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陈晓月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游移,萧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朝着陈晓月招了招手,说道:“我刚刚从山上采了不少野菊花来,那花开得很好,被我一下子全都采来了,菊花本就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你最近不是火大吗?我刚刚给你泡了水,现在估计正好能喝,你自己去倒一杯喝吧,我在处理兔子,没法子给你倒水,还得劳烦你自己去倒一下了。”
陈晓月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她嗯了一声,慢吞吞地去了厨房,果然看到了放在灶台上的大瓷缸。
瓷缸里面放了五六朵菊花,因为被滚水浇过的缘故,花瓣一朵朵的全都舒展开来,衬着那淡黄色的水,看起来极为漂亮。
陈晓月看到瓷缸里面的东西,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她倒了一碗出来,端起来喝了一口,水里除了菊花的甘甜之外,还带着些许甜味儿,应该是放了些白糖的缘故。
原来萧漳还记得她喜欢甜的,她以为他从来都没有记得过自己的口味。
陈晓月原本郁结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来。
心情好了不少的陈晓月从灶房里面走了出来,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萧漳的身边,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瞧。
萧漳虽然只是个刚满十八岁不久的纯情少年郎,但是他也从影视剧之中得到了不少经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正是他活学活用的时候。
“晓月,满意你看到的吗?”
陈晓月:“……”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萧漳这话之后,陈晓月有些想笑,而她最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萧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实话实说。”
说着,他将手中扒了皮的兔子给陈晓月瞧:“这是我第一次扒兔子皮,你瞧我做的好不好?”
陈晓月闻言,这才朝着萧手里拿着的兔子看了过去。
兔子的皮已经扒掉了,皮毛放在一旁,而此时的萧漳正准备破开肚皮,把里面的内脏掏出来。
不管是原主还是萧漳,这种事情其实都没有做过,陈家将他养的跟少爷似的,这种活计原来是陈晓月做,她怀孕了之后,便全由陈福生和许小凤做,他是半点儿不沾手的。
萧漳没有过实践,理论知识倒是不少,也亏得他还能做得有模有样,半点儿不像是没做过这种事儿的人。
这种血腥画面其实并不适合孕妇看的,谁让陈晓月打小就接触这些呢,她并不是娇花需要呵护着,见到这样的画面,她倒是也没有什么感觉,而是指点着萧漳该从哪里下手,内脏要如何处理才能干干净净的。
萧漳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美地完成了陈晓月的指示。
等到陈福生和许小凤回来,看到的便是小夫妻两个和谐相处的画面,二人不由得愣住了,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是他们出现错觉了吗?要不然的话,怎么能看到自己那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女婿正在干活儿呢?
“爸妈,你们回来了,今天我抓到了兔子,晚上吃兔子炖蘑菇,妈做的兔子炖蘑菇最好吃了。”
萧漳见到了门口的老两口,便笑着招呼了一声。
那老两口怔愣了片刻,幽魂儿似的飘了进来。
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吗?他们家这个毛脚女婿是终于有了做丈夫做父亲的自觉,开始懂事儿了吗?
不管怎么说,萧漳愿意改变,这是好事儿,没见之前两天心情一直低落的闺女现在变得高兴了起来,就连笑脸都比先前多了,老两口也放下心来,对让自己女儿心情好的萧漳也更加上心了,二人就差洗脚水都替他给打好了。
陈家这一家子都是心肠很好的人,别人对他们好一分,他们恨不能十分回报给对方,但凡是有点儿良心的,都做不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千挑万选,最后还是被原主那个死没良心的算计了去。
想到已经被人道毁灭的原主,萧漳还挺想知道毁灭的流程是什么样子的——若不是让他遭遇千倍百倍的痛苦再死去,都对不起被他害死的人。
萧漳的变化不止是陈家人,就连村子里的人都察觉到了。
过去的萧老师因为内秀的缘故,一直沉默寡言,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最近跟大家伙儿熟悉了起来,见了人都会打招呼,虽然说不上多么热情吧,但是比过去那冷冷清清的样子已经好了许多。
他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身上有一种跟村里人完全不同的气质,大家没什么事儿都乐意跟他聊上两句。
只是聊着聊着,大家伙儿就发现,萧漳好像是个标准的宠妻狂魔,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媳妇儿。
“李大娘,您家有八个孩子,您在生孩子这方面最有经验了,您能告诉我,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腰疼是不是正常的?”
“王大婶,我媳妇儿最近胃口不大好,您家媳妇儿跟我媳妇儿的怀的月份差不多,您能告诉我您给她吃什么让她的胃口变得那么好?”
“赵大妈,我媳妇儿最近腿抽筋儿,我听说您会按摩,您能教教我怎么给人按摩吗?”
萧漳像是个虚心求教的小学生似的,询问村里的妇人们该如何照顾好一个孕妇。
当然,他也不是白白询问的,每次问过问题之后,他都会送一些小礼物给她们,算是感谢。
不过跟村子里喜欢给一把葱,几颗菜,两三鸡蛋的不同,萧漳给的东西倒是挺别具一格的。
有时候是一捧花,有时候是些颜色各异的叶子,有时候是一首大家都听不懂但是仍旧觉得好听顺耳的诗歌。
虽然那花是随处可见的野花,树叶也是到处可得的树叶,但是收了感谢礼的人都挺开心的的。
“李大娘,谢谢您教我的小妙招,这些花送给您,您不要小瞧了这一束花,我观察过了,这是秋天里面最早开的花,只要它一开花,就告诉我们秋天要来了,其实在万花之中,它代表了博学和善良,我觉得配您最好,您觉得呢?”
李大娘会说不好吗?当然不会了,她不止不会说,还高高兴兴地捧着这一束花回去,专门找了个酒瓶子把花给插了起来,然后逢人就说自己像是村子外面漫山遍野开的小粉花,博学而又善良。
“这可是萧老师说的,他是城里来的知青,知识跟我一样渊博,你还能不信他的话吗?”
而王大婶收到的是几片形态各异的树叶,萧漳告诉王大婶,这些树都是长青木,就算是在冬天,树叶都是绿色的,就好像是王大婶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险阻,她都能如这些树叶一样,坚强果敢,不畏艰险,始终如初。
王大婶很高兴,她是个寡妇,丈夫早早去了,她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扯大,其中艰难可想而知,但是她却还是咬牙支撑了下来。
萧漳的礼物可是送到了她的心坎儿上来了,还从来都没有人用这么有文化的词儿夸奖过她,她这心里面甭提多受用了。
而赵大妈得到的是一首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萧漳的嗓音条件很好,他用充满感情的嗓音朗诵完了这首诗后,又用充满感激的语气对赵大妈说:“赵大妈,谢谢您教我按摩,我回去后就帮晓月按了,这些天她再没有腿疼过了,您就如同诗里面描述的一样,您是沧海明月,是蓝田暖玉,这首诗完美地表达了我的心情,您的大恩大德,我会永远记得的。”
虽然赵大妈完全听不懂诗里面的意思,但是沧海明月,蓝田暖玉她还是知道的,这可都是顶顶好的东西,萧漳这就是在说她是明月,是暖玉,是顶顶好的人。
赵大妈乐呵呵地说道:“萧老师啊,你也甭跟我客气,以后再有事儿你还来找我,大妈我可还有不少绝活呢。”
萧漳笑着说道:“一定一定,赵大妈你放心,这才哪儿到哪儿,我才跟您学了个皮毛,若有不懂的,我还会去请教您的,不过到时候您可不要嫌弃我叨扰您了。”
赵大妈摆了摆手,乐呵呵地说道:“怎么会?你尽管来叨扰,大妈肯定教你。”
萧漳笑着告别了赵大妈,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家里的方向走了过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走远了。
赵大妈还在想刚刚萧漳给自己念的诗,她就记得沧海明月,蓝田暖玉了,这可不行,等明儿个见到萧老师,可得让他把这首诗教给她,这可是夸奖她的诗,她怎么也得背下来。
就在赵大妈准备回家的时候,李翠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赵大妈微微一愣,倒是也没有多想什么,笑着开口问道:“翠梅啊,你在这儿做啥呢?”
李翠梅看着赵大妈的眼神有些诡异,像是嫉妒,又像是不屑,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说出来的话语调就有些不太对了。
“赵大妈,刚刚是不是萧老师?他给你念诗了?”
赵大妈倒是没想到李翠梅拦下自己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人家说啥,便大大方方地说道:“是啊,我帮了萧老师一个忙,他专门念了一首诗给我,说是我像是诗里面描述的一样,是沧海明月,是蓝田暖玉,你说说这萧老师也是的,不愧是个文化人,咋就那么会夸人呢?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他还把我比作月亮,唉吆喂,他这嘴巴可真甜。”
听到赵大妈的话之后,李翠梅的脸变得苍白了起来。
萧漳那个家伙竟然夸赵大妈像是月亮一样,明明他说自己如同皎皎明月,这是她专属的词语,他怎么能用来夸别人?还是赵大妈这么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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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里是诗来源于《锦瑟》唐·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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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七十年代渣知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