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战山河 > 第60章 第六十章 还恩

战山河 第60章 第六十章 还恩

作者:烟海楼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8-03 18:18:35 来源:文学城

六十、还恩

柴房中没有点灯,门开的时候,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都撤吧,本王跟他单独说几句话。”靳王缓步走进柴房,将酒盏放在案上。

几名士兵立刻应声,离开前还为这屋子续了一盏油灯。

靳王抽|出匕首,断开了绑缚翟叔的绳子。就算王府的士兵没有对他动用私刑,但经过三天两夜的审讯,翟叔起身的时候,腿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下。

靳王指了指他对面的位子,“坐吧。”

翟叔缓缓地坐在了靳王对面,盯着桌上的那壶酒,片刻后,习惯性地拿起酒壶,往靳王面前的酒杯中倒满了酒。

靳王平静地看着将溢未溢的酒杯,“翟叔,三年前,你是和初九一道入的王府。那时府门新立,南苑还未植松柏,我只是无意间说了一句‘本王喜松’,再过一年回府,已是满园苍翠。我问了他们才知道,南苑的矮松,都是你和初九一株一株添的土。你我虽然相交不深,但本王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

翟叔将酒壶放下,眉间皱起,嘴角刻上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纹,“王爷,您待老奴恩重如山,老奴感激不尽。但是,不是所有问题都能找到答案的。”

殿下的心里无端被刺了一下,“翟叔啊,你从进府那日就是冲着本王来的。”

翟叔未答,他的嘴巴还是跟蚌壳一样硬。

靳王上下打量着他,“你什么都不说,想必一定经历过常人难以忍受的‘刑炼’吧。”

“刑炼”,是无论官府还是暗门杀手“出炉”之前的必修课。为了试探每一个训成的杀手落入敌网之后的忠心和忍耐力,他们会对其施以各种重刑,严加拷问,若能扛过去,才算真正通过,若不成,回炉重造,或者就地掩埋。

殿下上过战场,见过死不招供的敌军奸细,也以雷霆手段监审过投敌的叛徒。

其中,只有一种人能捱过冷酷残忍的刑具——不怕死、不怕疼、没有弱点的人。

翟叔淡淡一笑,“王爷问的问题,老奴不知道该怎么答。就算经历过所谓的‘刑炼’,也是年轻时候的事了。人活了一辈子,最近一年来能记得的事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是几十年前的呢。”

靳王认同地点了点头,端起酒盏晃了晃,“喝一杯吧。”

翟叔应了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靳王看了一眼他端杯时,右手虎口处的疤痕,随口问,“翟叔,练刀几年了?”又伸出手,给他指了指自己右手的虎口,“至少十年以上的刀客,才需要在伪装之前,狠心剃掉练刀时磨出的老茧。我这里还未结厚茧,若此时与你拼刀,我大概连十招都敌不过。您的刀是在哪练的?”

翟叔低笑起来,放下酒杯,“王爷,您的眼力真好。”

“我让人仔细查过你。”靳王没有理他,自顾道,“你当年入王府时,说自己来自西北,身上揣着的也的确是西北当地的银票,你说你来北疆省亲,不幸因战火被困幽州,走投无路之际为人所救,才侥幸活了下来。新府建成时,你前来应征王府‘管家’一职,一开始他们是不同意的,因为你的履历太过简单,来路不明。后来是因为一个人作保,本王才破格同意你进王府当差。你知道那个保你进府的人是谁吗?”

翟叔慢慢收回笑容,微微皱了一下眉。

“你当真是来自西北?”

翟叔道,“王爷,在老奴的履历里,只有这一条,没有骗您。”

靳王微微抬眸,“西北养出来的杀手,为何要潜伏进幽州安平王府,来刮本王的血?谁派你来的?”

翟叔端详着酒盏,笑起来,“王爷,您问的,老奴真的不知道,老奴只是一名潜伏在您身边,随时可能要了您性命的杀手,您还是尽快杀了我吧。”

靳王看着他,心知,翟叔既然能潜入府中三年不为人察觉,绝非李寒、刘瑞之流,即便今日将大牢中的刑具一一试过,也不可能撬开这个人的嘴。

“既然身份这层皮你不想说,那就说说你干的事吧。”靳王再次为翟叔的杯中斟满酒,“任半山是不是你杀的?”

翟叔拿起酒杯,沿着酒杯的边沿细细嘬了一口,坦然道,“是我杀的。去年腊月二十二,王爷您让初九去备茶,我便暗中提醒初九,像任半山这种天天碍王爷眼的狗东西,日后来府中的杯碗用度都应单算,免得回头谁用了被王爷看见,脏了他的眼。初九听话,于是专门挑了一套茶具递给李寒,李寒热盏的水是被我换过的,里面添了素兰。”

靳王微微眯眼,“所以无论初九准备的是哪只茶盏,都是被你浸过素兰的,这样一来,李寒便只知道初九是那个递给他茶杯的人,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翟叔叹了一声,“任半山喝完那杯茶后,便和郭业槐一道去了欢月楼。欢月楼那边的酒壶好说,只需潜进他们的酒库,盯紧了下药就行。然后,我就等在欢月楼的房顶上,等任半山毒发,即便素凡的药力不够,我也能随时补刀——只是没想到,那晚想取任半山命的人,不止我。”

靳王在心里打了个卯,他说的另外一个人是二爷。

“那胡立天呢?你为什么要设局杀他?”

翟叔哀叹一声,“还是那一晚,去欢月楼审任半山的那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功夫了得,他将我追下欢月楼后就不敢追了,虽然我甩掉了他,但刚一出乌鱼巷,就撞见了正在附近巡逻的胡立天。”

“他认出你了?”

“当时没有。”翟叔微微垂眸,“但当天傍晚,我刚刚为王爷您新换的袄裘熏过香——晚雪松针的香味,是欢月楼那些艳俗的脂粉香盖不住的。他是您设在总兵府的暗线,私底下应该与您见过面,能记得这是你身上雪松的味道。”

“隔日,任半山死在欢月楼的消息传开,我帮王府去食禄寺做采办,没想到又碰到了他——真是冤家路窄。他应该是闻见了我身上的气味,立刻警惕起来。胡立天是个聪明人,知道只有您身边贴身的仆从才能沾染这种香。于是假意寒暄,拐弯抹角询问了我前夜的行踪,想试探出我是不是乌鱼巷子里他碰见的那个黑衣人——我当时便知道,我暴露了。”

靳王这才彻底明白,原来胡立天竟然是因为夜巡时无意间撞见了刚刚执行完任务、正从欢月楼慌忙撤退的翟叔,才悄然盯上了他。而后,他偶尔出现在王府后门,八成也是想与自己见一面,提醒自己留意翟叔。只是没想到,自己因为任半山猝死和北上出征的事耽搁了,没来得及抽空见他一面。等到解决完灵犀渡口的粮船危机,再回到幽州,卓缙文就开始下令清扫城防老兵了,胡立天就在其列。

再然后,胡立天这个挂牌老兵就被扫地出门,临行前,不幸惨死在翟叔买通设好的食坊局里。而他留下的那张纸条上写的数,也的确是腊月二十三日那天,翟叔前往食禄寺采办米油的精准记录。

胡立天临死前都还执意将纸条塞给弟弟胡立深,应该还是想让弟弟将这东西交给自己,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交代缘由,就断气了。

“胡立天何其无辜,你就这样杀了他。”靳王脸色阴沉,手指摩挲着冷冷的杯壁,“就凭这一条,你就不能活。”

“老奴知道。”翟叔的脸上并没见多愧疚,“您快点动手吧。”

“不忙。”靳王一落杯盏,“还没交代完,急什么。”

又道,“胡立天是你设局杀的,朱唐和胡家小舅是罪魁祸首,事后找你拿赏银,也被你一刀毙命,那朱唐的两个同伙——王大有和张丙池,应该是你怕他们知道内幕,索性一起了结了干净,然后统统丢进了西城荒院的那口井里。对吧?”

“没错。”翟叔道,“我杀朱唐的时候,多划了他几刀,想嫁祸给胡立深,可惜官府下了通缉令,却不正经办事,象征性地转几圈,根本不去西城。我担心胡立深身上还有他哥留下的东西,所以那天晚上想埋伏在杀门井,将他一并了结,可惜被人救走了。”

靳王又问,“那井里还有一个人,他是被毒死的,他是谁?”

“他是个无名无姓的乞丐,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为什么杀他?”

“他看见了我的刀。”

靳王微一蹙眉,“什么意思?看见了你的刀,就要杀人?”

“刀锋一旦开刃,见了,就得死。”翟叔长叹一声,“杀朱唐、王大有、张丙池,还有那胡家小舅,用的都是这把刀,本来也想用这把刀送胡立深一程的,被他侥幸逃了。我那晚寻找胡立深时,在杀门井遇到了一个乞丐,他为了跟我讨一个馒头,出卖了胡立深一直藏身的大杂院。我问出了胡立深的下落,便将馒头丢给了他,还赠了他一壶酒。他大概是太久没闻过酒香了,仰头就灌,馒头倒是只吃了一口……酒里添了素兰,馒头里加了凡心——他就是那口井里泡烂的第四个人。”

靳王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望着他,“翟叔,你到底是什么人?手里握着的是一把什么刀?杀一个无辜的人对你来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你甚至从没感到丝毫愧疚吗?”

翟叔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愧疚?‘刀成’那日起,人命于我如草芥,连我自己的命都似斑石蝼蚁。我老了,没有妻儿,没有父母,更没有兄弟朋友,我这样的人,死便死了,哪里来的愧疚?”

“那初九呢?”

翟叔一愣,“……”

“初九为什么那么特别?”靳王淡淡地瞧着他,“脏水都已经毫无悬念地泼在他身上了,就凭李寒和刘瑞那两个怂货都能一口一口咬死他,你又为什么非要扑到本王面前跪地求情?还偏要不顾一切,趁夜将他从墙后那个狗洞带出去,想做出一副是他畏罪潜逃的样子。那一晚的水里,你根本没打算溺死他,连逃命的竹筏你都为他备好了,你是想把他溺晕,然后放上竹筏顺水漂走。翟叔,你没有你说的那般视人命如草芥,至少初九就不是。”

翟叔眯着眼,定定地看向一处,即便额前落下的碎发蘸了酒,他也毫不在意。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靳王沉声说,“你不想初九当你的替罪羊,你后悔了。”

翟叔呼吸一滞,遮掩般端起空杯,动作有些慌乱。

靳王缓缓道,“翟叔,你说你没有妻儿,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朋友。你没有牵挂,所以没有弱点,无坚不摧,对吧?”

“……”翟叔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接话。

靳王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射进来的一缕日光罩在他身上,他心里最后一丝柔软也被阴冷的影子吞没,“那初九呢,他又是你什么人呢?”

翟叔心里的那根线,随着靳王说出的这句话,彻底绷断了……

一夕之间,所有回忆涌入脑海——

三年前,翟叔刚接到最后一个任务,来到幽州。从西北到幽州,他走了那么远的路,杀了很多人,刚一到这里,他旧伤复发,就病倒在一个草屋旁。

草屋了住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听上去死了娘,一整夜都在哭。翟叔本来想敲门讨点吃的,讨口水喝,可惜他伤病太重,只撑着敲了两下门,就晕了过去。等到隔日清晨,自己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门外了,而是被人拖到了院子里的柴房里,还被他喂了水。

这时,一个少年披麻戴孝地走进来,掏出两个玉米面的窝头,丢给了奄奄一息的自己。

——“你吃吧,我家就剩这两个窝头了。”

——“那你吃什么?”

——“我活得生不如死,还不如将命留给想活下去的人,你昨夜拼了命地敲门,把附近的野狗都招来了。”

说完,少年便踉踉跄跄地走了……

翟叔永远记得那个背影,永远记得玉米面窝头的味道。

那一天,是三年前的正月初九。

后来,听说那个少年改名叫初九,还被靳王带回了安平王府,再然后,少年便为自己担保,让自己也顺顺利利进了王府当差。

此后三年里,他们朝夕相处,一起种矮松,一起照料王府,翟叔觉得这三年,他有的时候,好似活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翟叔恍惚间抬起头,发现靳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坐在对面的人,换成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初九冲他笑了笑,起身递给他了一盘烘热的栗子糕。

翟叔颤巍巍地伸出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拼命地嚼了几下,对初九笑了笑,“不好吃,没你那窝头好吃。”

初九一愣,缓缓地笑起来,“翟叔,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就是当年我家门口的那个病人。”

翟叔笑了笑,没说话。

“翟叔,你恨王爷吗?”

翟叔咬着栗子糕,愣了愣,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害他?”初九睁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难过,“我是你的恩人,他也是我的恩人。是恩人,不是应该报恩吗?”

“九啊……这个世道,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翟叔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好在,我快要解脱了。这三年,是我这辈子,活得最自在的三年,值了。”

随后,他冲初九摆了摆手,“之前那些事,别怪叔。”

初九咬着牙,眼泪没落,“翟叔,我不怪你,但是你做了很多坏事,我也不知道我会生气多久,早知道你会杀那么多人,三年前的那晚,我就不救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酒杯被撞得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靳王站在门边,看着少年边哭边跑,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翟叔放下栗子糕,转头对靳王说,“王爷,有几句话,我可以告诉你。”

靳王看着他,静静地听着。

“曾经躲在您书房床下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李寒、刘瑞,或者任何一个被我收买的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藏在哪。”

“还有呢?”

“灵犀渡口的十五艘运粮船确实是运给呼尔杀的,只是半路被您的人截了。”

靳王又问,“盖在运粮船文书上的王印是你偷的么?”

“不是。”翟叔摇了摇头,“王爷,我做过的事都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您了,没做过的,我也编不出来。王印不是我偷的,信不信由你。”

靳王微微蹙眉,“那你为什么要杀任半山?谁给你下的命令?”

翟叔直言道,“杀任半山,是因为不能让烈衣深查到当年云州城的事。”

靳王猛地一惊,“云州城有什么事?”

“云州城里,还藏着一座城。”翟叔意味不明地说,“您最好不要去云州,云州的‘网’大到您无法想象……自从鸿鹄毁寨,‘那个人’的身份,就要慢慢溢出水面了,往后,您要多加小心。”

靳王往前走了几步,隐住身后射进的日光,低声问,“你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翟叔没有答他这话,无奈地笑了笑,“王爷,我们只管杀人,不问缘由。那些人无辜也好,有罪也罢,在我们眼中,跟那些待宰的猪羊没什么分别。刀一旦开刃,便不再是自己了……我的刀,从三年前进入王府的那一刻,就开刃了。”

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话渐渐弱下去,“就是那一天,冬月初九……”

“什么刀?”靳王默默收敛神色,“你的刀呢?”

“我的刀……”翟叔的眼神像是蒙了一层迷雾,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沙哑,血顺着他腹部滴下来,将枯草染湿了。

靳王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捡了一块碎杯片,在腹部剖了个血洞,他的身体重得像是灌了铅水一样,坠在地上。

“你不能死!”靳王大吼一声,“快叫大夫过来!!”

门口的士兵应了一声,赶忙奔走。

“你不能死,翟叔,你不能……”靳王徒手按住翟叔腹部的伤口,可惜伤口剖得太深,血汩汩地往外涌,根本摁不住。

“王爷……老奴对不住您……”翟叔张不开嘴,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郭业槐和北边有勾连,他拿过呼尔杀的赏……王爷……我活着没用了,走不出去的,与其死在‘他们’手里……还不如……”

“他们?他们是谁?!”靳王怒吼,气息也跟着沉重。

翟叔的瞳孔开始涣散,耳朵似已听不见人声,“……那个‘银甲人’,他盯着你呢……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杀门井……去杀门井……”

“什么……杀门井。”靳王下意识地唤了他一声,“翟叔!”

“我们……都是那座长满蜂巢的山里爬出来的鬼……不该活,又不能死……”

“翟叔!翟叔!!翟——”

那人已经断气了。

靳王紧紧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震怒道,“查!哪怕给本王把翟叔的屋子翻过来,也必须找到他说的那把刀!”

“是!”

翟叔是睁着眼死的,嘴里含着没咽下的栗子糕,仿佛溢出了玉米窝头的香味。

那一年的正月初九,一个少年无意间用仅剩的口粮救了家门口的叫花子,而那叫花子觉得自己从不懂人世温情,自诩无坚不摧。

可他竟然败给了少年回身的一个背影,还有他塞进自己手里的两个窝头。

即便最后,少年没有再看他一眼,他这一辈子的尽头,终于将所有知道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那一刻,他认为自己报了恩。

士兵们顶着靳王的雷霆之怒,火速行动,将翟叔住过的屋子整个翻了过来,死活没有找到那把刀。回去复命的士兵长吓得直哆嗦,头都不敢抬。

“王爷,和翟叔有关的人,全部审了一遍,没有一个人交代说,见过那把‘刀’。”

靳王独立于夕阳下,一声不吭。

士兵长的呼吸都快凝固的时候,才见他向后摆了摆手,这下众人才松了口气,赶忙从廊前退下了。

翟叔手里这把刀竟然牵连着几百里之外的云州城,会不会和当年的烈家帅府有关?线索一旦断在这里,再要连起来,就太难了。

丛中坊里,二爷见薛敬自从进屋后就坐在那一言不发,整个人暮气沉沉,便招手叫来流星,让他端一碗粥过来。

流星赶忙去端了一碗温热的米粥,放到案前,还加了一叠小咸菜,“六爷,饿着肚子很容易生气的,吃点吧。”

薛敬终于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小胖脸,“知道了,你去睡觉吧。”

流星朝二爷点了点头,笑着跑走了。

二爷示意他端碗喝粥,“翟叔临死前,就交代了这些?”

薛敬随口“嗯”了一声,“二爷,你听说过‘一旦开刃,就会死人’的刀吗?”

二爷想了想,“闻所未闻。”

薛敬看了他一眼,“翟叔还说,他手里那把刀牵连着云州城。”

二爷微微垂眼,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薛敬放下碗,略显压抑地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铺着一张什么样的‘网’,一个在王府里做事三年的老管家,竟然时时刻刻盯着要我的命。”

他长舒一口气,苦笑道,“你知道吗?在翟叔的床下搜到了一整箱的起居录,全是关于我的。我在府中的一言一行,所看所食,甚至连我书房里哪一天翻了哪本书,写了几个字,都事无巨细地记录在册——包括我近日,来丛中坊的次数。”

二爷随即朝他招了招手,薛敬起身来到身边,冷冰冰的手被他握住了。

薛敬抬头看着他,“这一箱子起居录,原本应该是要定期送往京城的,只是还没来得及。”

二爷浅声道,“我倒觉得,应该还没送出去过。那么一大箱子东西,不会是一两日的记录。听你描述,翟叔应该没有那么恶,能被派来你身边潜伏,策划出‘食坊杀局’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既然能在事发前将自己的刀销毁,没理由留着床底下一大箱子起居录给你翻——他是故意留给你的,想提醒你,上头有人一直暗中盯着你。他手里的刀比他那颗心脏,他不能违抗命令,倒对你忠诚。”

薛敬抬起头,定定地说,“你真会安慰人。”

二爷笑道,“我只是说实话。好点没?”

“嗯。”薛敬舒展眉心,“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惜线索断了,那个盗走我王印,潜伏在我书房床底的‘上线’,没抓到。”

“那就再等等。”二爷拍了拍他的手背,“蚂蚱绝不愿烫死在火盘上,一定会再跳的。现在重要的是——结案,不要打草惊蛇。那个箱子呢?”

“已经销毁了。”

“审讯的事呢?”

“刀既已断,此人就此消失,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还查吗?”

“不查了。”靳王声音一沉,干脆利落地说,“三日内结案,我这就还胡立深一个公道。”

前情再回顾:

任半山茶杯的事,13章

欢月楼楼顶藏人,15章

乞丐被毒死、毒窝头被咬了一半,52章(二爷路过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第六十章 还恩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