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放在泽恩的身上,从未放弃警惕,在他暴起抬肘想要攻击姒雅的那一刻,就被姒雅瞬间察觉,她闪身躲过去后就一脚再次踹上他的膝盖,这次她下了死力气。
泽恩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手捂住自己的颈部,一手捂住自己的膝盖,模样颇为滑稽。
那双眸色浅淡的瞳孔里盛满怒火,里面沸腾着恨意,翻涌着强烈的情绪波动。
可惜形势比人强,泽恩不是一个蠢货,在劣势局面他必须得识时务地忍耐,这种压抑的痛苦让他的面色变得更加的精彩纷呈。
姒雅畅快极了。
暴力是这样让人着迷,她从他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体会到了无法言喻的快感。或许是报复带来的畅快,或许是暴力本身给予的愉悦,尽管这是一种不太妙的想法和情绪,但姒雅这一刻感谢他给了她肆意使用武力宣泄情绪的借口。
她拽起他的后衣领把他的脸压在墙上。
感受到手底下挣扎反抗的巨大力道,姒雅也加大了力道,毫不手软地让泽恩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和粗粝的墙面亲密接触。
“我祖母教导我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对于你,我已经做过努力了。我的实践经验告诉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真正生存的法则。我可以容忍无心的冒犯,却决不允许一味的骚扰和挑衅。”
她凑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警告:“如果你要不死不休,那就给我去死吧!”
因为她讨厌和烦人的苍蝇周旋,对于这种角色,还是一巴掌碾死来得没有后顾之忧。
姒雅放开了他,退后了一步,整理起在打斗中褶皱的衣领和衣角,丢给了泽恩一捆从兵击教室药箱顺走的绷带,“对于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你也是。”
最后姒雅问他:“这件闹剧到此为止了吗?雪琼同学?”
泽恩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阴鸷地笑了笑。
良久,他缓缓撑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清晰吐字:“只是开始。”
姒雅明白了,有的狗,还是得驯。
她扯了扯唇角,“拭目以待。”
目送着泽恩的背影一瘸一拐地离开,姒雅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忍不住又去摸了摸略微发痒的细小伤口,她觉得这个行为不好,老动手去摸沾上细菌了怎么办。
通讯滴滴两声,姒雅一看,一条好友申请,申请人的名字也很熟悉。
莲恩·雪琼。
姒雅没忘记她答应过埃丝特少将的事情,但她说的时候就没准备兑现,更何况现在她还和人家亲哥打成了这个样子……她就是和姓雪琼的犯冲!
拒绝拒绝!
回宿舍之前姒雅特地去医务室搞了个创口贴,到宿舍就准备对着镜子贴上,被也同样下课回来的梅笛斯拦住,“咋了这是?”
她瞅着姒雅指给她看的伤口,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着灯找了好久才算看见,“妈呀,你再不赶紧贴创口贴它可就要愈合了,可赶紧的吧。”
梅笛斯不理解地说着反话。
“你不懂,我这是要让它提醒我不忘今日之仇。”
“什么仇?”
姒雅只好又原原本本将今天上课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梅笛斯义愤填膺地拍桌子,“他怎么能这样,简直太过分了!”
“是吧?”
“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要不我找几个姐妹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吧,我梅笛斯在飞行学院也是有几个拜了把子的姐妹的。”
“算了算了。”姒雅赶忙拦着,又补充道,“我也没放过他,我给报复回去了,这事儿闹大了让姐妹们每个人吃个处分也不值当。”
梅笛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你就是太善良了!”
姒雅深有同感地点头。
褚西云忽然出现,姒雅看着她戴在头上,把整个脸包裹住的黑色悍匪头套,她脑子都不会转了,姒雅问:“西云,你干嘛呢?”
她跳起来也给徐青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同款头套,“月黑风高夜,套他麻袋!”
她挥舞起了拳头,“砰砰砰”做出连击挥拳的动作,上勾拳,下勾拳,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要不叫上缪蕾吧,缪蕾可是航军陆战学院的牲口,近身格斗一把好手,再让她也叫点儿人。”褚西云行动力超强,嘴上在说着的时候,手上就调出通讯开始联系了。
徐青扯开褚西云胡乱给她套上的丑陋头套,嫌弃地扔远了,她并不赞同梅笛斯和褚西云的提议,“就算不怕背处分,但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人背处分。”
姒雅很欣赏徐青的理智,刚点了点头,就听她接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样吧,我出钱在学校里雇几个高年级打手,好好给他个教训。”
姒雅看着自己摩拳擦掌的室友们,眼睛都睁大了,“不是,你们□□啊?”
这下可费了她好一番口舌,才让她成功说服每个人都打消自己危险的念头,她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她可以自己解决。
徐青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自己能怎么解决?”
梅笛斯的脑袋灵活地一转,想到了相当可行的方法,“格斗课不是马上开放选课了吗,咱每个人都选和泽恩·雪琼同一个时间段的格斗课,这样每个人都能找着正当借口揍他一顿了,还是一对一公平对决!”
姒雅点头:“靠谱。”
褚西云和徐青也表示赞成,有着超绝行动力的褚西云又开始发动人脉去打听泽恩的选课时间,思路也灵活地作出了转变,邀请陆战学院的缪蕾也把必修的格斗课选到航军舰船学院里来上。
姒雅还是很感激大家为她打抱不平的,于是每个人都深情告白了过去,一一道谢。
“谢谢大家绞尽脑汁地帮我想办法,我们四零一宿舍真是个温暖的大家庭,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做个好梦的!”
她用双手比了个心,“爱你们。”
褚西云和梅笛斯一人出一条胳膊,比了个更大的心回去。
只有徐青很不适应这样的氛围,“神经。”
短暂的会晤后,大家各回各的房间,各做各的事,沉迷刷校园论坛的梅笛斯忽然刷到了一条帖子。
标题是:
【惊!航军舰船学院兵击课险象环生!武学奇才的超刺激打斗不看后悔一辈子!】
飞行学院内是不开设兵击课的,所以梅笛斯是知道姒雅的兵击课是在隔壁的航军舰船学院上的,这也是为什么姒雅会在课上遇到泽恩的原因。
标题起得这么博人眼球,又很有可能事关自己的室友,她自然要进去看上一眼。
看着录像里打得有来有往,奇招频出的两人,听着录像里围观学生们的惊呼不断,梅笛斯恍惚了。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录像的学生和他旁边的朋友窃窃私语地讨论时,是提到了画面中心两个被防具遮盖了面容的人中有一个是姒雅吧。
那个闪转腾挪的身形确实越看越像姒雅。
计分板上的分数交替地上涨着,姒雅大部分时间都占据着上风,哪怕泽恩卑鄙地掏出了第二把武器也没能击破姒雅的防线,要不是姒雅在决胜一击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走神了,这一场搏斗的胜利就该属于姒雅了。
原来姒雅说的略逊一筹并不是在挽尊啊。
梅笛斯跑到徐青的房间,把视频拿给她看,“你看视频里的人像不像姒雅啊?”
徐青皱着眉看完了全程,“是。”
“你有什么感想?”
“这些剑落在我身上我是躲不过的,感谢姒雅此前对我的不杀之恩。”徐青不无后怕地说。
“还有呢?”
“呃……公平一对一的话,徒手格斗我们也未必打得过他吧?”
梅笛斯深以为然地点头。
“要不我们还是花钱□□吧?”
她又叫上褚西云,给她也看了录像,“你怎么想?”
褚西云:“吾观此獠,如插标卖首耳。”
梅笛斯一阵无言,她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褚西云说什么。
褚西云:“你们两个不会是怕了吧?不许临阵脱逃!”
梅笛斯和徐青异口同声:“笑话,怎么可能!”
褚西云点点头,“都是额滴好同志!”
梅笛斯和徐青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这下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们可以先关门,放姒雅,等姒雅把人打得差不多,她们再上去摘果子……咳,再上去补刀好了。
很快,她们四人组就在一门舰船指挥系和航军飞行系共有的大课上和泽恩见面了。
姒雅昨天放的狠话不是全无效力,起码他也像姒雅她们的班长一样,学会了不再单独出行,今天他的身后,也跟了一帮子他的朋友。
姒雅的室友们都对泽恩的造型相当意外,因为泽恩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相当显眼的纱布,昨天没听姒雅提起过这事儿啊。
徐青问姒雅:“他怎么了?”
姒雅也一头雾水,“我是划了他一刀,但也未必有这么严重吧,可能他太矫情了。”
徐青倒吸一口凉气,她是怎么做到能一脸无辜说出这样的话的。
泽恩也注意到了拦在她必经之路上的姒雅,更注意到了她脖子上贴的那个可笑的创口贴,于是他走近道:“这么小的伤口也要贴创口贴?娇气得像个玻璃花瓶应该去插花。”
姒雅气极反笑,“真是脸大如盘,那你自己的伤口别处理啊,在这五十步笑五十步的。”
他猛地撤下了纱布。
姒雅心中冷嘶一声,真是个狠人。
“看到了吗,我只划了你一厘米长不到的小伤口,甚至连真皮层都没有破,你呢!下手狠得怕不是想要给我割喉吧?”
姒雅双手抱臂,哼了一声,“我要是真下狠手了,那你现在怎么还能这么大吼大叫地跟我说话,贱人就是矫情。”
“你——”泽恩下意识地想要拔剑,一摸腰间却是手上一空,想起昨天的事情,脸色更加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