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生存实录 第33章 钱*33

自从你留神观察周围后，日常生活中太过平常而没被你注意到的细节如被隐藏的怪异般在能看见的人眼中纷纷涌现出来。

阿聪老板办公室底层抽屉里扔着一支卡墨的老式钢笔、南町街头卖唱的rapper时不时蹦出几个英文单词、花街门口展示金鱼的玻璃鱼缸、泉赖实府上西方写实风格的人像绘画……

有些是早就有的，有些则是新事物。

你甚至说不清楚这些现象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包括你，这些变化就像是每个月流行的服饰变换那样正常的事，就像是经历过翻盖手机升级到智能手机的你不能准确地说出身边的手机是在什么时候变成智能机的。

但对于拥有另一个时代记忆的你，当这一切正常的事物被你意识到时，你不得不感到十足的讶异。

一方面你生活在这个环境中，大多数时候的视角是有内至外的，正如你周围的人不会去质疑禁肉令的合理性。

但另一个世界的你又拥有着一种抽离在这些事务之外的视角，你就像是在亲身参与这个世界的同时，又像是在看着历史书上描写的一个时代的变化更替般，同时自外向内地审视这个世界，思索这些变化所代表的意义。

当你意识到这一点，视角从内部抽离到外部时，便自然而然地意识到了当日见到由美时心中似是不安又似躁动又在后来消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了。

“既然我也生活在这个时代，为什么不可以像由美一样，去接近大名，去获得权力？”

——是野心。

你自然而然生出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会有的想法：获得大名的赏识，摆脱现在的生活，不顾一切攫取更多的权力。

那一瞬间的冲动与野心甚至压过了你在现代社会习得的一切思想。

——既然都已经生活在了这个世界，彻底融入有什么不可以呢？

内心某个听不见的声音这么引诱着你，想让你彻底放弃过去你拥有的一切。

然而制止你的不是你坚定的意志，而是发生在由美身上的事。

风之国、由美家的案子、她的知情。

——为了站到顶端，你愿意付出什么？

你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内情，但不愿意再深入地想下去。

……

想通之后，你不再纠结街上出现的新变化，饶有兴趣地参与其中。

阿琴妈妈在家里试着做了现代服饰，但是和服和现代服饰的版型工艺差距太大，只是看一眼很难复刻，尝试失败后不得不去买了几件衣服回来研究。

你和阿彩太郎也得以有了新衣服穿。

换新衣服的时候你突然想起原作中战国时代确实出现过这类衣服，提名扉间那套黑色长袖衫。

太郎穿上新衣服，一边开心又一边别扭道：“这些衣服没什么好的啦，还是妈妈做的衣服更好看。”

“好看卖得贵没人买，我们都得饿肚子，”阿彩白了太郎一眼，“你不喜欢就退回去。”

“你怎么这么说啊！”太郎紧张地后退几步，躲到你身后。

阿彩穿着新衣服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摇头：“你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穿起来真的很方便啊。”

你不参与他们兄妹的战争，低着头检查手上的稿子，从他们中间挪开：“试完衣服就帮我看看有没有看不懂的地方。”

老板的事结束后，你补齐了原本的睡前故事，又做了打量的删改，拿给两人看。

有了之前被搜出以前稿子被捕的教训，结局中的忍者发现神明其实是一棵吸收月华和血肉的千年树精，村民都被控制并且引诱外乡人留下来成为它的傀儡或食物，最终忍者夺回身体用火遁烧毁树精的剧情被你改得面目全非。你实在害怕有人看了之后会联想到辉夜姬引来不必要的祸端，也担心提及神明的问题又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灾难。牢房的滋味体验一次就够了。

唯一的遗憾是当初老板问神明的时候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结局。

新版本的故事可以说和原剧情毫不相关，你把它改成了恐怖无限流，忍者正式拥有了名字——忍者小五郎无意间进入的村庄是单人预选副本，而神明也确实是引导无限世界的“神”，村中禁止忍者的条例是对副本难度的限制，一旦对方是忍者，整个副本的难度就会提高，因此忍者在吃饭时村民的异变也有了解释，而预选副本通关条件就是解决村中遇到的问题并寻找到神明在村中的投影。

因为加入了无限流和副本之类的新概念，你不得不先把稿子给你身边的人都看一遍，以免你写得开心其他人看不懂的情况出现，你也已经改掉了诸如“桃源乡”这类有着文化历史渊源的词语。

“总觉得新故事很难受，”阿彩评价道，“本来以为忍者能够逃脱出去的，但是还有更多可怕的世界等着他。”

“是为了不断连载吧？”太郎道破天机，“只要不到最终结局，就可以一直连载赚钱。”

阿彩提出质疑：“但是稿费最后还是姐姐来发吧？”

你喝了口水：“我打算用其他名字先往古庄书屋投试试看。”

“？”兄妹俩呆呆看你。

“古庄书屋……这不好吧？”太郎一时间说不出话，“这、这图什么啊？”

“毕竟第一次写，如果通过了刊登出来难免担心销量问题，风险太大，先试试古庄吧。被拒了的话我再投清水也不迟，”你解释道，“而且清水的竞争太大了，十有八/九会落选。”

因为一开始是清水书屋先办的连载刊，清水书屋在书稿来源上的优势比古庄大了不少，过稿几率不大不说，日后要是被扒出来是你投的脸才丢大了。

而且你不打算长留在这，迟早要走，对拴住你的清水书屋也有其它的安排。

跟何况清水书屋本来就不是你的。

“那新名字呢？”阿彩问。

你摸摸下巴，玩了个这个世界谁都不理解的梗：“还没想好，草子八千流[1]怎么样？”

“……会不会太过了？”阿琴妈妈路过听到你们的谈话，想了半天委婉地问。

“开玩笑啦，”你呼出一口气，突然想起曾经世界中的与你同姓的一个作家的名字，碰瓷道，“三重水月如何？”

三重来源于对方笔下命运悲苦的女主人公，水月一词则常与他笔名的名字连用。

三人不知道名字的意义，只是觉得名字还挺好听，这个名字又不像前一个八千流那么张扬

于是你的笔名就此定下。

*

笔名定下，怎么隐瞒身份寄过去就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名字可以是假的，但总得有个联系地址。你深知遇事不决找忍者的道理，但町里你唯二知道的忍者都没了踪影，町中也暂时没有其它显眼的忍者能被你找到，投稿的事也就暂时搁置下去了。

但很快，你就没精力分心这件事了。

你从留在町中的健太郎弟弟健三郎口中得知了身在短册町的他的近况。

毗邻南贺川的两个村庄因为秋播，对南贺川河流的用水问题出现了争议，引发了械斗，并将其它相邻的村庄卷入其中，死伤不少，连短册町的一些町民都参与了进去，形势岌岌可危。

不巧的是，两村分别属于不同的领主，而那两名领主问题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领主甲是上代大名的亲信，同样也是泉氏，两年前才被封到那里的；领主乙世世代代的封地都在那里。

新大名上位后，双方交恶不少，这一次他们都不打算善罢甘休。

两位领主分别雇佣了忍者，战争开始了。

健太郎的信寄出时是在九月初，你看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十月末了。

这时町中已有了南贺川附近发生战争的传言，但并不知道真假。

第二封信是在十一月中旬到的，形势恶化了不少。

据说参与战争的两族忍者的族长已经战死，居住在在短册町的他曾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听见了雷鸣般巨大声响，地震也越来越频繁，町中也不安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引发战争的惩罚。

更为可怕的是，已经有传言说领主甲——即那位在名义上拥有短册町的领主——已经去世了。

目前双方已经暂时休战，但他担心这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想过回町中却有担心路上的安危。

这之后健太郎就没了音信。

十一月末，在健太郎没有消息的情况下，一个爆炸般的消息在町中流传开了。

南贺川南部的领主泉清实被南贺川北部的领主雇佣的忍者暗杀，想要侵吞南部领土。

泉清实在被暗杀前曾写下对方勾结堺商、年贡以次充好、苛待平民、暗自开垦农田、屡屡因他为上任大名的旧臣而侮辱他等恶行的书信，并拦截了对方将原本年贡卖与堺商的信件。他的妻子在泉清实死后带着书信和证据上京，在路上遇到了被大名派出去推行考察新税的泉赖实，将其告到了大名前。

至于为什么这件事流传这么广——泉赖实在回京时也遭到了暗杀，幸而他早有防范身边雇佣了忍者防身，而他本人又交游广泛，将自己被暗杀一事添油加醋地和同僚们诉苦，联合了不少人将此事告到了城中。

知道这事的人越多，流传出来的消息就越多，再加上这件事的又证实了前段时间的战争传言，很快就传得全町都知道了。

你移居短册町的想法也因此事彻底熄灭，连信使都不往短册町那个方向走。前段时间你还在羡慕健太郎跑得快，现在你只觉得在赋予苦难方面命运还真是公平，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平安。

而再度在町中见到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离这件事传开不到一星期。

万用龙套泉赖实。

死的两族族长就是那两族的。

[1]草子八千流：“八千流”用的是死神里卯之花八千流名字由来的梗，卯之花因为认为自身掌握了天下所有的剑术流派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后来剑八给草鹿八千流取了八千流的名字。草子就是那时候的话本小说。

2.同姓作家：泉镜花。三重是他的作品《歌行灯》里女主的名字。

*

这次告状事件中死者的身份并不重要，泉静子才不管是不是亲戚，不过其他亲戚很不开心，所以亲戚们闹起来了，而泉静子在乎的私开农田和买卖年贡的事，总之双方一拍即合。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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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钱*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