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亦有道 第10章 聚

洛元冬自打想起蒋小霜以后，对她的记忆添了不少。

这姑娘好像一开始看不起她是个收养的，后来听说她姐姐是个浪荡成性不堪托付的之后，听人说洛语山更喜欢自己，又开始缠着自己不放。

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她面前，做什么事都要蹭到她眼前来。

洛元冬看着她那副娇嗔的样子，皱眉道：“你已经很胖了，还是少吃点吧。”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声。

蒋小霜有点难堪，但是她总不能就这么吃瘪。

有了上次一次经验，她低着头，难过地说道：“可是我肠胃不好，外面的饭我吃不惯。在家里姐姐又欺负我，不让人给我送饭。”

总而言之，又开始装可怜。

洛元冬学医的，说得很直白：“有病看病，没病少闹。”

人群里的笑声更甚。

蒋小霜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又忍着难堪说道：“那洛姐姐给我看看吧，我胃不好，你学医的，你那么厉害，一定知道。”

洛元冬还真认认真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倒酸水倒多了，少到点就没事了。”

班级里的哄笑声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蒋小霜实在是受不了，直接哭着跑了出去。

她跑出去以后，好几个男生跟着跑出去追。

唐桓还是第一次见一贯脾气温和的洛元冬这么尖锐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点不适应，好像掉进了什么怪圈里似的。

她们姐妹两个，看起来一个乖巧玲珑，一个放肆妩媚，可是唐桓总觉得，温柔谦逊的洛元冬藏着一颗冰冷坚硬的心，反倒是看起来薄情寡淡的洛明舟揣着一腔热血。

洛元冬呛完蒋小霜，看着唐桓吃完了饭，收拾东西走了。

她出校门，后面还跟着一大串的人，浩浩荡荡像出征一样。

等人都走了，洛明舟才冒出来一句：“你要小心了。”

她看起来并不在乎唐桓，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也更不屑跟她那个妹妹抢人，从小到大，一贯是洛元冬要什么，她就避而不急，躲也要躲掉。

但是说到底，她还是要提点唐桓一句：“蒋小霜那丫头，看起来可怜又温顺，其实是个倔骨头。她虽然心里怪洛元冬，却不会恨她，你猜她现在恨谁？”

唐桓刚塞了满腔不情愿吃的饭，现在又被洛明舟这么说了一句，刚吃下去的东西卡着上不来也下不去，一时间急得都结巴了：“可、可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洛明舟嗤笑了一声：“怀璧其罪，你不争不抢就有了她又争又抢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为什么不能恨你？”

唐桓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了，动也动不得，只当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洛明舟，问道：“那、那你知道这么多，你能帮我吗？”

蒋小霜就这么闯进了她的世界，把她整齐有序的生活搅成一团糟。

她一心只想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大学，不让家里忧心，压根不想惹出多余的麻烦来。

洛明舟冷淡的眼睛看了一眼唐桓抓着自己的地方。

唐桓的手就跟触电了似的，急忙缩了回去。

洛明舟说道：“你和无亲无故，我已经提醒你这么多了，你还想怎么样？唐桓，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别人好心帮了你一把，你就赖上瘾了。”

她说话直白又尖锐，可偏偏占理得很，唐桓被她这冷淡又锐利的态度扎了一下，心里觉得沮丧，可偏偏她说的又很对，这反而让唐桓觉得更难受了。

洛明舟说的没错，是蒋小霜妒忌怨恨，是洛元冬间接推了她一把，可是这事儿从始至终都和洛明舟没有关系，唯一有一点关系的就是她看得透彻，一眼就明白了事态。

唐桓想，洛明舟不帮她才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她已经提醒自己那么多了，她凭什么还对洛明舟有那么多期待呢？

唐桓见洛明舟不理自己，却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如果这件事是你遇到了，你会怎么办呢？”

洛明舟做事，永远都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洛明舟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笑着看向唐桓：“我？你还不了解我吗？她要是碍着我，我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和她耗到底。但是高考对我一文不值，我耗到底了，我也不会失去什么，你自己想想，你耗得起吗？”

唐桓不吭声了。

洛明舟又说道：“蒋小霜作，她起码有个有钱的后爹，等她后爹死了，她有的是钱分，可是你呢？高考是你唯一的路吧？”

是啊。

唐桓想，如果她考不上好学校，家里又要担忧。

洛明舟拍了拍她，说道：“这世上的小人未必都是有真本事的，他们只是闲，跟你耗得起罢了。你好好学习，不理她，自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洛明舟说着不管唐桓，但是最后愿意劝她一句的，还是只有洛明舟。

唐桓说道：“洛明舟，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就是你总偏偏要扮作坏人，别人谢谢你，你又偏偏不肯承认罢了。”

洛明舟眉毛一挑，蓦地笑嘻嘻靠近了唐桓：“是吗？那你要怎么谢我呢？”

她骤然靠近，气息都拂到了唐桓脸上。

洛明舟就是有这种本事，无论多重要的事情，到了她身上最后都能变成调笑嬉闹。

就在这时，唐桓感受到一阵扎人的目光。

她来不及推开又耍无赖的洛明舟，顺着那异样的感觉看过去，只见走廊里一片空荡，明明谁也没有站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唐桓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又找不到来源，只好当做没看见，又同洛明舟聊了几句，见她又开始不正经，就不再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

洛明舟既然和唐桓坐了同桌，她母亲又再三叮嘱，让她多向唐桓学习，回家的时候也就问她道：“你走吗？”

唐桓桌上桌下的翻东西，见洛明舟要走了，急着说道：“我少一本书找不到了。”

她一贯是最井然有序的人，骤然丢了东西，慌得不行。

洛明舟说道：“好啊，你快些来追，兴许还能追上我。”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唐桓急了，匆忙翻找着书包。

之前洛语山特意嘱咐了她，让她好好盯着洛明舟，不能让她再惹事了。洛明舟本来就是硬塞到学校里来的，之前惹了事，校长说了，只要她再犯一次纪，就把她开除。

洛明舟虽然从始至终就不想念这个高中，但是对一贯好强的洛语山而言，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一个高中没有毕业的女儿，无论她有什么优点，她一概都不会接受。

唐桓顾不得找东西了，匆匆背了书包就追了出去。

书丢了可以再买，可是答应别人的事情，绝对不能失责。

她刚跑出班级，就被临班的几个女生拦住了。

这几个女孩她有印象，但是平时很少说话。

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很爽朗地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说道：“今天放学早，咱们年纪打比赛，走走走，一起去看去。”

唐桓认得她，短头发女孩叫左新文，是个有点叛逆的假小子，平时跟男生玩得很来，脾气也爽朗直白。

唐桓对她印象不错，但是她没心情去看什么比赛，只急着去追洛明舟，说道：“我不去了……”

另外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捂着嘴笑。

唐桓说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然而左新强势惯了，直接一把架起她的胳膊，说道：“唐小桓，走嘛，所有人都去了，你不去多扫兴。”

唐桓急着说道：“我真的不去！”

左新个子比她高，力气也比她大，也不管她说什么，一把拉住她就往操场那边跑。

唐桓挣不脱她，被三个女孩又架又拽，硬是给拉到了操场。

她一到篮球场，发现篮球场里林林立立站了好多人，好几个同学一看见她来了，就一起发出起哄的声音。

唐桓下意识觉得情况不对，转身就想走，又被左新硬是给拉了回来。

这个时候，祖繁从他书包里拿出一束花来，递给唐桓，说道：“师父，一直喜欢你，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一直不理我。”

唐桓没有接那束花，她把书包带紧紧地攥在手里，倒退了一步，说道：“我说过了我不想来。”

祖繁笑着说道：“你别害羞啊，我是真的喜欢你……”

唐桓加重了语调，大声说道：“我说了我不想来！我也不喜欢你！我说了一次又一次，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

她喊出来以后，人群里气氛一僵。

这个时候，人群里的蒋小霜笑着冒出来一句：“啊呀，大嫂害羞了，我们不看，我们转过去吧。”

她这么一说，之前有点担心的人反而都笑了出来，甚至有人真的背了过去。

祖繁见她反应激烈，只是耸了耸肩，说道：“你要是觉得这么多人看着不舒服，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讲。”

他说完，伸手就要来拉唐桓的手。

唐桓一把甩开他，说道：“我不去！”

她被拉过来已经耗了不少时间，洛明舟早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她生怕跟丢了洛明舟，也不和这帮人拖延，转身就走了。

左新一贯和祖繁关系很好，见唐桓要走，还笑着过来拉她，唐桓警惕地指着她说道：“你别碰我。”

她脾气一贯温顺，很少这么锋利地对别人。

唐桓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转身跑了。

人群里一阵哄笑，有几个男生起哄，说道：“你媳妇生气了，你还不快点去追？”

蒋小霜也说道：“你现在不追，下次追到的就是别人的媳妇了。”

祖繁拿着花就追上了来了，一把拉住唐桓的手，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了吧。”

唐桓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甩他，可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男孩身上带着一点运动过后的汗臭味，让她觉得很恶心。

祖繁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能不能别闹了？”

唐桓都快被他气死了：“你聋了吗！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来！你听不懂人讲话吗？”

祖繁笑嘻嘻地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那你害羞什么？跑什么？”

唐桓被他的逻辑气得目瞪口呆。

她一贯是不擅长和别人吵架的脾气，当即一腔怒火堵在肚子里，都不知道要骂什么才好。

祖繁又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这三年你会主动牺牲自己的时间，放学留下来给我讲题？你要是不喜欢我，别的女孩和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吃醋？是，左新和我关系好，但是我们两个真的只是哥们，我也只是让她帮我请你来而已，你能不能不要再发脾气了？”

唐桓瞪大了眼睛，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站住，气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骂人的话卡在嘴边上，念着家里多年的教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唐桓才嘴唇青白地憋出来一句：“滚。”

她咬着牙，伸手指着祖繁拉住她的那只手，说道：“你把手放开，不然我就给你剁下来。”

唐桓长这么大，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说这种话。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祖繁拉着她的手，一脸无辜地说道：“女孩子闹脾气都不好哄。我要是现在放手了，以后就哄不回来了。”

唐桓伸手去拽他的手，然而越拽对方拉得越紧，仗着力气比她大，一点不放松。

她一拉祖繁的手，边儿上的人群又开始起哄，哄笑道：“牵手了，牵手了。”

那死死抓着她的手就像恶鬼一样，死死扣住她，无论如何都拉不开。

就在这时，操场的另一边响起一个声音：“手放开。”

唐桓一回头，发现洛明舟回过头来找她了。

祖繁见洛明舟来了，对唐桓说道：“你看，我都能给你面子给她去道歉了，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别生气了？”

唐桓已经没力气和他争了，只是心里头觉得害怕。她害怕这种无论她做出什么回应都没有结果的场面，急着说道：“你放开手，你要是不放，我就咬人了。”

祖繁笑着说道：“你咬我啊，那我也要咬你。”

他说完，凑过来要亲唐桓。

男孩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汗臭瞬间逼来，唐桓一时间觉得恶心反胃，她想起之前喂过的流浪狗，身上也有类似的气味。

洛明舟跑了过来，抬手打了祖繁一拳头，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唐桓，说道：“我们走。”

祖繁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被打蒙了，鼻血沿着脸流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拉走唐桓的洛明舟。

他挨了这么一下子，他那几个哥们看不过去了，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堵住了两个人的路。

洛明舟拉着唐桓，把她护在后面，说道：“让开，不然我就动手了。”

唐桓急道：“别，你不能再打架了，校长说了，你要是再违纪就得开除你。”

洛明舟说道：“没事，反正这鬼学校我也不稀罕念。”

她说完，颇具威胁地看着那几个男孩，说道：“让开。我手上没轻重，打伤了可不赔。”

唐桓答应了洛语山，要看着洛明舟，不让她再惹事的。

她着急地说道：“别动手了，我们报警吧，我们报警他们就不敢了……”

洛明舟看向唐桓：“你怎么就能这么乖？”

唐桓被她骤然问了这么一句，愣住了。

洛明舟说道：

“你好心，你温顺，这世间的恶鬼就都会群聚而来，把你的血吸干为止，明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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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