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府的护卫们个个人高马大,一堵墙似的立在门外,与左相狄秋带来的人呈水火不容之势,两相对峙,引得行人车马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猜测惠王府究竟出了何事。
左相狄秋坐在马车里,面对行人好奇的目光,已在心里将惠王骂了八百遍。
他是来查案,又不是来抄家,至于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等了不知多久,直到左相的屁股都快坐扁了,惠王谢时才终于回来。
惠王慢悠悠的,穿着一身月白绣银纹的长袍,不紧不慢的从街角处走来,到了马车旁,对左相施施然一礼,道:“不知左相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不要介怀。”
左相:???
堂堂左相的车驾被挡在门外这么久,你管这叫有失远迎?
狄秋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惠王笑盈盈的,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还伸出手臂来预备扶左相下马车。
左相一口气没撒出来,甩了甩袖子,自马车里下来。
进了惠王府,只见到处断壁残垣,不少地方都被拆了重修,工匠们敲敲打打的声音不绝于耳,左相坐在椅子里,折腾了一早上,终于喝上了这惠王府的一口热茶。
谢时坐在上首,明知故问道:“不知左相何事前来?”
狄秋瞥惠王一眼,清了清嗓子,道:“老夫奉皇命查实惠王贪墨一事,还请惠王予以配合。”
惠王闻言,忽的笑了:“左相乃我朝老臣,小王岂有不配合之理,还望左相好好查点,早日还小王清白才是。”
左相闻言,瞧了惠王一眼。
这是惠王进京之后,他第一次与他近距离接触。
从前觉得惠王养在山野,母妃又是刘氏那样上不得台面蝇营狗苟之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惠王其人必定也不是什么君子,加上一进京便和萧允的那个女儿搅合在一起,左相对他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没想到今日一见,却觉谢时身上颇有些风骨,虽耍了些小聪明,但根基挺正。
且,左相瞧着惠王笑盈盈样子,那股子暗地里憋着坏的劲,怎么就那么熟悉?
总觉得惠王举动之间,像极了自己的一个老友。
然而老友多年前隐世不出,平生最烦什么王公贵族,与惠王必然不会有什么交集。
如此一想,左相放下心来。
既然与老友无关,他大可以放开手段,好好将这惠王府查个底朝天,也教这惠王知道知道他左相的厉害。
见过惠王,左相的人便分作几拨,开始满府里查实情,先是查府上账册。
惠王府账目倒是做的清楚,收支也十分简单,除了景春帝去年封王时的赏赐,以及之后每月的王府月例,几乎没什么额外进账,开支方面,除了府上护卫仆从的月钱,几乎没什么大的开销。
看着手下人呈上来的账目,左相都觉得这惠王有点可怜了。
大晋国库充盈,近年来哪个王公贵族府上不是骄奢淫逸,便是几个王爷里母家最穷的益王,都有陛下时不时的额外资助,日子过得并不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