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夜晚,阴冷的风将天空吹得昏黄,树枝随着风向东倒西歪,投下张牙舞爪的倒影。许锦程看了一天的电影,把自己折成随便的弧度往被子里一窝,随手给江既漾发消息:[哥哥在干嘛?]
哥哥不回他。
他并不在意,那天教室出来后,江既漾已经学会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他一下,有时候是个“嗯”,有时候是个“没”,有时候是个“不”,随着他问的问题变换。
半小时后,江既漾回给他消息,这次是个:[忙。]
许锦程伸伸酸胀的腰,深感帅哥难泡屎难吃,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难搞的,但是直接把“我不想搭理你”这几个大字写脸上的还是头一次。
或许得归功于原主这六年来打下的一副烂牌,让江既漾现在对他既没有新鲜感,也没任何想了解的**,有的只是被纠缠的无奈。
女孩子被追六年可能会感动,会心软,但男人这种生物,缺了新鲜感是致命的。
许锦程身为喜新厌旧的典型代表,觉得没睡过就还有希望。
他回:[那哥哥继续忙吧,记得别累坏了。]
最后还附送了个吐舌头的表情,自己先肉麻了一遍后,才关掉手机。
这些天闲着的时候,许锦程在家搜罗自己专业的书,要说以前原主并不喜欢现在的专业,八成是为了考江既漾近一点才选了同一专业,可是到了学校,又不敢惹江既漾不开心,两年来规规矩矩的躲在角落里,人多的时候绝对不凑上前。
他不凑不要紧,人家直接连他这个人都忽略了。
既然想追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又想得到又顾及着脸皮可不行。
不过一味的死缠烂打也不可取。就像放风筝,有松有紧才能把风筝放得更远更高,如果说能看清楚风向更好,风筝掉下来的几率会大大减少。
许锦程觉得他该松松手中的线,找找风吹过的地方了。
可是去哪里找呢?
正苦恼间,手机震动了几下,他连忙打开看,发现是以前酒吧认识的“朋友”,但自从见过江既漾后,他就没怎么聊过了,那人也没怎么找过他。
这人叫樊一运,是个什么运动的教练,由于走肌肉硬汉路线,他并不太感冒,但对方倒是挺热情。
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他正想说再见,突然感觉对方头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小图看不清楚,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个赤.裸着上身的照片,戴了副红色的拳套,拳套边上有圈设计感很强的logo。他想起那天在教室无意间瞥见的江既漾朋友圈,虽是随意一瞥,可那拳套图案和这个很像。
他瞌睡虫瞬间跑了个干净,打字问:[你是拳击教练吗?]
樊一运回很快:[不是,我学散打的哈哈,怎么了?]
许锦程遮遮掩掩:[没怎么,就是突然很感兴趣,哥哥的肌肉真帅。]
樊一运回他个表情包:[还好还好,过奖了。]
许锦程说:[不知道散打学起来辛苦吗?最近我对格斗方面很感兴趣,但是不敢自己在家练,哥哥既然是教练的话,应该懂很多吧?]
樊一运说:[确实不要自己练,容易发力不正确导致受伤。至于辛不辛苦,喜欢就不辛苦。]
许锦程心想,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可惜现在推动他向前进的动力实在太大,连他一身的懒骨头都能驱动起来,他毅然决然打字:[那哥哥在什么地方工作呢?方便的话能不能在你那办张卡?]
樊一运沉默片刻:[……我是想谈对象的,不是来工作卖课。]
许锦程知道自己有点逾矩,亡羊补牢道:[我是觉得,有哥哥教我,一定会事半功倍呀。]
对方被他哄得软了几分:[你要是真想学那也行,我在麦晨上班,如果想来就来吧。]
许锦程这个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出去玩的时候总能看见一个硕大的门头招牌,就叫“麦晨俱乐部”,来来回回路过好多次都没进去过,他看一眼就知道不适合他。
但话都说出去了,第二天,许锦程如约站在了麦晨俱乐部的门口,樊一运亲自出门接他,打老远就和他摆手。
这是招牌做很大,店面并不大的俱乐部——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进去之后,才发觉别有洞天,一层楼只有个前台,樊一运带着他直奔电梯,电梯楼层按键上标注了几楼是干什么的,他摁了“散打”,在六楼。
其余还有健身、射击、泰拳、空手道等等,不一而足,犹如一锅大杂烩。
上去之后,会发现整个楼盘都只专注于一项运动,想干别的就得换楼层,樊一运和他介绍办卡之后各种天花乱坠的项目,他听得头晕,最后刷卡解决了所有。
樊一运意识到他是个大客户,待他态度热络许多,爱情不成买卖在,带他领了护具,带他开始热身。
虽说还不知道江既漾究竟学什么,但都是格斗类的,万一他们能遇到呢?
尤其他进门之后看见了这家俱乐部的logo,和拳套边上一模一样,先学着总不会出错。
热身先做了十分钟,去了许锦程半条命。
他心肺功能和身体素质压根跟不上,原主常年累月窝家里,几乎风一吹就要倒。而他酒色两沾,身体不亏空简直不可能。
还没学步伐,已经喘息如牛,樊一运教着教着反过来请教他:“你的运动细胞是都休眠了吗?”
许锦程累得满头大汗,皮笑肉不笑:“不,我压根没有那东西。”
再牛逼的学员都是从菜过来的,樊一运身为教练,面对交了钱的学员,总不可能破口大骂,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他宣布:“中场休息。”
许锦程一下瘫倒在地,太久没剧烈运动过,头顶上的灯都在打转,自觉这次牺牲重大,不拿下江既漾誓不为人。
*
于此市中区的某一高层,江既漾签下了合同中的最后一个名字。
熬夜太伤神,尤其连续熬三天的情况下,他的心率以□□能感受到的程度加快,呼吸也费力很多,头一突一突的痛。
助理推门而入,看见散落一地的纸,帮忙捡了几张,走到他面前说:“江总,你要不要回家休息,反正后续我们都能做,再熬下去身体也受不住啊。”
不管多长时间,江既漾对这个称呼还是恍惚,总觉得叫得不是他,是另一个大他许多、比他有威严的老总。
可是现在他也可以被人叫“江总”了,预料之中的快.感并没有降临,取之不尽的是更多的责任。
他取出份文件,“你把这个给沈副总核对一遍,我先回家睡一会,没问题的话下午一起去见客户,我手机一直开机。”
助理说“好”,然而打开门出去。
他揉揉太阳穴,习惯性拿起手机来看消息,发现某个烦人精并没有给他发消息,还有点意外。
这些天工作太忙的时候,许锦程就成了唯一的消遣,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人也会厚着脸皮贴上来,热情挡都挡不住,像条被主人踢开过无数次还会贴上来的小狗。
但也不知是真被伤到了还是怎么,国际惯例的早安居然迟到了。
他没有因为这种事情思考太久,拎起他的外套往外走,疲惫另他的双眼充斥着红血丝,任谁都一眼能看出他的勉强。
回去路上朋友给他发消息,约他去打拳,他也都一一回绝。
当累到一定程度时,机体的防御机制启动,让人除了维持最基本的生命需求外,其余什么都不想干。
回到家一觉竟然睡到了晚上,他忘了定闹钟,手机铃声也没响起过。
看着昏暗的天色,他沉着脸给沈河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他直接道:“现在几点了,客户呢?”
沈河那边坏境杂乱,过了几秒钟安静后,他才说:“你放心,我已经拿下了,看你太累就没叫你。”
江既漾沉默片刻:“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我知道,但你也得学着去用人不是吗?”沈河说,“公司招那么多人才,不是让你全把活揽自己身上的,好了,放轻松。”
江既漾长呼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今晚俱乐部这边有活动,你过不过来看?”沈河敲了敲话筒,“一场小比赛,还挺有意思的,连轴转了三天,过来放松放松。”
江既漾起身打开房间里的灯,在突然的光线下有点睁不开眼。
他发现自己竟然一连睡了十个小时,这是在往年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不过也从没连熬过三天就是了。现在身体处于苏醒阶段,大脑其实已经清醒了,疲乏中带点莫名的亢奋。
喝了杯水后,他摸着杯子说:“好,我带着护具去。”
沈河知道这是想打一场的意思,不过都随便,他随口答应后挂掉电话,那边江既漾没怎么犹豫就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
今天他穿运动装配运动鞋,走路时比任何装扮都舒服,背了个方便携带的包。
包放车里时放得小心翼翼,取出来时也很小心,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他锁好车,背着包在俱乐部门口神了一神,大概有两个月没来了,想起搏斗的感觉,脑内的多巴胺就开始分泌,他带点怀念,也有点身不由己的怅然。
走过去后,前台的logo赫然就是“麦晨俱乐部”。
今天更晚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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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