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追月 第4章 第四章 芸芸众妃

小李子跟我说水浒传中有一百零八位好汉，没想到昊帝宫中有一百零八位嫔妃。自打昊帝14岁那年起，每年昊帝的母后都要为他选妃，真没想到这人间皇帝过得比天帝还要自在，听说那天帝也只有天后这一位正宫，相比之下可以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在进宫的路上，小李子跟我絮絮叨叨个不停。“我家主子就是在感情这方面太慢热，一心想着天下。先皇走得早，一统天下的责任全部落在了皇上一个人身上，可怜我家主子9岁就开始上朝，应付那一帮冥顽不灵的臭老头儿不说，还要东征西战，身上新伤覆旧伤，真正是让人可怜。”好端端地，小李子却哭了出来，见我丝毫未有同感，小李子擦干几道似有似无的泪痕继续道：“落姐姐，你可要对皇上好些。”

“作为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我应付道。

“错，是作为女子！”小李子神神秘秘凑到我耳边：“落姐姐，我看得出来皇上对你有心。”我被他说得脸红耳赤，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假装伸手去揭帘子看远处的风景，却看到昊帝转头望向这里，急忙落下帘子。

转眼间，我们就来到了东夷国皇宫。皇宫高耸入云，雕栏玉砌，似天上的宫殿，我当真是不知道原来人间的宫殿竟能盖得如此了得，这要是天帝天后知道了还不气死。

“我家主子那是天上的贵客，经常和天帝众仙家谈道论经，这宫殿也是天兵天将专门为昊帝所盖，怎样？气派不？”小李子看到我惊讶的神情，免不了又炫耀了一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必小李子这身浮夸也是从昊帝身上习来的。我点头附和道：“果真是气派的很！”

却见两边一字排开站着无数彩衣美人，头上戴的金银首饰差点晃瞎我的眼。我从左数到右，再从右数到左，怎么数也数不清，莫非这就是昊帝一百零八位妃子？

正思量着，左边第一个样貌和服饰均出众的美人缓缓走出，微微一颔首道：“皇上此次出征一百三十六天，妾身无一日不挂念……”这美人说得声情并茂、情真意切，双眸渐晕染上了一层我见犹怜的朦胧水光，更显楚楚动人婀娜多姿，连我都忍不住要怜香惜玉一番，却不料昊帝只是点点头，神情却不耐烦。

正要往前走，右边第一个美人突然“啊”的一声，似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整个身子就要扑向昊帝，昊帝左手一指，美人瞬间定住了。剩下的美人们都蜂拥而上，讨好地说着什么，堪堪把我从昊帝身边挤了出去。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昊帝一声令下，威严自不可说，众美人鸦雀无声，恋恋不舍地退了下去，留下一地五颜六色的丝帕。我不得不再次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落军师莫非觉得这很好玩？”显然我的表情出卖了我。

“皇上艳福，啊不对，万福啊！后宫一片祥和，实乃国之大幸。”身为臣子，我觉得此话甚妥。果然昊帝轻蔑一声，扬长而去，不作应答。我对他这番做派倒也不以为意。

左侍女将我带到住处，名为书月宫，左侍女道：“落军师，这里曾经是昊帝幼时读书的地方，小李子说让我们安心住在此处，让您……好好读书。”我略过“读书”二字，自顾环绕一周，觉得此处布置得十分入我心，门口栽的那白色粉色的小花重重叠叠，像极了天上的繁星，便问道：“此花是什么花？我怎从未见过？”右侍女答道：“此乃满天星，昊帝出生那年，此花忽然来到人间，我们都说昊帝是花神转世呢！”“是啊是啊，怪不得昊帝长得比花还美。”左侍女附和道。这花神转世自然也是个女身，怎会是男身。看来我的左左和右右早已被这昊帝迷的七荤八素，凡是世间好看的事物都要和昊帝扯上一笔。

然则两三天的新鲜劲一过，便也觉得这庭院不过如此，清雅是清雅了些，但也太素了，不知这后宫众妃子的宫殿如何，是不是要华丽许多？如此想着，我便采了一把满天星，大摇大摆地向后宫走去。

后宫小径众多，又蜿蜒曲折，虽不辨东南西北好在我天生对地形熟悉，于是打算寻一个嫔妃品阶低一点的住处。刚走到门口，只见一女子“啊”的一声。

这后宫女子怎么这么喜欢一惊一乍？真是柔弱的很。

我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条小青蛇，不知为何游到了路中央，昂着小脑袋瓜子吐着芯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那位美人。于是我扔下满天星，捡来一根竹棍，将那小青蛇挑到一旁的菜园子，对小青蛇说道：“乖，去吃青菜吧。”那蛇恋恋不舍地看了我几眼，便“呲溜”一声游走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美人微微敛裾参拜。方才未看清她的容貌，听她的声音，我认出就是那日样貌和服饰均出众的美人。想来品阶不低。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这身打扮倒与我们后宫女子不同。”

我抱一抱拳，道：“小人乃是昊帝新任军师，贵妃叫我一声落军师即可。”

“贵妃？落军师？你这姑娘说话颇有趣。原来你就是那个记忆非凡却堪堪记不住自己是谁的军师呀。”美人俯首一笑，媚态百生。“我们这儿的妃子一个个都不贵，还不如称我们一声冷妃呢。”说完，美人又咯咯咯笑了起来，声音似铃铛清脆。

美人携着我的手，和我一同向前走去：“我原以为军师都是男的，没想到我们东夷国竟然有个女军师，好生令人钦佩。你这身男儿装打扮倒是俊俏得很，不如你我以后以姐妹相称如何？我唤你一声落妹妹，你叫我一声慕姐姐吧。”

嗯，这个姐姐说话温柔可亲、美妙动听，甚合我意。

原来慕妃从小和昊帝一同长大，是昊帝的表妹，从小倾心昊帝，又得太后喜爱，便封为嫔妃。我在话本上看过，这表妹嫁表哥是最普通不过。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以为来这一遭，会得到他的爱，没想到……”

“这人间看似热闹繁华，实则无比孤寂，远不如这天上，看似冷冷清清，倒也显得平淡幽静。”

“繁花迷乱，他却从来半朵不入眼。我情愿他雨露均沾……”

“他终究是没有心的，我又何必对他动情……”

慕妃对着我絮絮叨叨好一阵，我终究没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尤其是这一句，他终究是没有心的。不过半年，当昊帝一身红装站在我面前，冷冷地对我说出“不曾”两字，我终于明白。

慕妃跟我说她要去宸轩宫给昊帝请安，便与我告辞，还告诉我往后若是觉得寂寞，便去章华宫找她。我点了点头，觉得听了一上午的凄惨爱情故事心中烦闷得很，也无心逛后宫了，便回了书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