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战山河 > 第477章 第四七七章 铃图

战山河 第477章 第四七七章 铃图

作者:烟海楼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4-06-18 22:16:31 来源:文学城

四七七、铃图

二爷走进屋的时候,鹿山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缩成了一个鼓囊囊的茧。

“你这样蒙着给谁看?起来吃药。”

鹿山朝墙那边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

二爷也不急着催他,坐在桌边,开始剥阿灵傍晚给他烤的番薯,一边剥一边说,“你要是再这样闹,我就换个人过来,什么都不做,就在这盯着你。”

这一招百试不爽,片刻后,鹿山终于将被子翻开,撑着床坐起身。

二爷端着药碗走到床边,递了过去,“呐,喝了,别闹脾气。”

鹿山将头转到一边,死活不接,“你也知道,你跟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二爷将药碗放在他能碰得到的矮几上,无奈地叹了一声,“孟春兄,隐瞒这事是我的不对,但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凡人做事总有预判,你的反应若每次都不在旁人的预判之内,就算要与你说,也要顾及你的心绪,选好时机吧。”

鹿山偏头,重重地咳了几声,脸色煞白,“我不懂你说的这些。”

二爷收起笑,“今天这祸闯得不就挺出人意料的么?”

“……”鹿山攥紧被角,心虚地低下头,“他怎么样?”

“谁?”

“他。”

“王爷?”二爷瞧了一眼他不断搅紧的手指,故意不往李世温身上挂,“王爷大发雷霆,嚷着要将包庇你的人狠狠抽一顿鞭子。”

“不关他的事!”鹿山脱口喊出,“是我!王爷要抽抽我,跟他没关系!”

“我说的是银三,你说的是谁?”二爷好笑地看着他。

鹿山喘着粗气,气得眉头拧在一起。

二爷收回笑,正色道,“今天这事,幸亏敌人有所顾忌,没有下狠手重击,否则你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有没有想过别人?”

鹿山哑声说,“我没想那么多……乍听闻此事,我脑子蒙了,只想冲上去问问我娘,她为什么宁愿抛下我孤身一人死在地井,都不肯跟我告别……”

“你要见人,就等仗打完了,正式回姑苏省亲,哪有揣着一肚子怨怼,疯子一样去骂人的,像什么话。”

鹿山喘息急促,又闹起来,“我就是没个好样子,你别管我了!”

说罢又将自己裹起来,全身发起抖。

这人一身的倒刺,扎起人来,也不管别人疼不疼。好在二爷从不与他计较,最会应对不讲道理、无理取闹的疯子。

忽然,一阵铃铛声响起,鹿山落下被角,瞧见一枚金色的铃铛在眼前晃荡。

“这只铃铛的铃瓣是从你娘的脚骨上取下来的,将她抬出地井时,她全身上下只有这个。铃心在桑无枝那,她走前将这枚铃铛送给了我,我现在把它给你。”二爷将铃铛放在鹿山手边,轻轻敲了敲,“小鹿,我如今不知道鹿姐姐临死前的那些日子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你,绝不是因为你是她的拖累。我猜是有人故意将她引来了云州,将她戕害了。”

鹿山的神色逐渐发生变化,“是陆向林?”

二爷摇了摇头,“鹿姐姐和我家的一个旧部交情没那么深,而且她原本就怀疑帅府有‘鬼’,若是陆向林主动冒头,她不是第一时间就能联想到当年方怀远所提泄密战信与他有关了么?我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是鹿姐姐相熟、且无比信任的人,绝对不会引起她怀疑的那种。”

鹿山这才拿尾指勾起那枚铃铛。

二爷点着他手心那枚金铃,意味深长道,“如果你查不出这里面的关键,成天自怨自艾,动辄发疯闯祸,那你就没脸回去省亲。就算见了你娘,你又能跟她说什么?”

鹿山定在原地,无声无息。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二爷早就走了,手边那碗驱寒药还冒着热气,他端起碗一口饮尽,开始琢磨那枚金铃。

这个铃铛他见过,就戴在鹿云溪的脚腕上,时刻不离。

铃铛下有个弹簧,一按就能弹开,“铃心”镀了一层金粉,但因年份久远,大部分金粉已被磨没了。“铃瓣”外面刻着一圈山茶花,贴近铃心的内里……

鹿山眼神一滞,蹙起眉心。

他快速将铃瓣拿至灯下,仔细观察铃瓣内圈隐刻的点状暗纹。

片刻后,他倒吸一口冷气,猛地从床上蹿起来,光脚踩在地上,全身发起颤。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关键!”

后院槐树下,薛敬正在教阿灵下棋。

自从靳王认下阿灵这个皇妹,这丫头就成了他的一剂“解忧良药”,无论是发雷霆之怒也好,战局难解也罢,只要这丫头仰着头冲他笑上一笑,任凭墙外腥风血雨,他这里也能转瞬风平浪静。

“他没把房子拆了?”薛敬一边扶着阿灵的手教她如何落子,一边沉着脸问。

二爷走到棋盘前,瞧了一眼局势,往左下角点了一下,冲小公主笑了笑,“下在这,这片地就是你的了。”

“啧!”薛敬抬起头,“观棋不语,你这人怎么回事?”

阿灵笑嘻嘻地照做,果不其然将那团黑子吃得渣都不剩。她冷不丁得了个参谋,一盘棋风卷残云,算子的时候都不需要细数。

“行了,皇兄输了,下不过阿灵。”

阿灵朝他眨了眨眼,“哥哥的棋是谁教的?”

薛敬扫了一眼对坐那人,“刚抢了为兄的军师,就不认人。”

阿灵恍然大悟,“难怪二爷这么厉害!那哥哥输给他很正常。哥,我觉得你再下个十年,差不多能青出于蓝。”

“……”这丫头骗子,转头就倒戈。

再过一会儿,张大夫来请平安脉,阿灵便被小敏领回了房。

老头扶着二爷的脉,摇头晃脑地捋着胡须,脸色愈发深沉,“公子气血两亏,两剂药下去却没见什么起色。”

薛敬的神色严峻起来,“那您再换个方子?”

老头长吁短叹,抬笔开了新方,转身递给药童,“最近半月忌辛咸、勿忧思、禁房事……不过我瞧公子还未娶亲,勿怪老头多这一句嘴。”

薛敬轻咳一声,心虚地没敢瞧人。

二爷倒显得颇为坦然,“先生的话我记住了,一定谨遵医嘱。”

寂静的夜色无风无月,云州城静如处子,享尽滔天血浪下的片许安遂太平。

薛敬将手搭在二爷的腰上,偏要执拗地搂着他。

夏夜闷热,薛敬血气方刚,手指不干不净地揉着他的小腹,片刻间心浮气躁。

“啧……别闹我,大夫说什么来着?”二爷懒散地扯了扯寝衣,挪出半个人的位置,不想半宿挨他的“顶”。

这人体温向来偏低,夏日也不见出汗,薛敬昏昏沉沉间盯着他的背影,将自己盯得更热乎了。于是只能翻回另一侧,没敢扰他入眠。硬是逼自己将心思转移到寒鹰山的战局部署上,盘桓片刻,邪火终于消停,还没刚闭上眼,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远远地,小敏的声音传了进来,“鹿大哥,你要去哪?!现在宵禁了,你不能出府!”

鹿山应该是哑声说了句什么,没听清。

“啥?!你又出城?!”结果小敏一嗓子喊上了天,将两人全吵醒了。

“娘的,这臭小子一天到晚惹祸!”薛敬掀开薄被正欲起身。

“等等。”二爷不紧不慢地撂了一句,“别拦他,这一趟他非得亲自跑。”

薛敬动作一滞,莫名其妙地瞧着他,“什么意思?”

这时,小敏疾步到了窗外,“二爷,不好了,鹿大哥——”

“放他走。”二爷始终没睁眼,声音朝向窗外,“你告诉鹿山,我只给他三天,让他挑最快的马。”

“是,是……”小敏领了命,连忙去办。

薛敬算是彻底清醒了,“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枚金铃。”

“嗯?”

幽暗中,二爷倏地睁开眼,神色清明,未见半点倦怠,“我这些天一直在想鹿云溪被害前的事,总觉蹊跷。她不是那种不顾一切、孤身犯险的人。唯一一种可能——鹿姐姐在来云州之前,就提前留下过线索。但她被我们挖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只有这枚铃铛,所以你觉得,她会将不能予人的秘密藏在哪呢?”

薛敬思索片刻,全身一僵,“你是说……金铃上有线索?”

二爷翻身平躺,看向帐顶,呼吸轻浅,似是学着鹿云溪的口吻,将自己代入那女人当初走投无路的困境——

——‘要寻一个敌人不易察觉的办法,若我不幸遇害,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将琴语绘于铃瓣内,即便尸身遭辱,肉骨俱焚,即便数年之后,衣缕风化,脚腕金铃不毁,一线希望不灭。’

——‘悉我琴语者,世间仅存两人。’

薛敬全身发麻,愣在当场。

二爷叹了一声,疲惫地笑了笑,“也许鹿姐姐天上有灵,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桑无枝性子急,没留神这铃铛内还有秘密,错过了第一次。还好昨夜我发现了,方才故意借送药的时机将铃铛送给了鹿山,他那么心细的人,必然也发现了。”

过了好一会儿,薛敬才缓过神来,“所以……懂鹿云溪‘琴语’的,只剩桑无枝和鹿山。”

“原本方怀远和哥哥也会,可他们都不在了……”二爷惜叹一声,觉得越是逼近真相,这夜色就越是鲜血淋漓,“‘琴语’是以‘五音十二律’搭配琴谱和指法炼化出的密语,只有懂琴之人才看得明白。我问过鹿山,他曾习得鹿云溪近五成的琴艺,所以他必懂‘琴语’。鹿姐姐对于这个捡回来的儿子,是用了心的。”

也许多年前的某个深夜,那个女人就坐在挑灯的茅屋里,用小刀一笔一笔将经年累积的线索微雕于那枚“铃瓣”上。寄希望于往后茫茫岁月间,能有人寻到她的尸骨,将这个秘密翻出来。

和方怀远一样孤注一掷,一样令人敬佩。

鹿云溪始终抱着对燕云十八骑和烈家军的歉疚,无惧棘路,虽死无悔。

而那个一路陪伴着她、战战兢兢的少年,是她用自己的孩子跟上天置换回来的宝贝,她始终对少年若即若离,甚至不愿笑上一笑,或许就是担心自己太过投入,到了最后,就不舍得走了……

三天,鹿山一路策马赶至烛山,将鹿云溪埋在那的东西追了回来。

他风尘仆仆地闯进帅府,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将一个木盒摆在了薛敬和二爷眼前。

“我娘把东西埋在了扒我出来的树洞下面。”鹿山将一壶热茶猛灌下去,烫得舌尖直打哆嗦。

原以为鹿云溪在那个黑漆漆的树洞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绝不会再回那个伤心地,所以鹿山当年扒遍了整个烛山,却自始至终没敢回去再看那个树洞一眼,却没想到……

二爷瞧着贴封条的木盒,笑了一下,“我说什么来着,你还说你娘不疼你,你看她埋东西的地方,这世间只有你知道。”

鹿山认真地点了点头,眼底发愧。

这次他是真不闹了,其实当他确定铃铛里记录的地点时,就和过往的自己冰释前嫌了。

木盒解封,被郑重打开。

只见摆在最上层的一摞衣服,依稀涵盖一年四季。

鹿山眼神一滞,将那些衣服一件件拿出,发现每一件的衣摆和袖口上都绣了麋鹿和云山,鹿山眼圈一红。

“母亲……”

想必鹿云溪深知无法陪鹿山至弱冠之年,所以提前将他二十岁那一年的衣服都缝好了。

鹿山什么都没再说,捧着那一年四季的衣服蹲在地上,狠狠地哭起来。

二爷温和道,“小鹿,你知道‘孟春’是什么意思吗?”

鹿山一滞。

“你娘是在孟春之际捡到的你,你随了她的姓,又来自烛山,所以她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和表字。你娘从来没恨过你,更不觉得你是灾星。她那双拨琴的手哪里会绣活,一辈子只给两个人缝过衣衫,一个是她那没能出世的孩子,还有一个就是你。那你还要怨她吗?”

鹿山揉着发涩的眼睛,狠狠摇了摇头。

“我不是东西,对不住你们!”小鹿即刻转为单膝跪下,朝靳王微微低头,“王爷,你骂我打我,杀了我都行,不要迁怒旁人,若要我去西北,我这就走!”

薛敬微蹙着眉,冲他摆了摆手,“这次先免了,西北的牛肉比云州肥,就罚你戒三天肉饼!”

鹿山眨尽眼睛里的眼泪,不情不愿地嘟囔,“我选去西北,肉饼不能戒。”

薛敬作势踢他,“臭小子,还由得你选。”

“这是什么……”箱子里的衣服被取出后,二爷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羊皮本,本皮斑驳,应是被人不断翻写留下的磨蹭。

翻开本子,里面按照年、月、日有条不紊地记录着各类收支条目,和采买货品的类品——有米面、粮油、日常所需等等。

“这是我娘的账本。”鹿山凑过去看了一眼,“我跟你说过的,她每隔三个月都会带我去伦州做一次采办。每次采办回来,她都会把琐碎的花销详细记录下来。那些年我们没什么钱,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一分一厘都是她省下来的。奇怪……她为什么会把账本埋起来?”

二爷皱起眉,仔细翻着这些琐碎的日常账目,心里忽然一阵心悸。

这账目足足记了半册,鹿云溪心细,就连油米涨跌的分文都算得一清二楚,时间线也是井井有条,只不过……

薛敬见二爷神色严峻,跟着莫名紧张起来,“怎么了?”

二爷转头问鹿山,“伦州城的大集是正正好每隔三个月一次吗?”

“也不是,其实每个月都有,各郊县前往采办的车舆也是不定时的。只不过我娘嫌麻烦,置办一次米油能撑三个月,蔬果怕沤,都是邻里间种了相互置换。”

“那就怪了……”二爷指着这本子上来往的时间线,“每隔三个月,前后相差从来不超一天,这也太精准了。你娘带你到伦州,你都跟着她逛集吗?”

鹿山想了想,“这倒不是……她会把我放在正阳斜街的一家饼铺,托那老板照顾我,她采买完再带我走。”

“每回都如此吗?”

“每回都——”鹿山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忙拿过账目快速翻了一遍,心里打鼓一般,“对啊,我娘为什么每次都把我独自放在饼铺呢……”

二爷语速加快,“你们赶集在伦州的什么地方?”

“正阳寺后头,就是蛇尾河进出伦州的渡港。”

“渡港……”二爷再次看向本上所记采办日期,发现每回日期后,鹿云溪都会着重用红、蓝两色标注墨点,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是起镖船季行入港的时间!你娘是在暗查鬼门每次运进伦州城的货!”

薛敬顿感毛骨悚然,“那这红色和蓝色分别代表什么?”

二爷踱了几步,忽然一滞,“还记得小敏送阿灵来云州时带给我了一个消息,说是你四哥在正阳寺下河床上发现了一艘搁浅久远的起镖船。正阳寺的和尚告诉他,那是第一艘运至伦州的起镖船,船上挂的镖旗蓝舟已让小敏捎给我了,颜色是暗红的。和尚说随船运来的都是孩子——那分明是一艘押运‘药童’的‘药船’。如果说红色镖旗代表药船,那么蓝旗只可能代表一样东西——”

薛敬蓦地看向他,“饮血夹!”

头秃作者再次前情提示:

蓝舟发现伦州河床起镖船:311章

小敏将镖旗带给二爷:376章

鹿山第一次提及母亲带她逛伦州大集的时间:296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7章 第四七七章 铃图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