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忐忑对视,欲言又止。
景春帝却无心和他们打哑谜,不耐烦道:“有话快说,不得隐瞒!”
二人将临行前杜大人所说之话说了,景春帝听完,眉心皱得更深。
他这个皇帝当的何其倒霉,前半生大刀阔斧,在大晋发展农商贸易,好容易攒下一个充盈的国库,却忽然发生这样的事。
他是大晋的皇帝,可不是臭名留青史的昏君,焚城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去做。
可若如杜衡及这二人所言,此番疫病来势汹汹,除了焚城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景春帝捏捏额心,命陈鱼速召太医院院首、户部尚书及左相进宫。
三府司知道事情紧急,接到旨意,几乎一刻之内便赶到了承天殿。
太医院院首带领太医院众人研究此疫病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未能配出治疫之方,户部倒是尚有救灾余款,可以调拨以救济百姓,可疫病不是普通的灾祸,这些百姓流民如何救,还是个大问题。
左相狄秋一向耿直,且爱民如子,听到杜衡焚城之言,当即气的拍了桌:“这老杜真是胡说八道,难道只要城中有疫病便焚城?这么焚下去,我看大晋这么多年鼓励生产,都白费了,北凉都无需大军南下,咱们自己都把自己全弄死了!”
景春帝心里也纠结的不行,却还得反过来安慰左相,他不由温言道:“朕也觉此举不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行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只是如今……如今这形势实在难以控制,不知左相可有什么建议?”
左相动了动唇,扫一眼太医院院首,道:“若院首大人能在半月之内研制出几方药剂,老臣还算有办法,1若是不能,老臣也没有什么建议。”
太医院院首忽然遭点名推锅,十分厌烦了看了一眼左相。
这老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有办法就有办法,没办法就闭上狗嘴不行吗?
好端端的扯他做什么?
景春帝的目光落在太医院院首身上,院首只觉后背一凉,头皮一阵发紧,硬着头皮抬起眼来,迎上景春帝问询的目光,道:“这……事关我朝百姓,老臣自然一马当先,尽力研究,可病情复杂,半个月……”他有些惭愧,“老臣实在不敢打这个包票……”
狄秋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既然太医院如此废物,那大家便一起死吧!”
院首扭过脸,看着大义凛然的左相狄秋,一脸的生无可恋。
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老家伙,怎么他今天就偏和自己干上了?
明明治疫是疫病署的事,他不找老杜的麻烦,偏偏找上他,可真是一只没有道理的疯狗。
猛然间想起老杜染病,滞留在禅城,如今尚不知是生是死,又忽然升起一阵悲哀来。
水火无情,疫病来袭一样无情,他与老杜老狄都是差不多同期入朝的官员,如今杜衡生死未卜,只身留在异乡,他们在这里为了治疫之事发愁,院首难免升起一阵兔死狐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