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沾魔尊欧气 第5章 一家人

等到谢玦再次看到江映寒就是这样一幕：

少年死死的扒着树干，一脸坚毅，眉头紧紧皱起，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放手一搏。

顺着江映寒视线下移，他看到了一只瘦骨嶙峋嘴角还悬挂这口水的狗，顿时心下了然。

谢玦将手背在身后，指尖拈起一簇火苗，化成红光朝那只狗飞去。

江映寒看到底下的狗猛的弓起身，嗷嗷直叫，一丝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四处张望，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谢玦迅速朝江映寒奔去。

与此同时江映寒也看到了向他跑来的谢玦，眼底先是泛起光，神情却是又变得紧张起来。

“快跑！”他冲那个白身影喊到，眼神又落到底下。

那只野狗不知道怎么的看见谢玦的身影竟然猛的一激灵，朝树上的江映寒龇牙眼神中满满的不甘，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那簇火苗只会让它感受到疼痛，并不会造成物理伤害。

只不过其中夹杂着谢玦的灵力，让野狗感受到主人的来临就落荒而逃。

江映寒目光追随着狗的背影，等到化作一个黑点才回过头来。

他从树上朝下望就是谢玦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这次无端的从上面看出了一丝担心。

果然是欧皇准没错，绝对是谢玦到来带来了好运，才让那狗放弃了他这个近在咫尺的美食。

江映寒顺着树干往下，一只脚都要踩到地上了，手却不小心脱力，一屁股坐到了土里。

“嘶。”

他神情痛苦的揉着自己快摔成两半的屁股，目光瞥见见谢玦没有一点来帮自己的意思，心底涌现出一个计划。

“好痛啊，我起不来了～”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边悄摸偷看谢玦的反应。

一副软弱无力，柔弱不堪的样子。

果然一块他这样，谢玦不由得担心起来，朝他伸出手。

“我拉你。”

“好嘞！”谢玦耳边传来的是江映寒活力满满的声音，还有熟悉的笑脸和刚才那副痛苦的表情简直毫无关系。

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想把手收回。

江映寒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拉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他拍拍身上的灰，看着明显因为被骗了现在偏头耍小脾气的谢玦，不知怎么猛的笑出声来。

“对不起嘛，对不起嘛。但是刚刚真的很痛嘛。”

谢玦先是听见笑声愣了一下一脸不解的朝他看去，然后就看见了江映寒那双总是满含笑意的眼睛。

琥珀色的——像颗蜜糖。

外表是甜的，夹心只会更胜。

他不禁这样想到。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错了幸运星弟弟。”江映寒专注的看着他，语气诚恳。

谢玦本来就没有很生气，看见他这样就算生气也不好意思再甩脸色。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再次返回，迎着夕阳有说有笑的回到江家。

虽然说和笑都是江映寒包了，谢玦负责嗯。

“好漂亮的石头。”江映寒眼见发现了块花纹奇特的小石子，小跑过去捡起来，展示给谢玦。

“嗯。”

……

江大强在回家的路上就遇到人跟他说：你家那个傻儿子，不知道从哪又抓了个小傻子一起玩。

这引起了江大强的注意。

江映寒逐渐长大，又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镇上的人倒是没有那么厌恶他了，江大强却与之相反。

“站住！你这家伙！净给我找事！”

此刻的江家，江大强站在大堂中央，吹胡子瞪眼的指着鬼鬼祟祟正想溜进来的江映寒。

江映寒正牵着谢玦的手，偷摸的想溜回柴房，没成想被撞个正着，也不怂，不卑不亢的回瞪过去。

“你这小子，什么眼神？”

江大强见此火气直冲天灵盖，冲上去上手去掰两人相牵的手。

不就没管这小子几天就不知道从哪拐来一个小孩，还跑的他面前来，真碍眼。

谢玦眼神一冷，手中抓着的小石子正要往江大强手上狠狠一砸，却被江映寒眼神劝退。

正当谢玦以为江映寒要使出什么绝妙的招数时，下一秒就见他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我不要和弟弟分开！”

声音凄惨，宛若杀猪般嚎叫。

谢玦有些愣神，低头看去却对上江映寒手指掩饰下那琥珀泛着狡黠的光。

恰巧邻居张大娘经过，听到声音往里头看了一眼。

“哎哟，小江啊。这是干什么呢？”

这倒是让江映寒有些意外，原先他的想法是自己无理取闹，让谢玦先趁机跑出去躲起来，自己再找个机会帮他带回来。

张大娘年轻的时候和他母亲是忘年交。是镇上为数不多不讨厌江映寒的人，甚至还挺疼他。

见此情形江大强楞在原地，尽量维持语气温和的和赖在地上不起来的江映寒说到。

“快起来，这不是你弟弟，你弟弟出门玩去了。”说着还伸手想拉他。

江大强说的是江帘，今早和刘氏出门去了，母子俩到现在还没回来。

听到这里江映寒闹得更厉害了，眼角挤出几滴眼泪，用力拍开他的手。

“他才不是我弟弟！”

“你！”江大强只觉得哭闹声让他心烦，在外人面前没面子的羞愤更是火上浇油，高举起手就要挥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张大娘小步快跑进来一把护在江映寒身前。

“使不得啊。”说着一把将江映寒揽入怀中大哭起来，“小寒他这么小就没了母亲，连你这个父亲也要这样对他吗？”

一瞬间三人都愣住了。

他就是没想到——这个平时出门都会和他打招呼的和蔼的邻居居然……

想到这里江映映在张大娘怀里安静下来，垂下眼睑，掩盖眼底的情绪。

“你看看他在干什么！”江大强用鼻子指向一旁的谢玦，“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成何体统！”

“这孩子也是那样想必是无家可归。”张大娘看向谢玦，目光落在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上。

这件衣服是江映寒的唯一一件浅色系，拿出来让谢玦临时换一下。

江大强语罢不由分说的要将江映寒从张大娘怀中拉走。

“你个老太婆别多管闲事。”江大强语气狠厉，“我的孩子我来管教就行。”

江映寒见势一只手紧紧篆住衣襟，另支手里还是紧紧拽着谢玦的手，嘴里不停嘟囔着。

“那不是我弟弟，不是我弟弟。”

张大娘见此更加心疼了，她这辈子没有子嗣，丈夫也早早撒手人寰。

好不容易遇到晚燕这个能交心的朋友，却也是先走一步，而生下来的儿子还是个傻子。

她不禁叹息。

这孩子她从小看着长大，见人就是咯咯笑，问他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他是个傻子。

这些年来她也知道江大强这个人靠不住，晚燕去世没一个月就娶了新媳妇，还有了小孩。

一直听说他不喜欢江映寒，却一直没亲眼见过，直到今天偶然撞见，才彻底明白他是个人渣。

“既然你这么讨厌他，我来替晚燕照顾他的儿子。”张大娘说到，“你要是拦我，明天整个镇子的人等会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话江大强愣了愣，往后退了一步，默许张大娘把他俩带走。

他和名声的关系可比和江映寒的关系要好的多啊，可不想在外边丢了面子。

见状张大娘直接来着两人向外走去。

看着江大强这样给江映寒整无语了，从来没见过这种的人，今天算是让他开了眼了。

他用手轻挠谢玦掌心，示意把石子给自己。

接过石子后，江映寒用力吸了下鼻涕，将中指成弯曲状配合大拇指猛的发力。

“咻。”

是石子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是谢玦教他的小伎俩，准心意外的还不错。

紧接着传来江大强的痛呼：“哎哟！”他神色痛苦的捂着鼻子。

“你个臭小子！”他指着江映寒破口大骂。

“略略略。”江映寒朝他扮鬼脸。

到了张大娘家中，三人围站在大厅，张大娘对他们是左摸摸右看看，心疼的不得了。

张大娘家中有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边上种满了花花草草，有点含苞待放，而有点已经绽放出夺人的光彩。

门口处摆着辆小推车，边上的水桶里插着各色的花朵，像是被人刚摘下，暂时存放在那。

张大娘是做卖花生意的，他以前常常撞见。

这地方不大却布满温馨的气息，与眼前的妇人有些重叠。

本该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光景，江映寒心情格外沉重，他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不禁后悔起今天的举动。

要是自己没有带谢玦出门，没有自己一个人去走巷子，没有遇到狗，没有撞上江大强。

那么事情的结局是否会有不同，他们本不用来给张大娘增添负担。

张大娘抹抹眼泪开口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嫌弃我这啊。”

语罢起身要去整理空房间，她不指望江映寒会回答，在记忆中他还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

而谢玦——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没见过他说话，怕是个哑巴。

两个可怜的孩子，她不禁摇头，就在这时身后的江映寒开口。

“对不起大娘，给您添麻烦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等在晚些我就带弟弟回去。”

闻言张大娘转身，一脸错愕的看着江映寒。

“小寒你……”

眼泪再次顺着脸颊落下——这是她第一次和江映寒正常沟通。

她绝对不能再让这两个孩子回去遭罪。

“你们不要回去了，由我来照顾你们。我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一个人你们陪陪我多好。”

张大娘温和的语气却带着股执拗。

“不……”江映寒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听我的。”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他看着张大娘眼中流露出的坚持，点点头还是答应下来。

张大娘见此欣慰一笑，转身往后边走去。

这时他望向一旁从刚刚起就沉默不语的谢玦，谢玦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与初见时截然不同的的情感流转于眼眸间，眼眶微红，面部冷厉的线条在月光下盖着柔光。

最后他轻声说到。

“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