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雪回春 第23章 剑术与灵气

“此事只有各门派掌门知道。我也是偶然听师傅说起。为避免恐慌，他嘱咐我不要将此事所出去。”

山屿点了点头。的确，若是人人得知渊魔是由恶念变成的，便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恐惧。

恐惧也是恶念之一，恐惧来之不尽，那渊魔岂不是也无穷无尽？

可是就算所有人都隐瞒了此事，世间恶念也是断不了的，而渊魔究竟是怎样由魔气凝聚而成的呢。她拽着地上的花陷入了沉思。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出口。”

慕启星出声打断了山屿的沉思。

“嗯好。”她随意摘了几朵花，放入了自己的包袱里。

两人四处寻找出口，不期然碰上了一群渊魔，未有废话，双方打了起来。

在山屿打完最后一个渊魔时，她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推力，她扑向前磕绊了一下，黑色的剑气与她擦肩而过，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转头，发现邓极曲也来了。

此时的他面具已被摘下，除了眼睛，其他都几乎与渊魔无异。

“他已经魔化了，小心。”慕启星提醒道。两人皱眉对视一眼，一同举剑攻向邓极曲。

在打斗中，山屿看见邓极曲身上源源不断的吸取山洞里的魔气，禁不住琢磨。其实刚刚在休息的时候，她就在想——渊魔既然是由人的恶念所生，本质上也是天地的产物。

修仙者可以使用天地灵气，那她有没有可能也能使用魔气呢？就像先前慕启星将他脖子上的一丝魔气传输给她，她借着那丝魔气挣脱绳索一样。

眼看两人打的越发吃力，她长呼一口气，安慰自己——一定可以的。

趁着慕启星替她挡了大半攻势，她踩着旁边的石头跳上高点。

“慕师兄，替我挡一下。”

慕启星听到这话没有分心转头看她，只是将手中的剑甩出去，挡住了邓极曲击向她的剑气。

山屿触摸着身旁的古怪嶙峋的石头。魔地里遍布渊魔，就算是石头也沾染了许多魔气。身体里仅剩的灵气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她试着将这灵气与魔气连接。

“万物归一，聚灵为法，集法为形，为我所用！”她闭眼凝神，低声呢喃。

时间在此刻变得漫长起来，她好似听到了痛苦的闷哼声。她不敢睁眼，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指尖突然传来冰冷的触觉，她拧着眉头睁开眼睛。黑色的气流萦绕在她的手上，真的成功了！

可是光有充足的灵气可不行。邓极曲曾经身为南国大家之主，剑术和身法称得上一流，这也是几人打他也敌不过的原因。

望着嘴角沾血，但舞剑身姿依旧灵巧的慕启星，她做了一个决定。

慕启星此时正专心与邓极曲斗剑。忽略掉胸口的疼痛，他将这些年来所学的剑法一一用了上去。邓极曲的心智虽被魔气遮盖，但他心底也暗暗惊讶这个少年对于剑的悟性。

但光有悟性又如何？体内灵力匮乏，依旧打不过他。邓极曲心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将魔气灌入剑中刺进慕启星的下腹。

慕启星眼前一阵晕眩，腹中的血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他好像要死了。

浅色的眼眸带着不甘，慕启星突然想起了从前。

慕启星自幼便被夸赞是用剑的天才，他的亲生母亲，收留他的蝶妖夫妇，都说他以后若拿了剑，定能成大器。

入了岷山后，人人都说他定能继承下一任岷山宫宫主之位。他原本也这么以为，直到测试了灵根后，那块所谓的仙石呈现出来的结果给了他当头一棒。

若说没有失望那是假的。他自诩对虚名豪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也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做好师傅交代的任何事情就行。可之后的每年，他都会悄悄去那块石头旁测试灵根。

只是这么多年来，无论他多努力修炼，灵根都没有变化，反而是原本就擅长的剑术又精湛了许多。

承悯真算是看着慕启星长大的，从慕启星第一次测试灵根的时候，他就看出这个整日装的深沉的孩子内心其实很是难过。

他希望这个孩子也能永远自信张扬，于是他带着年幼的慕启星来到了山下。山下的街市人来人往，有许多人向他们打招呼：

“承掌门，带着孩子下山玩啊？”“是啊，怕他修炼太苦闷。”

“承宫主，要不要尝尝我们刚烙的饼，又香又软！”“多谢多谢，只是我们才刚吃完，下次，下次我定要好好尝尝。”

“孩子，来，尝尝婶娘今早做的糖葫芦，可新鲜的山楂呢！”“多谢多谢，我先替孩子收下了。”

“启星要多穿些啊，别染上风寒了。”

“好。”

......

虽然承悯真是北城掌权人，但与山下的凡人都极为亲近。众人也不会对总是冷着一张脸的慕启星感到敬畏，都真心实意将他当作小辈看待。

“你喜欢他们吗？”承悯真笑眯眯的问啃着糖葫芦的少年。

慕启星顿了顿，摇了摇头。

“那你讨厌他们吗？”

慕启星毫不迟疑的又摇了摇头。

承悯真笑出声来：“我知道你曾经被其他人欺负，除了你的父母，并不喜欢其他人，但造就这一切的，还是修仙大家的不作为啊......”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慕启星的时候。

好几年前，他仍为承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感到愤怒。他知道此事与承江无关，但终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于是放言不许放承江进悯山宫。

只是在承江生辰那天，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去了浮山看望他。

他和曾经一样热烈张扬。不过比在悯山时贵气许多。他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精美的挂饰，正与别人大笑谈论着什么。

或许这才是掌门之子应该有的样子。他看着承江的背影苦涩一笑。在悯山时，承悯真对承江多为苛刻，不许他太过华丽，要以北城百姓为首。

承江虽无怨言，但承悯真看到他如今这样洒脱自在，总疑心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的确不合格啊。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将承江的笑颜看了又看，然后失落的回去了。

在回北城的路上，他经过了一个小镇。小镇坐落在东北方向，因为算作东边的地界，他不曾踏足过这里。

但为了多了解东边的情况，他还是踏进了那个镇子里。走进去后他发现里面可以说是破败非常。

这里的人见到他后眼冒精光，目光如偷东西的老鼠般黏在他的身上，似乎在盘算着怎样能将他身上的剑偷走，他身上的衣服又值几钱。

他看向身边不怀好意的人，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在他的管辖内，但他有心想做一些改变。于是他找了一处荒废的庙住了下来。

在他寻找住处时，无无一人与他搭话，所有人都盯着他的背影，似乎在盘算怎样瓜分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

夜幕降临时，传来敲门声。这座庙的门形如虚设，一推就能进来，据承悯真预想，应该是有人直接进来偷窃才是。

他起身开门。

“吱嘎”一声，他四处张望。

“我在这里。”

出乎承悯真的预料，是一个孩童的声音。他低下头去看，是一个又黑又瘦的男孩。他身上有很多伤，但眼睛依旧明亮。

“你不能在这里，得赶快离开。”

“哦？为何？”他饶有兴致的蹲下询问。

那孩子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开口:“外乡人来到这里，全身的东西都会被扒干净卖掉，而且你还戴着剑——他们会把修士交给妖灵。”

“为何无人去求浮山宫帮助？”

“他们会打死想要通风报信的人。修士他们打不死，但是妖能打死。”

承悯真蹙眉，正要再说，又被那小孩催促着快跑。

“你快走，他们很快就会……”

“好啊慕根，你又想通风报信。就算他们知道又怎样，他们还是跑不掉的。”

突然闯进来了三人，承悯真偏头一瞧，发现里面有两个狼妖。

几十年前就出现了妖灵杀修士的事情。世人都说妖魔一家，那些修仙者也对着妖灵喊打喊杀。但是承悯真知道，妖与修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修士为求增长灵力在先，屠戮了许多妖灵，才有了二者成仇的果。

不曾想在这小小的镇子里，竟还出了人妖合作的事情。

那两个妖灵见到承悯真变面漏凶光，双手变为利爪向他袭来。承悯真将那孩子护在身后，挥剑向它们斩去。

那两个妖灵毫无还手之力，几乎一个瞬息，就被承悯真重伤跌倒在地。

另一个人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担心承悯真也会伤他 ，他赶忙向外跑去。

“不急。”承悯真一个定身术定住了想要逃跑的人。

他将那两个妖灵捆在一起，问身后发呆的孩童。

“你可知这镇上有几个妖？”

那孩子好似才回神，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共有四个，除了这两个狼妖，还有一个蛇妖一个熊妖。”

承悯真哼笑了一声:“撒谎可不太好，你对于这镇子上的人而言是个叛徒，若无妖相护，你又怎会安然无恙？”

他又问被定在一旁冒着冷汗的人:“你来说说有几个妖，若是骗我，我第一个就宰了你。”

“半仙大人，我说，我说，这镇子上共有六个妖怪，除了他说的四个，还有两个蝶妖。”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注意到那个叫“慕根”的孩子正一脸愤恨的瞪着说话的人。

“哈哈哈，”他笑着拍了拍慕根的脑袋：“放心吧孩子，我从不杀妖。”

此言一出，其他人和妖都面露震惊。

他望着两人两妖的反应，也懒得做解释，带着慕根出了破庙。

“半仙，半仙，你先给我解开，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还能告诉你其他妖物的下落！”被定身的人大喊，只是承悯真没有理睬他，反而是地上被捆的狼妖一脸怨恨的转看向他。

“我是不会告诉你其他妖的下落的。”出了庙，慕根便停住不想再动。

“你应该能看出，这里的妖灵奈何不了我。且这个镇子上的烂摊子我不想管，到时来管的人就是浮山的人了。你应该知道那些妖灵的下落。”

“浮山......”慕根想起了那两个善良的蝶妖说的话。

“浮山的修士最为可恶，若是遇上浮山的人，我定要狠狠的揍他们。”

“你不是浮山的人？”他仰头问。

面前的人神色认真起来，向他拱手:“在下北城岷山宫承悯真，若你告知我其他妖灵的下落，我定会护它们安然无恙。”

“孩子，并非是我多事，此地属于浮山宫，浮山的人来此地查探，定会听说关于妖灵的事情。他们最注重浮山的声望，定会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些妖灵找到。若我不护着它们，它们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慕根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修士，想起了他的亲生母亲在活着的时候，望着北方的重山一脸向往:

“你爹曾经说过北城辽阔，人人都很纯善，岷山掌门承悯真有天下大义，剑术高超。以后我带你去北城岷山如何？”

年幼的慕根并不知什么大义，也分不出每个地方的不同。但他很依赖他的母亲，他抱着母亲奶声奶气道:“去悯山，去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