下来,二人正在气头上,他只能好心好意地讲道理:“胡叔,你要知道,若没有主人的办法,这一次你的货就没有了,你应该感谢主人才是。”
“你……你到底是劝架还是帮忙的。”胡肆瞥了一眼秦九曜,发现他眼神微动一副看戏的模样,“而且,这货我现在本来就没有了。”
宁钰想了下,胡叔说得好像也没错,货被主人拿走了,这么想着他的声音也弱了下来。
“是,是这样没错,可是,主人肯定为你好。”
胡肆拉着宁钰:“你被你家主人喂**药了?”
宁钰一紧张就容易结巴:“胡……胡叔,不要瞎说。”
“本来就是,你什么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宁钰:“胡叔,不要说这种话,主人不会丢下我的,还有胡叔,我知道你对这货物的分配有气,可是这是本来就商议的交易不是吗?你是商人,你还说过,诚信是你的底线,商人重利,一切都是交易,既然交易达成了那你就不应该这样……这不是小肚鸡肠吗?”宁钰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个字可以说是气音。
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人听不到。
胡肆怒气冲冲:“你变着法说我小心眼呢。”
两人交谈的内容已经开始偏离主题。
宁钰偏头:“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秦九曜,发现他正别有深意地望着自己,唇间似有一抹笑意,也许是灯光太暗宁钰看错了,因为对视那刻,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是平淡的,只是秦九曜道了声:“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主人是示意我继续往下说吗?可我想说什么,主人知道吗?知道的吧,主人无所不能。为难,疑问,质疑,但最后只有信任。
宁钰深呼一口气,尽力让自己不结巴。
“胡叔,我想主人从未想过将你的货占为己有,并且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你是商人,有路子,而我们只是外行人,我想主人要的从来都不是货,其实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一种交易,我们手里的有货,胡叔有路子,这才能做成生意,况且我们早就把胡叔当成一家人了,钱一起赚,饭一起吃。”有了秦九曜的“鼓励”,宁钰稳定心态,说话不快,悠悠道来。
“呵呵,货,我都没见着我的货。”
对呀,按照主人他们说的,货被换成了石头,什么时候换的呢,如果是主人,他肯定是一早就想到过太阴寨和官家有关系,宁钰的脑子里闪过一道暗光,突的涌现三个字。
“探一探”宁钰低声念叨。
对,探一探,主人只是来探一探这太阴寨的虚实。
宁钰想明白过后,再次对上秦九曜的目光,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猜对了,面前这人的智慧,每次都让他惊叹。
所以是……
“钰,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就在宁钰要开口的时候,秦九曜起身搭上宁钰的肩,将他环进怀里。
“你”胡肆指了指秦九曜。
秦九曜拉过胡斯的衣领,一副要打人的气势,可嘴里低声说的却是:“你打探到的是什么?”很快他又话锋一转,大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不是我你就是只丧家犬。”
胡斯嘴角抽动:“妈的,你……”
胡斯抓着秦九曜的手,嘴里大骂,可手上却写上了两个字——玉石。
秦九曜点头,推搡了胡斯一把,胡斯对着秦九曜“呸”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宁钰瞪大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还没搞清楚情况,但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秦九曜拉着宁钰上前一步,扶着他的后脑勺,将人怼着墙按在了怀里。
宁钰震惊地睁大双眼,圆溜溜的瞳孔,纯真乌黑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出声,一个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秦九曜本就比他高一个头,挺拔的身子微微弓起,一手撑着背后的墙,一手抵在二人之间,止住了宁钰要说的话。
他偏头斜睨向背后的某个方向,宁钰微蹙眉头,看过去正好瞧着一团黑色的影子,在斜角处,很隐晦,若是没有仔细观察很容易疏忽。
那里有人,他们被人跟踪了。
宁钰紧靠墙,双手按着墙面,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
“不是让你完全不说话,可以小点声。”秦九曜仿如妖孽般的声音在宁钰的耳边。
宁钰动动嘴唇,声音如蚊子声一般,细小压抑“主人,你们……你们刚刚在……演戏?”
“嗯,不然呢?吵架?”
听到秦九曜的回答,宁钰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主人和胡叔没有真正生气。
秦九曜上前一步,长腿一伸很轻松边打开了宁钰的□□的缝隙,将人压在身下,宁钰甚至能感受到秦九曜身上温暖的气息,心脏砰砰直跳。
宁钰像个待宰的羔羊,手脚无处安放,只能傻傻地等着秦九曜的下一步动作。
秦九曜伸手抚摸他的脸庞,那里红肿骇人。
他的手干燥温热,上面凹凸有致,碰触皮肤时,宁钰嘟起的脸庞抖了抖,他讶然,就像只受惊的兔子,错愕地眨了眨眼睛。
“主……主人?”
他不敢动弹,这毕竟是在外面,主人,怎得……如此大胆。
外面的天色依然全部黑了,再过两刻钟就到了休息的时候……而且有人看着在。
“疼吗?”秦九曜从他的脸颊缓缓下移,到腹部,轻轻按压,力气不重,存在感超强。
宁钰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双手用力抓紧墙壁,他有意隐瞒这处伤处,便摇了摇头,不想让主人担心。
秦九曜哼哧一声:“钰,我不喜欢你瞒着我任何事,如果有下次。我会对你实施惩罚,喜欢鞭子,还是戒尺,或者说……其他的。”
宁钰的神情因他的话,白一阵儿,红一阵儿,急忙摇头,不管是哪个他都受不住了。
宁钰按住秦九曜的手,有些无措,微红的脸格外透亮,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野兽,湿润的掌心轻拂过秦九曜的手背,秦九曜暗自蹙眉,随后又漾起眉头。
“疼……疼的,不过主人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宁钰扬起一个微笑为了证明自己现在很好,却被脸上的红肿疼的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