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堆人作为第一波测试者还是比较敬业的,当然,也有可能单纯就是玩嗨了。
反正地图就在那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甚至这些人还用这个地图模拟了一把吃鸡。
这倒是给周文渊了一部分灵感,不过现在显然是顾不上的。
无论是从这些人的反应,还是从工作室设计组那边传回来的反馈,再加上他自己想让更多人体验到那场战争不容易的目的,一个能够完美还原战场的剧情模式是必须的。
“还是得去再弄点素材回来。”
思考了半晌,周文渊还是觉得目前而言的资源并不足够支持整个剧情模式,要是自己弄虽然不是不行,但是一个是匹配的问题,另一个就是质量真不一定有战争枢纽给的数据那么好。
“决定了,再去一次。”
温夏估计一个小时内回不来,周文渊果断走到卧室里,然后把门锁上,就进了战争枢纽实验室。
“小梦,调出来台儿庄战役前半段的相关试炼。”
没错,台儿庄的血与火更多的是在前面反复坚守与反攻的那一段,上次试炼其实已经是收尾阶段了。
可以说,台儿庄的守军以近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拖住了这一大波日军,为其他军队的反包围赢得了充足的时间。
周文渊看着眼前的十几个零散的试炼皱了皱眉头,这要是一个一个地来恐怕时间就来不及了。
“嗯?这有个试炼套装?”
不经意地一瞥,却发现了刚刚没有看到的东西,那是一个类似于之前角色试炼的那种试炼,不过这一次是三个战场合成了一个,而且没有死亡次数限制。
虽说如此,但是看着那个画面,周文渊心里就明白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过的试炼,不过自己别无选择。
手指轻点屏幕,然后熟练地向后退了半步站在整个实验室的正中央,蓝光带着他的意识飘过了一道道壁垒,来到了那个特定的时间点。
“周副连!你们连长死了,但是连队还在!只要有一人未亡,就给我死死地钉在北门!现在,立刻接手连队的指挥,否则,军法从事!”
还处在转换时空的颠荡感没有回过神来,周文渊就听到了自己耳边传来一声怒吼。
这让他吓得双手一抖,险些把手上的东西直接扔了出去,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是一个电话筒。
“轰!”
“哗啦啦!”
不知是哪里袭来的炮弹砸在了指挥所不远的位置,泥胚房被这震动震得土块儿稀稀拉拉地往下掉。
拍了拍自己脑袋顶上掉下来的泥土,正好激活了原身的记忆,这是台儿庄开战的第一天,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186团的团长王震,至于营长和连长,已经全部阵亡在反冲锋的路上了。
周文渊也感觉有种莫名的责任感出现在自己身上,肾上腺激素开始加速分泌,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
“是!”
大声回答后,重重地把电话筒拍在底座上,然后从腰间抽出这次战役之前被特别赐予的勃朗宁手枪,带着警卫走出了指挥所。
“周连,日军攻上来了!”
“轰!”
传令兵从战场奔了回来,大声地朝着这边喊着,但是一枚炮弹刚好就这样落在了中间,被警卫扑倒在地上的周文渊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前方的传令兵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些许残肢还证明着这个人曾经存在过。
一颗炮弹将整个人炸碎的冲击力远比之前看到己方同伴被子弹击杀来的更大,那种整个人直接人间蒸发的剧烈反差甚至能够让一个人直接疯狂。
周文渊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在军队的那两年,此时最先疯掉的一定是自己,就算是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双眼布满了血丝瞪得老大,可以说是目眦尽裂都不为过。
“周连,快下命令吧!”
身旁的一个警卫主动揽下了传令兵的职责,没有任何推诿,更没有什么不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站了出来。
他也知道这是最危险的事情,穿梭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流弹击中自己,但是他义无反顾地做了。
周文渊忍住了就要留下来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告诉二排,不要死守,要动脑子,不管如何,只要不让鬼子通过就可以,没有任何要求,可以自由发挥!”
“是!”
看着他就要转身跑出去,周文渊一下子拉住他的衣袖,说道:“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是!”
“全都有!敬礼!”
那个警卫应答完毕后迅速转身离去,周文渊率先立正敬礼,随后其他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那片城墙上。
“一排在哪儿?”
周文渊静下心来,开始分析战场的局势,突然发现已经死亡的连长为整个战场留下了整整一个满编排作为预备队,于是问了出来,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挥手打断了属下要敬礼的动作,说道:
“战时状态,一切从急,这些礼节和敬语就免了,直接说吧。”
“是!一排现在在城门下的地道,从那里能够出城,出口的位置在庄外一公里左右位置的一座城隍庙里。”
周文渊眼前一亮,看来这一位连长也早已开始准备反攻了,台儿庄看起来挺大但是事实上也没有超脱一个庄的范围,所以坚守是不可能的,城门迟早要失守,巷战的反复争夺才是重中之重。
而当双方展开巷战之时,如果有一直部队,不用太多人能够从日军后面发起攻击,捣毁对方的辎重或者其他重要单位,那么就会对战争天平上加上一颗非常重要的砝码。
这种作战思路有些似曾相识,不,可以说在现实中已经被人写烂了,因为这就是特种作战的雏形啊。
看了看天色,现在大约是下午四点,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左右,按照现在的进度,看样子日军今日是攻不下北城门了。
“传令下去,告诉三排长,让他……”
“咻儿~”
没等他说完,只听天空中一声奇怪的呼啸声传来,周文渊抬头看去,就可以看到一抹赤红色的尾焰迅速接近,他瞬间做出反应,把身旁的两个警卫按倒,然后大声喊道:
“快趴下!张大嘴巴!”
害怕其他人听不到,他还自己迅速做出了示范。
这是大口径山炮的炮弹,发射点至少在五公里之外,这样的距离,除非自己同样有远距离大炮或者空军支援,不然根本没有摧毁的可能。
炮弹的落点在城墙那边,自己这里仅仅是余震就已经颇具威力了,一名警卫由于张嘴过晚,可以明显看到他那布满了硝灰的耳朵中流出了一缕鲜血。
“小李,小李,你怎么样了?”
旁边的人也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对,大声喊道,但是那边却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他们,同样大声喊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到?”
说完,他自己也反应过来,双手往着耳后一抹,便摸到了那沾满双手的鲜血。
“狗日的,我成聋子了!”
他不满地嘀咕一声,然后恨恨地甩了下袖子,拿起枪就要往战场跑。
“你回来!”
警卫排的排长把他拉住,虽然听不见,但是小李明显也知道排长大概说了什么。
“排长啊,你就让我去吧,我现在听不到,在这里也是累赘,上去了还能杀几个小鬼子报仇。”
所有人都沉默了,周文渊作为现场可能是最大的指挥官了,身份地位十分重要,现在已经禁不起再随时掉这最后一个还算有能力的指战员了,所以一个聋子要是真的去说项,肯定是没有作用了。
“……”
周文渊上前一步,却被小李推了回来。
“周哥,我知道你一直愿意和我们这些人一起作战,但是这一次就让我先去吧。多少能多顶一会儿。”
他知道即便周文渊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甩掉了周文渊的手,然后便自己离开了,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相拦,这是一个士兵最后的倔强,他们不能,也不愿辜负。
周文渊看着小李慢慢走上城楼,悄无声息地和二排的兄弟会和,猛然间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脏兮兮的右手抹了把从眼睛中掉出来的水珠,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再把帽子捡了起来。
“走,我们上制高点。”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每一份兵力都极为重要,小小的北门城楼上聚集了两个排的力量,但是却无济于事。
日军的大炮和自动化装备压制让己方苦不堪言,丧失了制空权的军队还要时时刻刻防备着日军空军的袭击。
这不,他们来了。
引擎的轰鸣声从西边的上空逐渐变大,这些从临沂机场起飞的日军机群飞行速度并不快,但是满载着弹药的他们宁愿空手而归,一颗颗航空弹从机腹泄下,掉落在战场后方的位置。
刚才的临时指挥所已经在这一轮轰炸中被夷为平地,电话线路也在爆炸中被切断了。
“嘀嘀!”
作为主战部队,186团在战前被紧急配备了多台通讯用电台,这是在电话失效后的最后一层即时通讯保障,它现在响了起来,说明指挥部已经不能通过电话联系到任何一支部队了。
“防空机枪不要暴露,我们至少还需要坚守三天,决不能在第一天就彻底失去了防空能力!”
短短的一句话需要莫大的魄力,因为己方将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死掉更多的人,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防空火力的威慑能力要大于实战能力,现在暴露了,就只能成为日军地面部队的活靶子,还是一动不动被人打的那种,只有到了关键时刻一击毙命,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周文渊理解这个决定,但是却也为在战场上的兄弟们而紧张着。
“一定要活下去!”
轰炸结束,日军再一次发起进攻,破壁残垣上,一块块砖头被扒拉到两边,只见一个个头顶鲜血的战士从废墟中爬了起来。
“叭勾~”
枪响了,这在周文渊耳中就像是天使的声音,只要还有枪声,那就证明着还有人在阵地上存活着。
“警卫排,跟我上,目标右侧城门断口,给二排提供火力压制!”
周文渊不想再在后面游荡了,虽然这才是最安全和最能够及时应急的办法,但是城墙马上就要不保了,剩下的根本就顾不上了。
警卫排的装备要好不少,大多数都是德国原厂的卡宾枪,还有不少的冲锋枪,他们一上城楼,便瞬间将日军的火力压制住了少许。
“连长!”
“连长!”
冲着龇牙咧嘴忍受着疼痛还要给他打招呼的士兵们一个笑脸,周文渊端起手中的毛瑟步枪,一下子就掀翻了对方领头的那个拿着武士刀的指挥官。
“哇哦!”
这一下狠狠地给刚才已经快要丧失希望的士兵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们瞬间恢复了活力,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防御。
日军的反击接踵而至,猛攻不下之后,便又是一轮炮击,不过这一次周文渊在日军撤下去的同时便下达了后撤的命令,这第二轮炮击造成的伤亡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只不过,留守在阵地上防止日军故布迷阵的几个兄弟,现在连尸体都看不到了。
进攻,放炮,进攻,放炮……
日军的作战方式虽然固定,但是充足的火力援助让这个特别的步炮协同战法慢慢消耗着守军的有生力量,这么下去,最迟明天中午,北城门必定失守。
天黑了,日军的进攻终于停歇了下来,并不像很多小说说的那样,日军不具备夜间作战能力,这只不过为了充分发挥他们的重火力优势,减少自身伤亡罢了。
黑夜降临,两方阵地上都点起了阵阵火焰,至于原料……
所有人围在火堆面前,沉默不语,战场容不得一点马虎,尸体腐烂一旦引起瘟疫,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能烧掉。
“周哥,周连,来根烟呗?”
一个小战士从战壕里爬过来,羡慕地看着周文渊兜里露出来的半个**的东洋娘们,那是火柴,是洋货色,上面的图画也是这个古老的民族曾经不屑于入眼的东西,但是,她,或者说它,在这个战场上确实最好的放松用品。
周文渊笑了笑,一下午的情绪波动让他已经不能很好地控制脸部肌肉了,只是扯了扯面部,但还是把那一盒火柴递了过去,然后亲手把一根烟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刚成年,倒不如说,整个一营大多数都是年幼的新军,有多少人都和他一样,心里巨大的压力无法散去。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侵略,只有打败了侵略者,才能回到曾经安稳的日子……
现实和战争,就如同两极翻转一样,让周文渊对这个世界,对这场战争有了更深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