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姜宁的生日party,就在他自己的私人会所里。
周姜宁别的本事没有,吃喝玩乐最在行,这间叫“X”的会所,在全北城都很有名气。
两人到时,周姜宁的专属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陆瑜全面熟,都是北城一些有钱的二代。
一见陆瑜进来,郭鳞就起哄:“周姜宁,你还真的把陆总请来了,牛逼。”
周姜宁懒得理他们。
陪着陆瑜找了一个清净的地儿坐下后,抻着脖子喊:“我就说鱼儿会来,快,愿赌服输,都给老子给钱,一人一万,一个都跑不掉。”
怨声四起,都在抱怨他不是人,但转账的速度一点都不含糊。
顿时,周姜宁手机响个不停。
看周姜宁美滋滋地收钱,陆瑜嘲道:“没看出来,你业务倒是挺广的。”
“那是。”
收完钱。
周姜宁又转了一半给陆瑜,“不过,好朋友有福同享。”
陆瑜收得心安理得。
本来就是靠她赚的钱,不收白不收,何况这个钱,还没她送周姜宁礼物的零头。
周姜宁看陆瑜心情似乎不错,又凑到了陆瑜身边,殷勤地给她倒酒。
“鱼儿,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
刚在车上,陆瑜一直在闭眸养神。
周姜宁知道她最近忙,纵然憋了一肚子疑问,也没去打扰她。
陆瑜浅浅喝了口酒,才瞥他一眼:“你又抽什么疯?”
进入“X”后,陆瑜就摘了口罩。
那张脸完全露出来,包厢缭乱的灯光下,愈发显得美艳。
周姜宁盯着那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脸,斟酌着问:“你和那两男的怎么回事儿?”
陆瑜没回,他便脑洞大开:“他们是不是非礼你了!”
陆瑜无语,抬眼看他,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你觉得呢?”
“……”
周姜宁讪讪,也觉得这个假想挺蠢的。
小时候,其他小姑娘的兴趣都是学钢琴、跳舞、画画时,只有陆瑜与众不同地和她弟弟陆珏,一起学了柔道。
武力值比一般男人还强不少。
当时他们一个班的小男生,因为爱招惹她,可没少被揍。
刚马路边儿那两男的,一看就挺弱鸡的。如果是非礼,怕是不能全须全尾地立着。
“那为什么?”
周姜宁还不死心。
陆瑜自从成了陆氏的CEO后,算是金盆洗手了,他都好多年没看陆瑜动过手了。
“没什么,就教训一下渣男。”
陆瑜顿了顿,视线落在周姜宁脸上,似笑非笑地说:“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渣男。”
“……”
周姜宁感觉被扫射了,忙解释:“我可不是渣男。”
他每一段恋爱虽然都不长,但从来都是一对一。
要论起来陆瑜为什么讨厌渣男。
还要从孟慎言那小白脸说起。
想到孟慎言,周姜宁又是一阵不爽。
不过,想起件事,他眼中又放出精光,拿出手机开始捣鼓,“鱼儿,我给你看张照片。”
见周姜宁一脸荡漾,陆瑜直觉没好事。
“又是你的艳丨照?”
上次周姜宁不知和哪个嫩模小明星骚聊,把一张半丨裸丨照错发给了她。
“不是,不过你想看,我也可以发你。”
周姜宁边贫着,边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自己先看着嘿嘿乐了两声,才发给陆瑜。
催促道:“你快看。”
陆瑜慢慢喝完一杯酒,才点开照片。
周姜宁:“像不像孟慎言。”
照片上的男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板结棉衣,坐在墙根处,眯着眼晒太阳。
陆瑜:“……”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角度看过去,真的有几分像。
这张照片半年多前,在网上火过一阵。
被称为“最帅乞丐”。
当时,周姜宁就顺手存下了。
周姜宁一直不太喜欢孟慎言这人。
觉得他人穷,心气还瞎几把高。
而且,有一次他喝醉了,挤兑了孟慎言几句,陆瑜差点没和他绝交。
艹。
十几年的友情,就因为一个半路钻出来的男人,差点就没了。
之后,周姜宁更讨厌孟慎言了。
分手后,陆瑜几乎没提过孟慎言。
周姜宁也不会去给她添堵。
既然,今天陆瑜主动提到了,他怎么能不把握住机会,发泄一下陈年旧怨。
“鱼儿,岂止是像,我觉得说不定这货就是孟慎言本尊。”
看陆瑜眼都不眨,周姜宁底气更足了,“当年他不是辍学了吗,一个大学文凭都没有的人,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鱼儿,他现在和你一个天一个地,你就甭想他了?”
陆瑜笑得和风细雨,眼神却犀利:“我想他?谁说的?”
周姜宁张了张嘴,想给自己一耳光,立马认怂:“呃……我瞎说的,自罚一杯。”
陆瑜却不放过他:“我看你倒是挺关心他的,为什么?”
周姜宁拿酒的手一顿:“……”
“前段时间我听说你包养了个小明星,还是男的。”
陆瑜表情淡淡的,“我就纳闷以前你怎么总针对他,难不成你暗恋他。”
周姜宁欲哭无泪:“……误会啊,那是那些记者瞎编乱造,我他妈笔直。”
陆瑜嘴毒起来,周姜宁根本招架不了。
刚好郭鳞过来叫他们一起去打麻将,才把这一茬揭过去。
陆瑜摇头:“你们打吧。”
然后,她就看见,郭鳞缓缓吐出口气。
在场的人,陆瑜都认识。
不过这些年,她入职陆氏后,除了周姜宁和许缜这两个发小,和其他人几乎渐渐没什么来往。
方才那么热烈的欢迎,也不过是表象而已。
邀请她也只是出于客套。
周姜宁见陆瑜不去,他也要待下,直到陆瑜说想单独休息一下,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嘱咐她:“鱼儿,我去和他们打几圈。你少喝点,我给你叫了吃的,等下就送来。”
周姜宁走后。
包厢里依然吵吵嚷嚷,陆瑜却倏然觉得周围一下就安静了。
陆瑜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想着过场也走了,再坐二十分钟,就回去了。
期间,她鬼使神差又打开了那张照片仔细看。
第一眼觉得有些像,此刻越看那张脸越陌生。
和孟慎言没半点相似处。
也对。
孟慎言好歹也是北城大学的高材生,哪怕半路退学,也不至于沦落成这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
陆瑜抬头。
就见一个女人闯了进来。
一群人高马大的安保跟在她身后,楞是拿她没办法。
“周姜宁,你给我滚出来。”
赵媛媛旁若无人地在包厢里四处搜罗。
麻将桌上的周姜宁,一看那赵媛媛那喝多了的架势就直皱眉。
周姜宁这人有点无赖气,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挺怕赵媛媛的。
确切地说,应该说不是怕。
而是烦。
北城的二代们,应该都挺烦她。
辉云日化的大小姐。
是个花痴,还特喜欢告状,仗着家里有钱,做事没轻没重,蛮不讲理。
周姜宁看到她一向都是离得远远的。
这次被找上门了,周姜宁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应付,“赵小姐什么事劳你大驾。”
赵媛媛难得没撒泼,抽了下鼻子:“我要看你们会所的监控。”
“啊?”
周姜宁满头雾水:“看监控,你东西掉了。”
“不。”
赵媛媛眼眶有点红,“我要找孟慎言。”
听到孟慎言的名字,一直埋头吃水果的陆瑜顿了几秒,又继续。
“姑奶奶你在说什么!什么孟慎言。”周姜宁揉额:“你真的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刚看到他了,就在你这里。”
赵媛媛不走,眼泪啪嗒地往下掉。
她刚刚和小姐妹在舞池里蹦迪,就看到一个女人缠着孟慎言不放,等她挤出人群,孟慎言就不见人了。
她找到了那个女人,听女人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赵媛媛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知道今天周姜宁在X庆生,就直接杀来了包厢。
周姜宁惹不起赵媛媛,也有些好奇孟慎言是不是真的出现在了他会所里。
“你等等。”
说完,他走到陆瑜身边,耳语了几句。
赵媛媛看到陆瑜,眼睛豁然睁大。
她突然后悔刚刚的冲动。
如果知道孟慎言又回到了北城,陆瑜又和她抢人怎么办。
她也跟着走了过来。
牙关咬得死紧,瞪着陆瑜,娇蛮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陆瑜没理她。
从小这个赵媛媛就和她不对付,什么都爱和她比。没想到现在都快奔三了,还这么幼稚。
见陆瑜正眼都不给她,赵媛媛脸都要气青了。
“陆瑜,你等着,这次我不会把孟慎言再让给你了。”
说完,伸手扯着周姜宁就往外拉。
周姜宁被赵媛媛的指甲掐着肉,痛得呲牙咧嘴。
他转身问陆瑜:“鱼儿,你去看吗。”
陆瑜淡声:“没兴趣。”
周姜宁看完监控回来,见陆瑜还在,霎时松了口气。
他没正形地坐下,一口吞下杯红酒。
才看向神色自若的陆瑜,自顾自地说:“监控看了,不过看不太清,那人在酒吧里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你没看到,就那么一圈好几个女人搭讪,还有人塞钱的,应该长得还行。”
周姜宁低笑了声,评论道:“我感觉像是个少爷。”
在这里的“少爷”不是什么好词,就是那种专门在酒吧里勾搭有钱人,想走捷径的男人。
听到这句,陆瑜终于有了些反应。
“你还做违丨法生意?”
“哪敢。”
周姜宁笑:“可架不住有人喜欢来我这里猎艳,我他妈又不可能在他们脸上盖个戳。”
陆瑜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不早了,该走了。”
“鱼儿,你也别回去了,楼上给你留了套房。我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那家鱼片粥,马上就到,吃完了你直接上楼休息。”
陆瑜没拒绝。
最近太累,刚才又喝了点酒,确实没力气再折腾。
周姜宁去点唱机那边唱歌时,摆盘精致的鱼片粥被侍应送了进来,还配着几叠精美的小菜。
吃完东西。
陆瑜就上了楼,刷卡进了周姜宁给她留的套房,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陆瑜挺认床的,睡得不太安稳。
脑中走马灯一样,乱七八糟地出现了许多大学时的片段。
来来去去全是那个消失了很多年的孟慎言。
最后。
是她和孟慎言略显笨拙的第一次。
孟慎言靠近她,缓缓地吻她。
细致又耐心。
倒是陆瑜被磨得受不了了。
拧了他胳膊一把,抱怨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孟慎言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介于窘迫与隐忍之间的神色。
他喘息着,沾满薄茧的手指,拂过她汗湿的头发,清越的声音染上了丝哑,他垂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
“我怕你疼。”
两人都没经验,再温柔小心,还是疼了。
陆瑜从来不吃亏。
孟慎言让她疼了,她也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在他肩上、脖子上乱咬,发泄,像在较劲儿。
后来,撕咬的力气渐缓。
窗外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窗户上,让那个春夜变得潮湿缠绵起来。
陆瑜惊醒。
坐了起来。
她睡觉见不得一丝光,此刻套房里漆黑。
心跳声,在漆黑的空间里犹如鼓点般急促、沉闷。
这一刻,陆瑜敏感地察觉到身体的异常。
她像是又陷入了那个漫长的雨夜中。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未曾有过了。
陆瑜听周姜宁说起过不少夜场里的那些事,立刻明白过来,她恐怕也中招了。
不知道谁搞的鬼,陆瑜咬牙走进了浴室,拧开了凉水,淋了十多分钟,直到身体都冻得发抖,才终于将那躁动压了下去。
随后,陆瑜缓了下,穿好衣服,走出了套房。
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她很没安全感。
长长的走廊装潢得富丽堂皇。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西米亚风的地毯,热风和黏腻的香气一起朝她迎面熏来,陆瑜脚下又有发软的趋势。
她费劲儿地脱下高跟鞋,扶着墙,跌跌撞撞往电梯口走。
没走几步,就浑身乏力,眼前也变得模糊。
陆瑜咬着唇,靠在墙角蹲下了。
*
“先生,我到门口了。”
“嗯,辛苦了。”
挂了电话,老吴坐在车里,望着“X”闪亮的招牌,打了哈切。
他觉得孟慎言的心思真的难琢磨。
明明说今晚不回庄园,但怎么大半夜突然就改了主意。
不说老吴不明白。
孟慎言也觉得自己太着急了。
看到周姜宁在微博发了一张照片,上面有定位,就跟了过来。见陆瑜被侍应带上了二楼套房,又跟着开了一间。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短短几个小时内中丨邪似的举动,已经凌晨两点了。
反正很快就要见着了,也不急于一时。
孟慎言微抿着唇,想离开时,却看到了一个人影蜷缩在拐角处的阴影里,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孟慎言蓦地驻足。
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手掌蓦地收紧。
戒指硌在手心,窜出些微痛意。
他在她面前站了好几分钟,陆瑜都没反应。
他拧了下眉,问道:“你怎么了?”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陆瑜肩膀轻颤了下。
然后,缓缓抬起头。
走廊顶上的灯光刺眼,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于是努力睁大了眼,软绵绵地问:“你谁啊。”
闻言,孟慎言额角倏地跳动了下,沉默须臾,往前一步,齿缝里吐出三个字。
“孟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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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两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