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卿卿 第16章 第 16 章

眨眼便到了赵澄从东宫回家的日子，锡侯府的下人把他送到了这边，雪漪几日不见到他，担心赵澄在东宫里吃得不好，让下人从酒楼里订了一桌饭菜。

赵澄正在长身体，扒拉着碗吃了不少。

雪漪笑意浅浅：“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赵澄道：“太子殿下身边有几个太监难对付，太子殿下倒是很好。”

一味地报喜不报忧，赵澄知道雪漪不会相信。

他这几日去了东宫，境况确实算不得好，只是说出去可能会风光一些，实际上还不如在自家私塾里。东宫那些太监从小跟着太子一起长大，性子特别蛮横，赵澄即便是世家公子也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所有人都在太子跟前当差，这些太子是奴才，赵澄和他们的差别不多。太子日理万机，不会注意底下人的勾心斗角。

去东宫是赵澄执意要求的，当初雪漪就说这差事不容易，现在赵澄体会到了也晚了。

巧儿给赵澄添了一碗丸子汤：“小公子啊，你每天都做些什么？”

“给太子殿下整理书籍，太子殿下听经的时候在一旁站着，那些太监不认字，晚上我给太子殿下念念书，有时候代笔写点儿东西。”

前朝宫里权宦当道闹得民不聊生，如今景朝基本上不让皇子后妃身边的太监跟着读书写字了。

雪漪道：“在宫里要多长几个心眼，你年龄还小，不要和人使坏。君子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太子知道你的品行，那些太监挑不出你的错，久而久之便罢了。”

“是。”

两人正吃着饭，蕙儿突然带着凤仙过来：“小姐，周家夫人请您过去。”

赵澄好奇的探头：“姐姐，哪个周家夫人？”

“是这边的邻居。”雪漪接过巧儿递来的茶水漱口，而后看向了凤仙，“凤仙姑娘，周夫人有什么事情？”

凤仙急得一头的汗水：“刚刚王......我们公子身上的伤口又裂了，流了好多血，公子身边的人说把腐肉都刮掉才能好，夫人不同意，让我请您去看看。”

雪漪起身道：“巧儿，和我去药房收拾一些东西。凤仙姑娘，你赶紧回家让人烧些热水，等下可能用到。”

“是。”

赵澄跟着站了起来：“姐姐，我跟着你一起过去。”

等雪漪拿好所有东西，随着凤仙去了周府。

赵澄迈着小短腿跟在雪漪的身侧，一路上问东问西的，雪漪拍拍他的脑袋：“到了人家住处不要乱讲话。”

夜里寂静无声，赵澄牵着雪漪薄薄的一层衣角：“姐姐，你看天上的月亮。”

雪漪微微抬头。

赵澄道：“姐姐就像月亮一样。”

雪漪被周家的下人带着走了进去，萧临的住处幽静无比，是整个宅邸内最好的院子，雪漪觉得奇怪，她原以为周夫人的丈夫才住这里。转念想了一下，或许这家人比较宠溺他们的儿子。

周翰风和静阳郡主正在走廊里转来转去，看到雪漪之后，静阳郡主走上前道：“赵小姐。”

雪漪点了点头：“周公子就在里面？是不是吃了什么忌口的东西？”

“饭菜都很清淡，可能因为他整日里喝浓茶。”静阳郡主道，“赵小姐，屋里还有其他大夫在，凤仙，你让他们出来，让赵小姐进去看看。”

雪漪点点头：“澄儿，你不要跟着过去添乱了，在外面和周夫人一起等着。”

静阳郡主低头看到了赵澄，她深吸一口气：“好俊的小娃娃，赵小姐，这是你弟弟？你们姐弟俩都和雪捏的一样。”

赵澄乖巧的道：“周夫人好。”

静阳郡主忍不住上手去捏赵澄的脸颊：“长得真漂亮呀，要是个小姑娘就好了。”

雪漪看里面的大夫出来了，带着巧儿一同走进去。

房间里精心打扫过，能看出布置得十分用心，香炉里燃着白木香，香气沉稳安神，似乎如这里居住的主人的性情。

雪漪走到了屏风之内，床的两侧各站着一个侍卫，这些侍卫冲她点了点头，为她掀开了床帐。

萧临阖着眼睛睡在枕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俊美出尘的面容苍白无比，连薄而优美的唇亦是苍白的。

雪漪从来没有见过男子睡在自己的面前，这还是头一遭，不知道为什么，萧临的容颜莫名让雪漪觉得熟悉，但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

是和故人相似么？倘若长兄还活着，或许和他的年龄相仿。但是雪漪兄妹三个模样都是极精致秀丽，如雪瓷般易碎，萧临更为成熟深邃，与她的长兄并没有相像的地方。

她让巧儿准备热水洗手，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拨开这层薄薄的衣料，拿着剪刀将萧临胸口处缠绕的新浸污血的纱布也剪开了。

等看到伤口之后，雪漪心里的不自在才完全消失。伤患处确实触目惊心，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难怪那些大夫打算刮去腐肉再上药。

如果受伤的地方不是胸口而是四肢，说不定雪漪也想这么做。萧临中的不知道是什么毒，毒性异常强烈，刮去腐肉恐怕会要他半条命，假如腐肉刮去毒性未解，到时候就生死难料了。

雪漪让巧儿把带来的甘草和沸水同煮，煮熟放凉后拿了干净帕子给萧临擦洗伤患处。

她庆幸萧临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不然这样擦洗伤口，肯定被疼晕过去。

擦洗干净之后，雪漪把药箱里的刀具放在艾叶水里煮沸，取出来放火上烤干。这些刀具虽说都是新的，雪漪有轻微洁癖，给病人治病一定要干净。她仔细的将一些坏死的皮肉去除，再用甘草水洗净擦干，厚厚敷了层昨天才制好的药膏。

雪漪新制的生肌祛毒膏能去百毒，大多虫蛇咬伤都能医治，就是不知道对萧临身上的毒是不是有用，如果没有太大的疗效，她想着回去再想想办法。颐顺堂这两年没少给宫里提供药材，她和太医院的院使一家还算熟悉，或许能问问他们。

她对两边的侍卫道：“药已经敷好了，现在给公子缠上纱布即可，你们会包扎吗？”

萧祥点点头：“我会。”

“那好，我出去开个药方，明天让周夫人派人拿药。”

雪漪这边刚刚离开，萧祥对萧临道：“王爷，属下给您包扎伤口。”

萧临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

萧祥刚刚就觉得揪心，清理伤口的过程看着就很痛，王爷居然一声不吭，始终闭着眼睛。

一切也只是因为对方可能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睁开眼睛会让对方尴尬罢了。

静阳郡主还在拿着糕点逗弄着赵澄玩，她是极喜欢小孩子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自己不能生的情况下领养两个。

看到雪漪出来，静阳郡主上前道：“赵小姐，怎么样？”

“周公子的伤确实严重，我清理了一遍伤口，涂了些秘制的药膏，不知道周公子明天能不能醒来。”

静阳郡主愣了一下，她知道萧临的伤严重，可也没到昏迷不醒的程度啊，一个时辰前萧临还在泰然自若的处理暄州来的文书。

雪漪从药箱里拿出一副药：“今天晚上让府上的人煎药后喂周公子服下去。等下我写个清毒的药方，次日按着这个药方去拿药，一日服用两次，饭后服用。如果周公子的病还不见好，我想办法请太医院的人来看看。”

“好，明日我再请赵小姐来。”静阳郡主道，“这几日将有劳赵小姐。”

请名医过来对静阳郡主而言不难，难的是不走漏任何风声。即便萧临势大，他一手遮天的地方也不是京城，皇帝耳目极多警惕心强，打草惊蛇便不好了。

而且萧临对这个小姑娘似乎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意思，静阳郡主正好给他做个人情。

她们说话的功夫，赵澄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巧儿道：“小公子打瞌睡，我抱着他回去。”

她一把将赵澄抱起来：“咦，小姐，公子身上的玉佩怎么只剩个绳子了？是不是丢在哪里了？”

静阳郡主道：“刚刚我就发现了，他说在宫里不见的，不晓得谁给他偷走了。”

雪漪知道宫里有些太监的手脚不够干净，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种事情不好追究：“丢了就丢了，明天佩戴其它的，回去让他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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