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前辈你说的是,你就是掌门,掌门就是你?”,说的什么鬼话,这么可能?
田季虽然对这位金龙心生好感,可依旧忠实的在履行自己临泱守卫队长的问询义务,尤其是这类似是而非的春秋话术,令天马无故感到紧张
要说也没错,就是这个风格没错!每当时掌门想忽悠自己多干活的时候,说话也是如此语调,逻辑也是这般春秋…
金龙左手提着孔玄,右手拎着器灵,倒是十分地‘讲道理’,“这位天马小辈,喏,你自己说说”
龙将孔玄举起,“这个可是你们现任妖王?”,孔玄默默窝囊着低头不敢反抗身后的祖宗
田季眉头皱了又松,最后缓缓点头
“那这个可是你们时掌门的本命器灵?”,器灵休养到一半被强行揪出来,也无力多说话来解释
田季斟酌了一番,好像这也没错,于是又点头
金龙:“那不就对了,这两都点了头可不是印证了本龙说话当真?”
田季:“…”,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怎么想都有些不对付呢…
田季脑筋一转,随即想到掌门常说的两条‘人生哲学’,第一,时刻记得要用魔法打败魔法,第二,难办的事拖一拖也就没事了…
“相信金龙前辈能出现于此,自然有前辈自己的道理,可小生这会来并非专程寻前辈麻烦的,小生是想找狡犬与从犬有事”,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关于春秋话术好歹祂也会来几句
只要龙手上那两位没有对金龙的身份作殊死抵抗,那至少说明龙暂时是无害的
至于这金龙与掌门什么关系,还是交给两位自己解决比较好,老板的事还要让老板自己去管,不然管少了是不尽职,管多了是手伸得太长,左右不是人两头不讨好
金龙痛快道,“可以,填个申请表,300字内陈述理由,并附上自己身份信息,叙职履历,最后要介绍人写一封介绍信来,署名并签字画押”
田季没话说了:“…”
流程这么复杂?这又是什么新新魔法
想找到‘水牢头头’说来也简单,只要穿过重重牢门往狭长甬道的另一头走就是了
大约是建造两山宗时,设计水宫就已花费了过多精力,设计这处‘不知名’的时候显然非常敷衍,结构分外简单,一条到上最后侧为牢笼,中间是投喂大鱼的传送阵,照这个路子最前头的一定就是‘牢头别墅’了
甬道从狭长闭塞,黑暗无光,一点点变得开阔起来,墙壁上出现雕刻与各类龙纹,还攀爬着一种奇异附身藤蔓植物,人一走到近处那植物上白色的花苞便打开发出荧蓝色的光芒,银河倒倾,星辰漫点,不得不说还有些好看
容可舒左手提墨阳,右手本还小心翼翼提着装有方冶之的袋子,只看四下安好便将袋子往腰上一系,墨阳一收,整个人习惯性又挂在时秋瘦弱的肩头
时秋手中是揣着金光小刀,时刻警惕着,后面人这么没打招呼地扑过来,她差点没顺手给他来上一刀
“…”,还好没冲动上手,不然又要一顿好哄
在水下的时候多少还有浮力,背后挂个人她还能当做是背了个包裹,现在回到重力场景了,时秋只觉得自己好像那拖着犁的牛马,时刻操心劳碌着,多浪漫的场景都能瞬间祛魅
人皮再裹得如何好看,她容师兄本质上来说还是只鸟,习惯要找个‘枝头’立足且其本人对此习惯是毫无自觉,只能说是与时秋混得熟了终于彻底释放天性了…
“这地方很是眼熟”,容师兄的声音照旧低沉,撩在她的耳根上,他说话总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让人中泛起涟漪
心中牛马依旧,不为所动的时秋:“嗯?记得就前头开路”
容可舒‘嗯’得应了一声,前方传来回声像是有极为宽阔的空间
“前面有一处空地”,他说看
也确实,二人走了几步一个左拐,黑色石板地地面出现层层颇久的圈纹,园顶的空间中央有一块方型底座,上头只一座残破看不清楚形状的雕像,发光藤蔓缠绕着捆在底座上将暗室照得亮极
“右手是向上的阶梯”,时秋看过去,石梯突兀地矗在空地一边,连接向上是一处泛着荧光的洞口
“然后左边拐弯是秘地藏宝阁”,荧光藤蔓也朝着这个方向越发密集地疯长,星星点点光亮聚沙成塔耀如白炽
时秋靠近藏宝阁,敏锐发现内传出来断续的呼吸声,屏息又踏进一步,只见一头人面巨鸟伏地而卧,那臂展大约比她人高
巨鸟的呼吸声音时断时续,一副随时都要醒来的模样
二人行拐个弯行至洞府门口停下,可藤蔓荧光却跟随前进。甚至潮水般的藤蔓炽光还未亲临,那洞中壁上层层贴附着的各色鳞片已若争辉的野兽,逐渐散发出五色光彩,发出落叶般淅沥声响,欲斗一斗娇丽艳色
时秋拉着容可舒急停下动作,那藤蔓光芒一滞,她缓身朝后退,才险些没点亮了整座洞窟
直到退得远了,那巨鸟沉睡的呼气声才平稳下来
壁上鳞片,水波般的光泽,方冶之说得‘水牢头头’的住所大约就是此地了
时秋压低了声音,“好险,看那鸟翅上的肌肉,看上去就很不好对付”
她容师兄有些臭脸,“长得壮的,往往都不行”
“先别惊动了那鸟”,时秋也不去驳了,她感觉很快就能救回她临泱失踪的弟子了,到时候给点空气袋子套头便万事大吉
“这地方原本都是做什么用的?”,二人又回到中间空间,直接踏上阶梯去探高处的荧光洞口,只不过往上走的脚步越来沉重,不知不觉间时秋竟感觉要抬不起腿了,“这小破地方为何还放这么恶心人的咒法陷阱”
时秋脾气来了也不含糊,抬手金刃过处,挡路的咒法禁制直接被全数破开
容可舒跟在时秋身后没事人一般,“想起来了这里是屏山山体之内,这里是用来养阴草的”
“感情水牢带个水字却不在水中,还搁我这打字谜呢”,时秋每走一步,都要先破开禁制,接触咒法,再根据现在形势推测一下,下一步阶梯上又会有什么新的破玩意,工作繁杂反复令人烦闷
“这座山又是养鱼又是囤妖种草的,怎么从前神族生产养殖的觉悟竟这般高涨?”
容可舒:“…”
一阵阴阳怪气中,阶梯终于走到了头
她师兄回忆得倒一点不差,眼前又是一处荧光满溢如白昼般的洞府,室内温暖湿度宜人,地面蒲这一层薄土和重重禁制只宝贝般得养了三株绿色小苗,娇贵得晃眼
时秋没赶得及细看那宝贝药草,因为她瞧见室内还有一人蜷缩在墙角——着白色云纹灵布装是临泱弟子
仿佛经历过漫长的暗夜终于见了光明,一切努力这下都有交代了
那弟子脸颊凹陷,眼眶黑沉见到时秋惊讶不已,倏忽站起,重心不稳一下敲在了墙壁上
她少了一条胳膊,气息分外薄弱,臂弯处扎着布条,伤口很新断处有烧焦的痕迹,被烫熟的肉没断干净还往外淌着粘稠的血,
她容师兄先时秋一步将那人扶着,那弟子又晃又喘好一会才能说话,“时掌门,还有长老…你们怎么进来的,一路上没遇见异常吗?”
“是谁伤的你?”,时秋一眼见到那手臂眼底便发了红,原来白鹿下午望气看到的‘衰弱’指的就是这一臂之伤,无事将她与她门下弟子招惹入十万大山这场风波里头。时秋早已对凶兽感到厌烦,磨人的怒意始终被积压胸中,现在这闸口上终于裂开了一道危险的缺口
见时秋没答那弟子又关切道:“掌门,藤蔓有毒啊”
时秋点头又摇头,她无所谓这些
路上那荧光花致幻,产生的毒气能封人经脉,地下无处不在的禁制咒语那也都是上乘精心之作。只不过么,行家对行家她早早味吃过解毒丹药,禁制之类烦是烦人了些但也问题不大
“先别管了跟我们走”
不想那弟子与方冶之反应相当,竟也是果断拒绝逃跑,不过表达方式却有良心许多:“我离了此地大概也是个死,别管我了,趁九凤还没醒你们快逃吧”
地下的禁制几乎全被破开,时秋独怕引动连锁反应,一直不顾两山大阵限制强行将神识覆盖在周围,那感觉入坠泥沼
时秋回头望向不知何时变得黑漆漆的洞外,泥沼中有了动静
“好像已经晚了”
鳞片洞府中那人面鸟已经醒来,那妖不知做了什么洞外的藤蔓不再张开白色花苞散发荧光,反而藤体开裂,外头天黑了
红色粘稠物质从藤条中析出一行行受重力牵引在墙面形成条条‘血泪’,空气中也渗满了细小红色雾气
那巨大鸟妖翅膀扑腾引动这小小空间内飓风大作,再一眨眼地功夫时秋已能从高处的洞口瞥见那狰狞的人面,鬼齿尖鼻钟型的脑袋,嗤笑着从口中喷火,模样似人又非人
时秋以金刃临空写写画画,灵光自她笔下炸裂四散形成一道固若金汤的屏障
“你先回答我,手臂怎么回事?”,时秋的语气很轻很柔,但话如其人,她说得再轻声再不经意也始终有一根主心骨在撑着,即使天塌了地陷了也拥有那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连日受惯磋磨的弟子终于难忍这一刻温请,痛哭着控诉,“是九凤,是这人面鸟说饿着肚子睡不着,才吞下我这一臂!”
经历过一番‘漫长的审核入档流程’,田季终于获得了一切许可,并在金龙点头之后,将小狡犬角华与从犬小从自山水画里头提了出来
“两位,可知小生寻你们作甚?”
“不就是个死吗,你们天马为了要与我犬过不去我也不问了,下手的时候快一些,我们怕疼…”从犬首先细细抽搐哭起来,再说不明白话了
一边的小狡犬想说道几句,可不会言语,蒲尔就不用提了连田季也听不明白角华在嘟囔些什么
蒲尔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了田道友,这下小狗们再喊得响一些,里头大妖们冲出来,你我就真的作势绑架犯这个名头咯”
田季一手抱着一头犬,捂不住蒲尔那只帮倒忙的嘴,无奈道,“且不论天马一族绝会不会坐视小生出事,万一东窗事发,到时小生只要说是你这人诱骗无辜妖族…啧啧,让时掌门去山里去领你回家吧”
“田道友呐,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单纯了…”,蒲尔抱着脑袋正靠在墙角,忽然送了手坐挺了,“怎怎么还拿时师姐吓我呢”
“那还不快想想办法”,田季额头都快冒汗了,看得出来可以的话祂很想就地给二犬磕一个,请祂俩别哭了
“希望师姐回来的时候顺便能带回来些小鱼小虾哟,不然真没得吃了”,蒲尔叹气拿出身上仅剩的两块麦芽糖,直接塞在两犬嘴里,一套操作十分娴熟
角华与小从抿住嘴忙着啃糖吃,终于也忘记要哭
剩下之事就好说了,田季只称自己来时路上凑巧捡到两位小犬,见凶兽行事异常才等候众妖齐聚此地之时提及此事
不过没想到当场众部大妖一听这俩竟不是被凶兽掳去的便早早没了兴趣
其实心里头不甚在意小崽由来,面上却也不装,只听得有位大妖急着说,“既然我们有了狡犬透视,从从寻物之能,现下便出发寻那禁地吧”
虽说二犬族中长辈不在,可当场众妖好歹也属这头小犬之‘远亲’呐!如此漠然自私是田季没有料及的
思忖一番便欲将时秋的灵器交予蒲尔,“小生去屏山走一趟”
蒲尔手心发烫,“啊?”,一路上过来遇见的凶兽可都当他小胖子是颗可口点心呐!独自回去岂不危险?
田季眼见蒲尔眼泪汪汪:“算了不差这一刻…先给你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