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你们上船的时候也就刚天亮,等到货物装载完毕,外面就响起了起帆的声音。
船上的乘客要么是在和各自熟识的人交谈,要么就是找好闭目养神的位置抓紧时间休息。
这一路上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要是风浪大些可就难熬了,不如早点趁风平浪静的时候调整好状态。
你这些天都在野外过夜,休息得并不好,和火核说了一声就缩在角落闭眼休息起来。
等到你被船只晃醒的时候,舱门关着,舱内昏暗了不少,暴雨挟着的湿凉冷气止不住地朝里涌,之前舱内还显得闷热浊臭的气味散了不少,却也更冷了。
沉闷的雷鸣一阵阵地从天边压过,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船篷上,船只的颠簸让人心悸不已。
舱内有人骂着运气不好,刚好挑中这么个日子出航,咒骂着恶劣的天气,担心货舱里的货物。
你抓着一旁固定在舱内的绳网稳定身体,也觉得运气有点差,前几天都还晴空万里的,怎么也没想到正常了许久的天气今天来了个大的,直接暴风雨大礼包。
暴风雨、旁边还有个红头发看不出来是不是忍者的家伙——他现在也因为风浪到你旁边抓着绳网了,你们中间隔了个火核。
——好吧,在担心这场暴雨会不会变成如同小说里众多事件开场的序幕前,你觉得担心这张绳网能不能承受你们三人的重量更为实在。
所幸暴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风浪虽然大,舱内也没人吐出来。但这么一折腾,舱内的人都没了睡意。
见雨势小了起来,就有人打开窗透气,雨声窸窣。
不多时商队里就有人拿着牌组局,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打发时间,连火核都被一个商队的伙计邀请去牌局上凑个人头。
火核估计也是准备和这些人套话的,和你说了一声便应了对方,但他在离开前居然从包裹里翻出一把短刀让你带在身上,言简意赅:“拿着防身,有事叫我。”
沉甸甸的刀落到手上,你愣着捧着它好一会儿才应了声,轻轻将右手搭在了刀的柄卷之上。
这是一振很新的刀,也是柄能伤人的利器。
虽然它在如今的你手上,震慑意味要大于防身意义,但依旧是一把武器。
恍惚间你回忆起泉静子将雪亮的刀锋抵在你脖颈处时,身为刀俎之下的鱼肉本能的战栗。
你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卷起伏的纹路似乎就要这么嵌入你的掌心。
火核跟着来人过去,你听见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打牌的男人打趣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说船上除了你们几个散客,他们都知根知底的,不会做出来什么荒唐事。
打探消息的忍者轻飘飘地带过这个话题,十分自然地问起几个商队之间的关系,声音随着他们的远去变小。
耳边雨声淅沥,你挪到窗户边上坐下透气,看着两岸逝去的绿影,思考起到涡之国后要做什么。
因为黑绝,你已经无法置身事外,需要做点他认为的正事,所以你不可避免地要和漩涡一族接触,如此一来,和他们接触的方式就显得重要,交涉的内容也需要斟酌。
你始终记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忍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山中一族曾在漫画里展现过的关于读心等忍术让你警惕不已。
如果你没有把握住度,被忍者们抓起来审讯可就完蛋了。
——那么还是先正常生活,融入涡之国吧。
手上还留了一些启动资金,即使是在涡之国从头再来,你的选择也比以前多。
你本来想先试试在火之国的老本行写点东西,就是不知道拒稿风险如何。但火核给了你刀后,你有了更多的想法。
练武需要摄入足够的肉食,花销也很大,在火之国为取消禁肉令前,基于生存压力,你根本没有想过这条路。
虽说在这个忍者遍地走的世界习武是件用处不大的事,但那也只是对忍者而言。
对普通人来说,他们不会轻易得罪一个有着武力的人,正如寻常商人也会雇佣普通武者一样。
你曾经系统地学习过弓道,知晓这门运动的练习方式。即使现代的弓道更讲究射礼,也依旧对力量有要求,需要不断地锤炼身体与精神,更何况你在木记的梦中熟练地使用弓箭射杀敌人,同时也用过其他现代弓。
射箭也并不像其他对准入年龄有着高要求的武技——一旦入门晚,上限就低了。另一方面,因为小时候常常饿肚子,你的体质并不是很好,适当的锻炼对身体也有好处。
并且,禁止杀生令在忍者大陆几个国家陆续取消的现在,射箭是一门生存技艺。
你看着手中的刀,知道这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窗外,宽阔的河面渐起了一层雾。
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放在过去,这一幕对你而言只是自然景象。如今你却心底发虚,仍有些不安,这些雾气让你联想到水之国的忍者们。
不过,除了聪老板,你和水之国的忍者并没有联系,就算真的是他们,他们的目标应该也和你无关。
你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火核,他似乎也注意到船外环境的变化,看向窗外。
他身旁的人出声催促着他快些出牌。
宇智波火核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从手中的牌里挑了一张打出去。
如果不是情况不明,动用幻术会暴露身份,他就直接结束这一局了。
“雨后风凉,不宜在窗边久坐。”红发的青年自来熟地坐到你对面,视线轻扫过你放在腿上的短刀。
你向他看去,刚才来邀请火核的商队伙计本来也想邀请他,但那时他闭着眼说自己头晕,所以就只有火核过去了。
“多谢,只是有些闷,”你微微摇头,“我再过一会儿就回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青年也没有因你委婉的拒绝面露不悦,很干脆地问道:“刚才听小姐的哥哥说,你们准备搬去木下城?”
“大概会吧。”你牢记着你们现在的人设,敷衍答道。
更何况你之前听火核和他谈话时,火核并没有提到目的地是木下城,只说了你们是去投奔远房亲戚的。
这人是在套你的话还是从那句简短的话中误会了也未可知。
“这样啊,”他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淡淡的可惜,“我家在木下城有几间屋子在招租,若是小姐定了下来,又有兴趣,到时候可以联系我。”
这么看来,他来找你搭话的理由也很充分了,只是——
你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你盯着他唇边似有似无的笑,眉梢轻轻上挑:“为什么不和我哥哥谈?”
上船后,你二人的表现来看,明显是火核占主导才是。
红发青年摇头,眼神示意了你膝上的短刀:“在我看来,小姐就算不是最终做决定的人,也是能影响到你哥哥决定的人。”
你“……”
也不能说错吧。
毕竟你是这趟行程的雇主,火核以“兄长”的身份对你展露出关切能降低他护卫你安全时过于关注你的可疑之处。
但对方用错误的原因推断出正确的结果这点还是让你为之默然。
然而此刻你还没有离开火之国,这些时日在路上火核打听到的关于都城的消息并不是很好,你不想在安定下来之前和太多人有牵扯,尤其是在眼前的人身份不明的情况下,更不用说你本来就没有在木下城定居的打算。
于是你摇摇头,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有缘自会再见的,到时候再说吧。”
说到这个地步,你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对面的人不由苦笑了一下。
你并不在意对方是真的在可惜还是在演戏。
*
火之国的都城,这些日子确实不太安宁。
自从一月前町中那场当众行凶的案件发生后,奉行所就陆陆续续抓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其中一些人放了出来,另一些人却始终没有消息。
普通人不清楚,但有门路的人都知道死的是大名名下产业的主理人,死者甚至有着被赐姓的殊荣。
不提那人到底在大名面前究竟得不得宠,只提她是在大名府邸附近被杀引起骚乱一事,就已经是在打大名的脸了。
虽然这些年大名不怎么杀人了,但当年她亲手弑兄一事留给京中权贵们阴影可都还在,光怎么杀的就有好几个版本。
此刻他们谁也不想去触霉头,生怕被气头上的大名抓出来做典型。
大名府中,泉静子沉着脸听着雇佣的忍者回报调查结果——泉小雪家人和熟识的人极为悲痛,尸体伤势也勘验无误,目前已经火化下葬。
奉行所也已将暗杀案件调查清楚上报,是过去一家倒闭的书屋老板依附于新的东家后挑拨对方动的手。
这名被说动的商人是商行会中不起眼的一员,从事服装生产,是在之前町中开始开设工厂后过了许久才赶上喝汤的小人物。
他的生意因为突然出现的经纬町亏损,资金链断裂,因此铤而走险,怀着就算是报仇也要杀掉经纬町主事人的想法雇佣了亡命之徒。
连这伙亡命之徒,都是一伙能查到案底的在逃劫匪,目前半数已经在抓捕时身亡,剩下的关在奉行所内。
这人因为资金运转不周,只能雇佣普通人埋伏在暗处用乱箭伏击,没想到这荒谬而错漏百出的计划当真成功了。
泉静子此刻仍在想:真的死了吗?
实在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巧了,刚好在经纬町安定不久后。
她自然知道泉小雪和一些忍者是有联系的,大富大贵的商人雇佣忍者是常事,并不稀奇。
可若说重建经纬町后,泉小雪还有余财雇佣忍者,她也不怎么相信——书屋转手的契约她派去的女官过目过,泉小雪能得多少她是有数的,更何况这次暗杀事件查出来当真一点忍者的边都不沾。
若暗杀者是忍者,她还会怀疑一下是否是自导自演,但那些人当真就只是贪财的流寇,奉行所甚至审问出他们打算做完这单后捏着雇主把柄行敲诈之事。
诚然,她过去因旧制难以任用对方曾对泉小雪动过短暂的杀心,但也勉强打消了。
如今泉小雪替她赚钱做事,又摆明了在意经纬町那些人的态度,这样好用又能安稳用下去的人,还不畏死,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泉静子想过泉小雪可能会因此而死,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无论死因如何荒唐和不可置信,但事已至此,只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的死亡。
“你也觉得她死了吗?”
忍者离开后,泉静子问着等候召见已久的由美。
由美一如既往沉稳地与她对答,妆容毫无差错,只是眼神里不自觉的流露而出的悲伤泄露了当事人的心情。
而后泉静子听见在风之国和她患难与共的人请求道:“请殿下派我去经纬町。”
坐在上首的火之国大名迟迟没有说话,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她才缓缓开口:“你去了,我身边就没人了。”
由美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她侍奉的主君似乎叹了一口气。
“也好,你去吧,我也放心。”
打好的一堆腹稿都没用上,由美不禁抬起头,忽然间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还是公主的泉静子时。
被替换塞进送嫁队伍的她看见公主望向大名居所时眼中哀恨交夹,她还并来不及思考公主的表情为何如此复杂,脑袋就被同行之人按下。
后来还是孩子的她背着乔装成侍女的病重公主溜出风之国的府邸四处求医,气若游丝的公主在她耳边许诺:“今日之恩,来日必定相报。我之钱财任你取用,我之权势与你共享,你之家人也由我……”
只是那时的泉静子只是嫁到风之国联姻的普通夫人,她们都没想到最后泉静子会回国成为一国之主。
即使当日的许诺只有她们两人知晓,对由美而言这也成了十分烫手的东西。
*
清水屋的消息送到千手扉间手上时,千手扉间很快就想起了当日那笔转让书屋的交易。
起草了两份合约的扉间属于忍者那部分的多疑几乎是瞬间就被触动,他想起了当初问起泉小雪为何只给自己母亲安排后路时对方的避而不谈。
原来是早有打算。
只是这一走,她又能去哪里?
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忍者大陆的地图,千手扉间后知后觉,这些和他并没有关系。
——不,还是有的。
他突然想起自家大哥。
权衡了一番利弊,千手扉间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他大哥并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即使知道了……那都是多少年前认识的又断了联系的人了。
*
船上的日子也就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意思。
前几日还好,后面就越发枯燥。
到了晚上停泊在沿途港口之时,船上的人除了留下来守着货物的,总是结伴去港口寻欢作乐,你也听了几耳朵关于娼妓取缔令的抱怨。
连那名红发的青年,都没忍住下船买点酒喝。
你和火核一直待在船上,每每听见这样的抱怨,他都会不动声色地看你几眼。
有一次你等这些人都下船了,这才小声向他吐槽:“他们活该。”
这些人常年在外自是辛苦,但沦落成游女的女人们难道就该为了他们的**买单吗。
火核见你身处在这群欲求不满的人中全然没有警惕,也不确定你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警惕还是对他的护卫过于放心了。
他想了想,终于道:“我教你几招防身术吧,危机时刻用来脱身的。”
你眼睛一亮:“难道是忍术?”
“……”火核面无表情,“是格斗术里的技巧,你没有查克拉。”
学到就是赚到,没有你也不气馁,反正你也只是问问,于是你们转移到甲板上开始临时小课堂。
火核给你讲了几个人体结构的原理后让你试试不同的攻击和反击方式。
你听了会儿明白了,他教的都是那种基于关节限制依赖巧劲的招式,遇上普通的坏人,至少能应对一二,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很容易借此逃脱。
不过看你跃跃欲试,想试更多的招式,火核也不肯再多教:“这只是用来逃命的巧计,学得多了,分心不说,怕你恋战。赶紧逃脱找人求助才是。而且遇上有武器的人,能跑就跑。”
你想想也是,接着就和火核对练起来,那几招果然有效。
只是你还没来得及高兴,火核便又加了力气让你重试,这一次就不怎么管用了。
“这些招式终究是依赖巧劲,力量悬殊过大的话就没什么用了。”你眼神复杂地看着火核,见对方点头,看来他真的很担心你滥用这些招式。
——你还是对自己的武力值有点自知之明的。
在火核替你喂招的时候,自称“绚也”的红发青年也回来了,他坐在船舷边上看你们一人教一人学,也有些坐不住地凑上来:“我也可以和小姐过几招。”
你和火核同时看过去。
“我家中也有姐妹学了这些,平日里会与她们练练。”绚也说道。
虽然他说自己是去喝酒的,但身上却一丝醉意也无。
这人将自家女眷习武一事当作极自然的事说了,你心想这人家中果真不简单,火核倒是眼神微动,语气微妙:“我先与你试试吧。”
红发青年微愣,随即笑着点头:“也对,不与我试试手怎么确认……”
“对什么对,”打断他们的是黑着脸的船主人,“你们要打到船翻吗!”
本来船上就挺黑的,只靠港口零星的照明和天上的月光勉强看得清楚周围,此刻船主的脸色比船侧幽深的河水还要黑沉了。
本来有些微妙的氛围霎时散得干干净净。
你看了眼忍者火核,又看看身份不明的绚也,也不指望他们去道歉,主动上前和船主解释。
另外两人倒也没什么架子,从善如流地说自己没注意地点,下次不会了,在船主的催促中回客舱了。
——你总觉得这两人的说辞有点奇怪,什么叫没注意地点啊。
而且……还有下次?!
等到第二天一早启航,火核和你说不出意外下午就能到木下城的时候,你颇有些惊喜。
——这一路竟然这么顺……
你刚想了一半,就赶紧住脑,就算是思考也不能这么立flag,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就这最后一点路出事了呢?
然而,就在你扔掉那些不吉利的想法,想要和火核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的绚也轻啧了一声。
有个伙计去招呼一直睡着的同伴起来打牌,一推之下那人靠着舱壁的身体直接倒了下来,加之船舶航行本就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时有颠簸的,这人的身体就顺着滚了老远才停下来。
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你满心痛苦地闭上眼睛。
好不容易要到了的几个忍者:……
拿着伪造身份的小雪:服了,还是暴风雪山庄模式是吧
船主发出尖锐爆鸣:该死的暗杀者!但凡你下船再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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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练弓道在前面木记那几章提过,练弓道也需要锻炼力气。
去报了节试学课但最轻的弓都拉不开,想起国中生戈薇穿越后射箭毫无压力,沉默了。
小雪武力值不会加很多,上限是普通人中等,毕竟马上要开始独居生活了,加点武力值。
火核教的那几招靠巧劲和身体构造的现实确实有,但也确实力量悬殊大了就不管用,总之遇到危险先跑。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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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钱*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