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 第46章 搬家

最终，白归宁还是睡在叶深店里。睡着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

叶深要带她回家，她一直闹腾着不肯走。拿着酒杯跑去和店里一桌又一桌客人敬酒，碰杯。每次刚准备往外走，她看见别人桌上的酒杯就冲过去。

天知道，这人在赶稿的那几个月憋得多辛苦，一个怕耽误正事，二来怕喝多了碰见同屋的两人闹什么尴尬事出来。这一解放，简直如同游鱼回到了江河。算了，还是猛兽出笼贴切些。

最后叶深实在没办法，把她抗回里间，房门用钥匙从里面锁起来，藏起钥匙。

折腾到凌晨五点，把自己折腾累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叶深也被折腾够呛，她草草冲个澡，躺椅拉到床边，拿条毯子，躺了上去。刚要睡着，就听见床上的白归宁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紊乱。她起身看躺在床上的白归宁，两道眉头快拧到一起，脸上有扭曲痛苦表情。

叶深没有多想，立刻翻身上床，把白归宁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后背，一只手慢慢抚平她拧在一起的眉头。

叶深在白归宁耳边说：“不怕...不怕...我在。”

白归宁迷迷糊糊，双眼睁开一条缝隙，抬头看了看叶深。伸手搂住叶深的腰，挪挪脑袋把脸埋进叶深怀里，鼻息间有似有似无的柑橘橙花香，像她当时在思南里给叶深挑的那瓶。她就枕着温暖的怀抱闻着熟悉的味道沉沉睡了。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白归宁从叶深怀里醒来时，叶深被她枕在脑袋下的手臂已经没了知觉。白归宁抽身起来，叶深轻轻动了下手臂，麻木的痛感传到清浅的睡梦中，只听叶深闷闷哼一声。

“我今天陪你去搬家。”身边温软身体刚刚抽离，叶深就醒了，她坐起身，对背对着她轻手轻脚下床的白归宁说。

白归宁在原地被吓一跳，回过头，瞪她一眼，“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叶深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走到衣橱旁，取出干净的浴袍和毛巾，又打开床边斗柜，拿出一套干净的内衣裤，走到白归宁面前递给她：“去洗澡。”

白归宁看着整齐放着的那套内衣，跟见鬼一样，推开叶深的手，极度嫌弃：“我不穿别人的！”

叶深看着她满脸撞鬼的表情，笑着说：“毛巾和浴巾都是新的，洗过晒过。内衣是我特地给你买的，尺寸我抱过你应该不会错。你之前喝多在我这里留宿过，前几个月你说就要回来了，我就想你来我这里可能又会喝多，如果撒酒疯留宿，也好有给你换洗的衣服。”说着说着犹豫一会，把换洗衣物搁在床上走到衣柜边双手朝两边推开左右柜门，转身面对白归宁特大气地说：“随便挑。”

白归宁听见这三个字脑袋突突地疼，想起那满衣柜各式各样的黑灰蓝。她摆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转向衣柜方向，就那一眼，晃得她眼睛生疼，她瞳孔不自觉收缩，看见那靠墙的整面衣柜，很明显是后面重新定做的，在叶深原先的衣柜旁边。这个崭新原木色衣柜里挂满了春夏秋冬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衣服，就像，彩虹一样。

白归宁诧异地：“叶老板，打算改行卖服装？”

叶深那满脸得意给白归宁喷的变了形，正常情况对方不是应该开心到一蹦三尺高，然后欢快地跑进她怀里对她感谢夸赞一番么？怎么每次到白归宁这就能好端端直路走出山路十八弯的感觉。叶深颇为无语地说：“我说过要给你把衣柜挂成彩虹。”

白归宁：“啊？”迟钝了一会脑筋算是转过来了，“都是买给我的？”

叶深目不转睛看着她：“是的。”

白归宁慢慢移到衣柜前挑挑拣拣，挑半天皱眉问句：“怎么不是长裙就是长裤？”

叶深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脚尖，不想让人发现她的小心思，最后低低开口：“穿太短不保暖。”

白归宁：“......”我特么大夏天要那么保暖做什么，孵小鸡么？！

叶深看白归宁脸上那副看上去不是特别爽的表情，找补句：“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买新的。”

听完叶深的话，白归宁还没从奇怪的感觉中回过神，慢吞吞走到床边抱起那叠换洗衣物，情不自禁感叹一句：“叶老板，我觉得...你有点变态。”

叶深在白归宁经过她走进卫生间的时候，轻轻往她后脑勺一拍，舒展手心，顺势对她头发揉了两下：“所以不准穿那么短的短裤。”

“啊？”白归宁有点莫名其妙回头看叶深一眼，心想，什么玩意儿呢？嘴角浮上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白归宁洗漱收拾完自己，裹着浴袍越过彩虹衣橱，毫不认生地打开叶深衣柜在里面捞了见黑色的纯棉T恤出来。等白归宁换好衣服再次出来，叶深鼻血差点喷出来，她硬生生把自己想扑上去推到白归宁在墙上的冲动给憋了回去。

叶深那件黑色T恤，白归宁正好穿在大腿以下一点点，完美盖住白归宁那条牛仔短裤。就是现下最流行的下半身失踪穿法，透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若隐若现的吸引。

叶深僵硬转过身，耳朵像被火烤着一样烫，她磕磕巴巴对白归宁说：“衣服，太长了，你，还是扎进短裤里吧。”

白归宁停下正在擦头发的手，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叶深，“不是你让我不要穿太短。”

“那也没盖上啊，你就应该穿袍子出门。”叶深有点气急败坏，不假思索的说。说完觉得自己方才口气太急了，有点后悔。

白归宁轻巧地绕到叶深身前，饶有趣味的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盯着叶深，然后贼贼笑了，什么都没说，走进卫生间去吹自己的一头秀发。

她一直磨叽到太阳下山，才坐上叶深那辆牧马人，准备去搬家。估算着一般这个点，李甜和安和吃完晚饭会出去散步。所以可以挑这个时间避开两个人来收拾东西，希望可以就此不动声色，消失在彼此生命中。

叶深在等红灯的当口问白归宁：“不是不爱穿黑色么？”

白归宁“昂”一声，扭头凑近叶深，右手扯起衣服对着叶深说：“情侣装。”说完继续埋头刷自己的手机。

叶深半天没动静，直到身后的喇叭声按成一片，白归宁才发现叶深一直侧头盯着自己，双眼定定的，连眼珠都不会转。

白归宁本能抬手在自己脸颊两侧摸两下，疑惑地问：“怎么？”

叶深重新踩下油门，在路口右转，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放在腿上手指不受控制地颤动几下，她问：“你刚说什么？”

白归宁歪着脑袋不确定地：“怎么？”

叶深看她一眼：“不是。”

白归宁眼珠看向车顶想了会：“昂。”

叶深：“......”

叶老板感觉自己一口气还没呼出去又给憋回胸腔了，满心满胃都觉得挤压的慌。这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起起伏伏，在这盛夏时节尤其的火热烦躁。

白归宁屋子里乱七八糟小东西很多，叶深看她翻翻捡捡，有些东西收进行李箱，过会又重新翻出来扔进垃圾桶。刚收拾好一个行李箱，过会又想到什么打开重新翻整一遍。

看得叶深这个洁癖加强迫症在一旁急的挠心抓肝，好几次她忍不住弯腰凑过去说：“要不，我帮你？”

白归宁盘腿坐在地毯上捣鼓着她的瓶瓶罐罐，头也不抬伸出一只右手，手掌朝外指尖朝上：“不，我自己来。”

折腾了快一小时，白归宁的房间看上去乱是乱了，好像行李也没收拾个所以然出来。她站在卧室里左右环顾，看满地挑挑拣拣也想不好带或不带的东西，双手叉腰眉头紧锁。

叶深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白归宁在沙发上坐下说：“我来收，你只需要告诉我哪些带走，哪些扔掉。”

白归宁皱着眉噘着嘴想半天，最终放弃了：“算了，书都带走，平常要用的带着，其他都扔了吧。”

叶深麻利地拖过一个纸箱，三两下就把白归宁的书收个利索，封箱打包放在房门旁边。然后挨个和白归宁确认常用物品，收纳在一个纸箱里，封箱用马克笔在纸箱上一一做好标记。

最后所有书桌抽屉衣橱柜子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要扔掉的东西全部集中在一个大纸箱里，等会一块搬下去扔掉就行。

所以，白归宁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啥也没收的行李就在半小时里被叶深分明别类收拾得明明白白。

白归宁在沙发上看得目瞪口呆，叶深每收完一个箱子，她就会傻傻说句：“哇，叶老板，厉害啊。”

“叶老板，优秀。”

“叶老板，好棒哦。”

叶深在收拾东西的间隙会朝她的方向投来抹浅笑，算作回应白归宁的夸赞。

叶深把白归宁塞得乱七八糟的行李箱一一打开重新整理，归纳。到最后一个行李箱叶深刚把里面零碎的东西取出来，准备去拿下面的棉麻布包时，白归宁突然从沙发上冲过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按住叶深的双手说：“行了，行了，叶老板，这个就这样吧，挺好。”

叶深没拒绝，起身站在一边，看白归宁赶紧把之前掏出来的零碎胡乱塞进去，慌慌张张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其实，叶深在去拿棉布包时看见了压在最下面装在密封袋里还没打开过的文胸，很少女的款式，粉红色和明黄色两件。十几年前她买的，印象深刻。

叶深站在白归宁身后，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许久，她才轻而缓地开口：“文委，还留着呢。是不合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