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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山河 第335章 第三三五章 纸灰

作者:烟海楼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9-30 17:50:22 来源:文学城

三三五、纸灰

桑无枝一边走一边骂了一声,紧跟着鹿山急奔出凤栖阁,整整追了好几条巷子才追上他。

这年轻人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全然不顾撞了多少行人。桑无枝绕过一群做生意的老板,箭步如飞,终于在快到云州的城门前拦下了鹿山。

“小子!你疯了!”桑无枝气喘吁吁,挡在他身前,好不容易拦住了他的路。

“让开。”

桑无枝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喘,憋得脸色通红,“你这小子,非得让老娘追着满街跑,像什么话!你过来!”

桑无枝不由分说地扯着鹿山进了一个窄巷子,将他拦在一个死角,“说,你要干什么去?”

鹿山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急出的细汗,闷声说,“出城送信。”

“给谁送信?”

“王爷。”

“王爷在哪儿?”

鹿山抬眼看她,“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王爷在哪儿,你往哪儿送信?”

鹿山抿了抿嘴唇,被桑无枝这么三言两语地一问,他脑子里方才一瞬间炸开的烟火顷刻间熄灭了。这会儿站在这清晨闹市的街角,跟烧红的铁棍一样不冷不热地杵着,这才发觉自己有些茫然冲动。

桑无枝往前后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他生死未卜,你给王爷送信干什么?他是大夫啊?能治病?”

鹿山冷冰冰地盯着她,盯得桑无枝刹那间毛骨悚然。好一会儿后,鹿山这团点燃的灯油竟没再去惹桑无枝滚烈的水,低声说,“王爷不是大夫,对他来说……差不多能药到病除。”

“……”桑无枝愣了一下。

“要是他……”鹿山艰涩地咳了一下,又说,“我又没让王爷知道……那我……那我临行前答应过的,就食言了。”

“你答应他什么?”

鹿山神色落寞地垂眼,惨然地摇了摇头。

“真是服了你了。”桑无枝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小子,你听我的话,别冲动,这个时候最忌冒头,你们前脚才将姓林的那小东西从穹顶绑回来,后脚就要出城送信,你当云州城是你家的?万一你送信的路上再出个好歹,他一个生死未卜,你一个自投罗网,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

“听话!”桑无枝掐着他的胳膊,将他带离了闹市,“就算送信,也得从长计议,走,先回凤栖阁!”

当日一整天,二爷一直在昏迷,半点醒转的迹象也没见。一个完好的瓷釉破了个洞,整个瓷身都跟着碎成了片片瓷絮,如今他不过是被一口气吊着,脸色几近透明,只牙齿咬过的唇上洇出血丝,维持着一丝那苟延残喘,半点囫囵气都没有。

桑无枝于心不忍,站在门口等大夫再一次问诊的结果。

“怎么样?”桑无枝见张老走出来,赶忙凑过去问。

张大夫划拉着花白的胡须,摇着头哀声叹气,“溃脓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又换了一次药,这位公子身体本来就弱,脉虚且急,再看看吧。”

“他……他什么时候能醒?”

老大夫犹犹豫豫,半天也没答上来。

这时候,布爷走上来,对桑无枝说,“三娘,有个乞丐在后门等着,说是要鹿公子去一趟。”

鹿山一直站在老大夫身后,听见布爷的话,二话没说,赶忙跑下了楼。桑无枝将老大夫暂时安顿在二楼的雅间,坚决不让人回去,这样随时可以问诊。

不一会儿的功夫,鹿山回来了,神色略显焦急。

“又出什么事了?”

鹿山停在走廊上,隔着窗棂往二爷房中看了一眼,咬着牙说,“王爷有信了,银三前些日子派出城打听消息的乞丐刚回的话。”

桑无枝眼神一亮,“在哪儿?”

“云城驿站。”鹿山咬着牙,心口砰砰直跳,“我想了个办法,能将信递出去。”

“什么办法?”

鹿山有些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这事银三的人不好办,可能需要借你的琴师一用。”

桑无枝未加思索地点了点头,对站在不远处的布爷使了个眼色,“阿兰受了伤不便出门,叫她认的那个小慧姐去吧,小子,你把信准备好,我让我的人帮你去送。”

云州总督府,婉转的琴音从后院传出,从日落弹至月明。

翁苏桐听得出神,到了动情的地方还偶尔抹几下眼泪,弄得一旁站着的连凤也跟着心里难受。

萧人海中途来后院转悠过好几次,不巧都看见翁苏桐在安静地听琴,半分没打算看自己,他识趣地站在廊前,不尴不尬地等了一会儿,耳听哀婉悲曲,眼中却净是狐疑,全然没将这寄托哀思的小曲儿放进耳朵里。

“大人,夫人整个傍晚都在听琴,还没用膳呢。”

萧人海神色肃然,略显阴冷地眯了眯眼,“吩咐后厨,煮些补身子的汤,一会儿我给她送过去。”

“是。”

又一曲的功夫,琴音暂息。

翁苏桐浅浅一笑,眼神迷离,眼尾似噙着透明的泪,“凤儿,你送送这位琴师,多给些赏钱,记得,下回听琴,还要请她。”

连凤点了点头,将这抚琴的姑娘引至后门,塞了银子给她,又将手中照明的灯笼递过去,轻声嘱咐道,“夜深了,姑娘从后门这条巷子走的时候,脚底下仔细一些。”

那琴师连忙摆了摆手,礼貌地拒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票子我拿一张,灯笼就不必了。这是方才那首小调的曲谱,琴盒里刚好夹了一张,姑娘帮我交给夫人,算是这多出钱的谢礼。”

连凤将曲谱塞进袖筒,冲她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的话,便摆了摆手,将那琴师送走了。

随后,她便快步走过长廊,回到了那间亮着灯的卧房。

翁苏桐正在拨香烛,偶然回身看了她一眼,问,“送走了么?”

“走了。”连凤走到桌前,凑近翁苏桐,将怀中一张琴谱递给她,用极低的嗓音说,“是方才那琴师塞给我的。”

翁苏桐赶忙往门边看了一眼,伸手接过那张纸,展开仔细看了一遍,咬着牙吐出一口气。

连凤道,“姑娘,咱们得把信送出城。但麻烦的是,我们怎么出去……”

翁苏桐捏着那张纸,没有立刻说话。

忽然间,门被敲了几下,翁苏桐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了连凤一眼,连凤也吓了一跳,示意她赶紧将信藏起来。

翁苏桐急忙压制狂跳的心神,将信搁在蜡烛上引燃,转身丢进了香灰坛里。

萧人海敲了几下门,见里面没人应,以为翁苏桐已经睡了,便准备抬腿离开,这时门锁卸去,连凤将门打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退至一边。

翁苏桐镇定自若,她端着一副身不由己的姿态,略显生疏地问,“大人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萧人海见她只披着一件外衫,胭脂已经卸去,鬓发也散了下来,便温和道,“方才听他们说,你没用晚膳,便让后厨煮了些甜汤,给你送过来。既然你已经睡下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抬步欲走,翁苏桐却唤住了他,“大人,既然大人来了,喝杯茶再走吧。”

萧人海离开的脚步一顿,眼神微微眯起,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翁苏桐见他这副神色,笑着揶揄道,“怎么?喝杯茶而已,大人也要怀疑我的动机吗?”

“哪里。”萧人海笑着看了她一眼,“求之不得。”

他回身走进房中,连凤出门,从外面将门阖上,站在门口时刻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萧人海走到桌前坐下,看那一地的纸灰,只有意无意地别过眼,并刻意询问。

翁苏桐一边为他倒茶,一边说,“都是以前问柳那丫头嚷着跟我学写字,落下的废纸。今天精神还算好,就拿出来读,往昔一幕幕再次浮现,想起那姑娘,就有些难受,她写的这些东西,看不得了,烧了便烧了。”

萧人海俯身,从一团灰烬中检出半张没烧完的纸,见上头歪歪扭扭地写着汉文,似是一首小诗,可惜这首诗他没读过,便随手丢在了一边。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翁苏桐无声一笑,并没去接他这话。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邀我喝茶,说吧,有什么事。”萧人海端起茶杯,难得一见地对杯中晃动的水珍视起来,抬头瞟了一眼翁苏桐略带忧郁的眉眼,失神了片刻,敛眉淡淡道,“这不是什么好茶,却是难得一见的珍贵。”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见那淡雅的茶香,没来由觉得舒适。

翁苏桐坐在他对面,轻声说,“今日我请来的琴师奏了一首安魂曲,她说,这曲子适合在清明前后奏给亡人听。我就让她将曲谱给我抄了一份,我自个也学学。过几天就到清明了,我想将问柳的骨灰带出城,葬在东边那处坟场里。她生前与我说,母亲就被葬在那,我想让她入土为安,总不能一直搁在总督府。”

萧人海剑眉蹙起,幽幽道,“你还在怪我对一个奴才下了杀手。”

翁苏桐轻飘飘地说,“奴才也是人,我也曾是人家家里的奴才,高贵不了她半分,都是一样的命。”

萧人海抬手打断她,压抑道,“苏桐,今日月色不错,茶也正好,我们不必为了一个贱婢争论这些。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躺在我手心里的,哪里是那些人可比。罢了,你想去就去吧。”

翁苏桐的脸上不见喜色,她只是微微低头,冲萧人海勾了勾唇,“那要多谢大人成全了。”

“别赶着清明当日,扫墓迁坟的人太多,不好护着你,早几天去吧。”萧人海从腰间扯下一块金色的牌子,放在桌上,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刻意提醒道,“苏桐,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你不要再拿自己与旁人的贱命相提并论,我听着不舒服。”

他站起身,慢慢踱步翁苏桐身前,将她从凳子上猛地扯起来,捏着她的下巴,逼使她看着自己,“你看,我就从不拿自己跟死人作比。”

翁苏桐咬着下唇,透出颤抖的急喘,她猛地拧开自己的下巴,狠道,“大人,你是不敢拿自己跟死人作比,因为在我心里,只大少爷一个,没半点旁人位子——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萧人海蓦地收拢手指,狠狠地掐住她的喉咙。

翁苏桐蓦地一惊,全身紧缩,唇齿翕动,吐出的字词断断续续,似是粘着带血的剧毒,“姓萧的,我这副残躯任凭你用烂药吊着,死不了,活不成,是我活该的——都是我的报应,你随便拿去糟蹋,我还高兴呢。”

“你!”萧人海怒火燃起,猛吸了几口气,他掐着翁苏桐的喉咙,将她提到眼前,贴在她的耳边,阴狠地警告,“我说过多少次,不许你这样说话,不许你糟践自己,你既然是我的人,就必须遵从我的命令,我不让你死,你就休想死。你不是天天想着一死了之,再去阴曹地府见你的大少爷么?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不会死,拿药吊着你的命,那你必须这么受着!你若是敢自杀自残,哪怕只流一滴血,我就撕毁和烈衣的约定,你那个哥哥、还有你身边所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翁苏桐像是一片染了血气的枯叶,被萧人海猛一松手,正好跌落在地上燃烧后残留的一片灰烬里,就如同全身破碎的骨片一下砸进了骨灰池,只剥离的这身血肉是完好的,纸灰被她吸进鼻子里,她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萧人海怒急之下又失了手,顷刻间有些后悔,他躬身将翁苏桐抱起来,转身快走几步,放回了床上。

见姑娘被折磨成一副没有心血的瓷娃娃,捂着心口痛得难以附加,萧人海立刻从腰间扯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逼迫她吞了下去。翁苏桐歇斯底里地大叫,挣脱不得,便只能去咬萧人海的手腕。萧人海却不动不挣,形容扭曲,任凭她撕咬。

世间有些夫妇相敬如宾,一生白头到老,还有些……却如欠了几百世的仇家,好不容易捱完了一辈子,投胎转世后,这一生却还要头破血流地撞在一起,逃不掉彼此的手心,就只能像两根扭曲的皮绳,不甘寂寞地拧在一起。

“我说过,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不能去死。”萧人海恶狠狠地低吼。

连凤听见动静,撞进门来,她随手抄起一个花瓶就去砸他,萧人海抬手一挡,瓷瓶砸在地上,碎成一地瓷灰。

连凤冲到床边,将姑娘护在身下,瞪着血红的双目,冲萧人海吼道,“你滚!!滚呐!!你再动她一下,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贱婢。”

连凤拼命护住翁苏桐,将她的头枕进怀里,冷冷一笑,“我是贱婢,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带着你的兵攻进我们的城,我的父母死了,我被人糟蹋,弟弟成了不能说话的废人……姓萧的,有人对你摇尾乞怜,你就真当自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杀神了?笑话!等你从云端掉下来的时候,仔细点全身的筋骨,没了你这身体面的戎装,你还不如伦州葫芦巷里的‘肉葫芦’,你这身肉,都要被剁成肉糜喂耗子,哦,就算喂了,它们都嫌脏!”

只听“啪”地一声重响,连凤整个人被掀翻在床下,她直接砸在旁边的矮柜上,棱角磕在额头,嘴角渗出血,颈骨还差点被扇断。

可她一声不吭,连叫都没叫一声。

“不要!!不……”翁苏桐扑上去,抱住萧人海的手臂,卑微的恳求道,“凤儿不懂事……请大人原谅她……不要取她的命……”

萧人海转过身,神色阴鸷,“好,看在你的面上,我再饶她一次。若再有下次,我就将她的舌头割下来,四肢剁去,泡进帅府那口窨井里——你瞧我敢不敢。”

萧人海又看了两人一眼,终于一甩衣袖,快步走出了卧房。他走以后,连凤慢吞吞地爬到床边,将翁苏桐整个人抱进怀里,她口齿不清,一张嘴全是血气。

翁苏桐抓住那块金色的通行牌子,将它递到连凤手中,虚弱地说,“都怪我非要言语激他,还让他伤了你……你以后不要惹他,回头我要是睡着了,醒不过来的时候,他若真那样对你……我保不住你。”

连凤低下头,贴着翁苏桐的耳边咬着牙说,“姑娘,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我一定要带你走的。”

翁苏桐却绝然地笑了笑,“傻姑娘,哪里容得下我呢……没事,令牌到手了,咱们明天就能出城,好在有两天不必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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