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妃唇侧笑意许久未消,还得感谢芙蕖苑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自己还想不起福宁宫那个弃妇来。
她穿着一身豆青色绣工精致的宫装,配一副点翠头面,乘步辇一路到了福宁宫。
熊皇后自被景春帝废弃后,福宁宫已与冷宫无异。
宫中奴才皆是看人下菜碟的好手,见这么长时间过去,熊皇后始终未有复起之象,早已各寻门路自奔前程去了,如今仍留在熊皇后身边伺候的,就剩了一个入宫时熊府带过来的老嬷嬷。
福宁宫内炭火不足,烛光也熹微,四周寒冷刺骨,加上空寂无人,显得比冷宫还要凄凉几分。
熊皇后坐在皇后宝座上,微弱的亮光照到她越发苍白的脸上,宫外虽然冷寒刺骨,好歹是郎朗晴空,白日昭昭,福宁宫内却暗沉如夜,宛如熊皇后伸手不见五指的前程。
刘贵妃款款行进殿内,徐嬷嬷自一旁搬了张凳子,她挥袖落座,面上虽含着笑意,却满是傲慢之气。
这么多年在这深宫之中,她因美貌逼人,没少被堂上这恶妇刁难,一想到当年朝堂之上,熊皇后之父熊恬屡次三番引群臣弹劾于她,她便恨得不行。
她不过是个小官府上出来女子,身后无权无势,便是有神仙般的样貌,难道还能把这大晋朝堂颠覆了不成?
说起来,不过是他们欺她前朝无人,想要弹压景春帝却又无处下手时,拿她开刀罢了。
因此,即便熊皇后在后宫中素有仁慈声名,如今落到这地步,她不但不同情,反而心中快活的很。
不但快活,她还要助她一臂之力,好生点拨她几句。
刘贵妃眸中闪过狡黠之色,笑笑的看向熊皇后,声音柔媚动听,说出来的话却如毒蛇吐着信子,要将熊皇后引入万丈深渊。
她道:“姐姐久居深宫,应该还不知道吧,咱们的陛下就快要不行了,姐姐一手带大的大皇子,如今正守在病床前,谁也不许靠近呢。”
光晕透过窗棂落在熊皇后冰冷的面孔上,她微微动容,转眼看向身边的老嬷嬷。
刘贵妃这话诛心,大皇子早前丧母,的确曾养在皇后身边,后长大成人便自请戍边,在边地待了那么多年,熊皇后又有嫡出的三皇子,她与大皇子之间的母子情分早已疏远。
可刘贵妃三言两语,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等于明白指控熊皇后与大皇子勾结一气,害了景春帝不说,还拦着大臣不让见,这“谁也不许靠近”之言,除了说大皇子夺权,应还有不许太医医治的意思罢。
老嬷嬷见熊皇后看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待在这冷宫中侍候熊皇后,已是强撑着一把老骨头,外面的消息属实不知。
刘贵妃见她不信,轻笑起身道:“姐姐,即便是身在冷宫,你的谋算仍在我之上,”她惋惜的叹一口气,“唉,我这一辈子总是比不上姐姐你,好容易儿子回京,如今只怕鸡飞蛋打,只愿将来姐姐登太后位时,能顾念这么多年姐妹,求大皇子留妹妹一条小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