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追月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大黑翅鸟

次日，我再怎么鬼迷心窍也不愿去流光殿做什么提炼灵力这等白费力气之事。自我吸纳了这些灵力，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想必天帝他老人家说的也未必准。

但是嫦娥上仙却执意要我去找皓月上神。执拗不过嫦娥，只好驾着紫云一路向南天门飞去。

也罢，不如在白白这里玩上半日，回去也好给嫦娥上仙一个交代。

但见偌大个斗牛宫中一只通体雪白的似狗非狗之物在追逐自己的尾巴，我自是知道那是白白的化身。可我天生怕狗，只好在门口喊道：“白白，你赶紧变回来吧！”

白白听了更欢了，撒开腿就过来追我。我吓得赶紧跑。

还没跑两步，忽然天空黑压压一片不知何物，顷刻向我飞来，我顿感杀机四伏。正要施法，却见皓月上神挡在我身前，寒声威严道：“来者何人！”

顿时，天空那团黑物化作无数黑鸟消散于空中，只有一只硕大但奇丑无比的大鸟化身站在我们面前。我真是没见过哪个仙人的真身是如此之丑。不禁感叹此鸟真是没有半点审美呀。

“皓月上神，我等奉命来找玉兔上仙。”那大黑翅鸟化作为人倒也还看得过去。“玉兔上仙，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个把我给问住了。看他来势汹汹觉得他来者不善，可听他语气还挺……客气。踌躇间，只听皓月上神冷言道：“近期你们鸟族频频生事，我为保你们鸟族安全，还未来得及将那些个折子递给天帝。莫非，今日是想让我……”

那大黑翅鸟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终究双手抱拳道：“我们并不想和皓月上神作对。”说完便化作大黑鸟飞走了。

白白化成人身凑近道：“此鸟眼熟，莫非……”

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皓月上神面色一沉道：“今日之事不得与外人说。”

白白双手背后，怒道：“凭什么听你的。别以为你现在是上神了，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人间陈世美。”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

“如若你是为了落落，呃……玉兔上仙好，那就让她跟我走。”

白白拉着我转身站到皓月上神面前，梗着脖子道：“都怪我当初……害得兔兔去了趟人间认识了你……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我怎么可能再……让她跟你走！”

“我自知你对玉兔上仙好，只是她吸食了上古凶兽的万年神力，如十日之内不化解必将受反噬之苦。”

白白扭头蹙眉瞥向我，我唯唯诺诺道：“不知真假，但听天帝提过这么一嘴。”

“哎呀，我的祖宗，那凶兽的灵力可不能这么吃呀！快去让皓月上神给你看看。”白白一把将我推给了皓月上神，连连催道：快走，快走！不要让我……立马后悔。

兜了一大圈，结果又回到了流光殿。

“落落，你是还在生我气吗？”

此神果真是不通人情。假设一男一女情投意合，昨天还说要生生世世，今天就说要分手，换谁谁不生气？不过嘛，都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我好歹也是位上仙，再执迷于过去的情情爱爱，岂不十分小气？于是我摇摇头道：“不敢不敢，皓月上神。”

忽然想起他还叫我在人间的名字，于是又纠正道：“皓月上神，在下玉兔上仙，已经不是什么落落啦！”

“你可知为何我要叫你落落？”

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对了，不就是因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所以就叫落落嘛。于是，生生挤出一张充满歉意的脸道：“在下愚钝，不知。”

眼前之人恰似眸光粼粼，水波流转。

“因为从我、第一次见你，你便落入了、我的心底。”

此话说得不但结结巴巴，而且怎么听都像是骗人的鬼话。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眼前之人，一时之间竟拿不定主意。

淡定、淡定。

忽然胸口像是被吃了一记，一股灼热之感升腾而起，唇角当即涌出一阵腥咸，只感觉周边天旋地转。没想到天帝所言，竟是真的。以我这点浅薄的修为，根本无法消受数十万年的灵力。

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似入人怀梦，一睡千年。

“快逃啊！不要回头！”

“父王！母后！”

一声长啸穿透山林，疾风骤起，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看不清，只觉得身轻如燕，似有双手承托住了我。耳畔响起一声凄惨的叫声，我回过头去看，却被那双手遮住了看不见。凭着本能，我转头狠狠地用嘴啄了那人一下，那人便吃疼地松开了手指，透过缝隙我看见我的父王倒在了血泊之中，化成一片光影随风而散。

梦太重太沉，又太真实。让人猝然醒来。

早有人轻拍我的后背拥我入怀，那感觉如同梦里的那双手，让人熟悉。

“昊，昊帝……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也许是被梦惊吓，我竟然唐突地喊他昊帝。他大喜，安抚道：“别怕，落落。有我在。”

“三百多年前，你……”

往事如烟，如微风吹来，让人心痒痒。

“当年你为何这样对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我曾经以为我已经忘了他，不在意他。可一刹那间，那粉饰的坚强便被激得粉碎。

“落落，当初我……”我连忙用手指堵住他的嘴。

“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我只求皓月上神，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谁先开口，就已经输了。我不能再说下去，否则将输得一败涂地。

我跑了出去，宫外，承影湖似盛满了潋滟星光，湖面五光十色，湖边栽满了各种颜色的满天星，花头随风飞舞，最终漂落在湖面上。流光殿，听上去十分光华溢彩，然而此处才是景致最好之处。

承影湖，湖如其名，湖面如同镜面一般，万物映照在上面没有半点虚影，就像真实再现。我看着湖面上的那个女子，衣衫不整，眉头紧锁、狼狈不堪。就在刚才，我差一点就要原谅他了吗？我居然喊他昊帝……想不到，这千年情殇如同万虫噬心般让我痛楚。

这世上可有什么忘情水？可以让我一解情愁。如有，我定要将它饮得干干净净，从此不再陷入这情情爱爱之中。是了，我答应过嫦娥仙子，终身不嫁，此生只愿陪伴在她的身旁。我发了誓的，怎可背叛姑姑？想到此处，心神便也不那么乱了。

我愣神的工夫，他已从殿中追赶过来，湖面上一绢衣轻绡的身影就要靠近我：“落落，我早已后悔万千，当初不管什么缘由，我都不应该这样对你。我只恨我自己生来不懂情爱，恨我自己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可是，如果事情再发生一遍，我定然还是这样选择。只要你……”

我摇头。那嗜心之痛再一次袭来。

“够了！刚才还说什么定不负我，可现在又说要那般决绝地抛弃我，你当真认为我们女子是这般好欺负的吗？我难过、伤心？昊帝，我劝你不要那么自以为是，不是你想要和好便和好，想要分手就分手。我告诉你，我早已许下誓言，此生不嫁！”

似有微风吹过，落英缤纷，湖面中人影摇曳斑驳，晃眼的很。

眼前之人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嗫嚅道：“起誓？此生……不嫁……”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皓月上神似喃喃自语，复抬头深深凝望我一番，那眼神忒勾人，吓得我赶紧落荒而逃。

此地我是决绝不能来了，此人我是决绝不能碰了，否则定然落得个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