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凉凉笑了笑,景春帝死了,大皇子掌权之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国公府。
守在上京城,原本是为着向陛下尽忠,如今陛下薨逝,他在上京还有何忠心可尽?
倒不如带着四卫衙门的一众好手突出重围,积蓄力量,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返上京。
想通此节,萧允心中忽然无比轻松,不需再纠结选家还是选国,此刻,上京城握在反贼手中,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带着家人顺利逃离此处。
早在肃王沈靖安一党兵变之时起,萧允便开始择四卫衙门中朱雀玄武两卫忠诚之士入国公府,以小厮护卫等的名义守在府中,如今调用起人手来倒也方便。
他集合人手,自库房中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大皇子龙虎军的铠甲黑色兵服,请长公主、萧老夫人、萧泽夫妻等人皆换上伪装,萧蘅与七星、玉楼也换了衣服。
萧蘅身形纤瘦,龙虎军的铠甲穿在她身上略有些大,她紧了紧腰带,心中砰砰直跳。
黑夜是最好的伪装,他们一府人等究竟躲不躲得过这一场大劫,尽在此夜。
待三人换好衣服赶到萧允身边与众人集合时,萧老夫人和长公主顷刻之间也到了,萧泽怀中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揽着妻子,与萧允在离人群不远处悄悄说话。
他着一身天青色常服,长身玉立,面色凝重,萧蘅远远朝他二人看去,只觉兄长变化颇大,从前的一身书卷气全然不知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男子顶天立地的担当。
瞧见他未换兵服铠甲,萧蘅已知道兄长打得什么主意,而父亲眉心紧皱,想来也是对兄长的提议十分犹豫。
萧蘅走上前去,问了句情况,嫂嫂云笙在一边眼眶已是一红,却垂下头不说话。
萧泽抱着孩子,对萧蘅道:“蘅儿,此行一路凶险,你嫂嫂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方便,你多多照应她。”
语气里不无难过。
萧蘅装出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道:“二哥不跟我们一起吗?咱们一家只要逃出上京,哪里不能立足呢?”
萧泽看着一脸稚气的妹妹,心头微微一柔,笑了笑道:“你们一行人数如此之多,况且还有这么一大家子老的老少的少,速度必然不会很快,二哥需留在府上,若有何异动,也好与勇王一党周旋,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大事当前,前路凶险,即便他再想让妹妹生活在自家的屋檐下,永生活得像个不知世事的萧姑娘,如今却也不得不将实情向她道出,路途险恶,豺狼环伺,只有知道前路的凶险,妹妹才能打起精神,与豺狼一斗。
他伸手抚了抚萧蘅发顶,为免她担心,柔声道:“我乃翰林学士,身后有一帮书生学子为我出头,”他轻轻一笑,“你知道的,书生惯来是最难缠的,勇王即便再有手段,也得顾及着他们那张嘴,和手上的那支笔。”
萧蘅看着一脸坦然的二哥,鼻头不由一酸,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