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从良记 第21章 第021章

宋胭脂那一拳头打活了周武一颗牙，这事儿算是不能善了了。周武闹着非要请了郎中来看，这夜半三更的，内院儿早就上了锁，这一层层叫喊下去，最终还是惊动了周烈和郝氏。

郝氏一听又是老四院子里闹出了事儿来，再叫人去细打听，听说是那四奶奶把四爷给打了，还打得不轻，都出血了。郝氏又是心疼，又是借机要教训那宋氏一回，立时就穿了衣裳往秋爽斋去了。心说有这事儿在先，就算是老爷，也不能拦着她惩治那恶妇了。

只是郝氏到底是女子，挽发收拾自然更费工夫，又脚程慢，她还没出五福堂，周烈就已经到了秋爽斋。

宋胭脂敬重周烈，虽是不后悔这一拳，到底在爱护自己的长辈跟前，心里藏了些愧，跪在地上，就把她为何把周武打了给说了清楚。

周烈打周武自来比宋胭脂可要狠了许多，虽是心里也觉宋胭脂身为女子，着实太厉害了些，但是他心里主意正，但凡能管住了这个老四，打也好，怎么样也好，他都没意见。更何况，本就是周武不对在先，出言不逊侮辱人家生身父母，搁他身上，他也要挥拳头的。于是就叫宋胭脂站起来，一番好言，却不曾怪罪她。

只是周烈到底还是心疼周武的，心说两口子总是打来打去也不是长法，不若示弱一番，也好叫这女子下回出手轻上一些。

“老四这孩子，说来也是可怜。”周烈叹气道：“当初我生意忙，无暇理会他，又心想他上有亲娘管束，下有长兄教导，便是不成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偏偏你婆母她生养的多，到了他这里，竟是撒手任由他随意生长了。你那两个哥哥一个又忙生意，一个忙着学业，竟都没工夫理会他。结果等我发觉时候，这小子已经养坏了。我有心去管，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又有生意上的事情缠着手脚，总是有心无力。故而当初我下定决心和宋家结亲，也正是看中了你是个心思纯正，又有能力管住了老四的人。说来惭愧，这子不教父之过，可如今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把那孩子交给你了。”

果然她想的没错！

宋胭脂心说既到了这地步，她拼得鱼死网破出了周家，也不见得日子好过，既是这公爹如此信她，又爱护她，便是为了这份儿信任，她便应了，也是为了她和她以后孩子的前程。

“既是爹信我，那我就试试看。只是到底我是个女子，少不得要顶了个母老虎的名声去。但只要爹不嫌我名声不好听，我也是浑不在意的。”

周烈心说这女子倒是个爽快直性子，笑道：“难得你是个爽朗的性子，你且放心，我这里再不会因此罪责于你的。”

这厢才刚说定，郝氏就赶了来。只是周烈认为这事儿不必理会，就起身叫了郝氏，要她一起离去。

郝氏看看后面静静而立的宋氏，见她毫发无伤，面容平静，不由得气道：“说是打伤了老四，连夜就要叫了郎中来，此等恶妇，老爷竟是不管不问，就这么任由她去了？”

周烈一瞧郝氏的模样，便知道这女人八成是存心思过来生是非的，板着脸道：“甚个叫此等恶妇？你那儿子出口伤人，背后辱及人家父母，这等目无尊上的行径，我瞧着才是可恶恶毒呢！依我说，打得好！若不是四儿媳已经出手料理了那小子，我定要将他绑在树上，一顿马鞭子才能解气呢！”说着不耐摆摆手：“得了，夜已深，你快快随我离去。”

郝氏一瞧见周烈发怒就脚底发软，当下心里憋了一腔的火气，也是不敢发泄出来，气哼哼跟在周烈后头，心说天长日久呢，且等着她寻了好时机，再去收拾了那小蹄子宋氏。

周武没了爹娘撑腰，自是气得要死也没法子。当下又躺在了床上养病，想起自打这女人嫁进门来，他十日里头倒有七八日是在床上养伤的，说来也真是可怜了！于是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倒好似个儿柔弱的娘们儿，可把个宋胭脂恶心坏了。

这般过了两三日，周烈要出门做生意，他前脚走，后脚郝氏就叫人把宋胭脂捆到了五福堂。

宋胭脂知道她这婆母不待见她，只是她也清楚，有公爹镇着，她也不敢做出什么来。只是如今这情形，倒叫她吃了一惊。莫不是这婆母吃了**药，不然怎就忽然间这般大胆起来？

“贱人，还不跪下！”郝氏憋了几日的气，今个儿见了宋胭脂，自是要狠狠教训她一番才能解气。心说她打了便是打了，就算是老爷回来生气，顶多大声吼她几句，还能如何？

再者，这回的生意她知道，是京里皇家主子亲口安排下来的，这事儿要紧得很，他家老爷定是要亲力亲为的，没有小半年，再是不会家来的。等着他回来了，这女人便是挨了打，那伤也早好了。到时候风平浪静，量也翻不出甚个水花儿来！

于是这番，郝氏是存了坏心肠，是必要恶狠狠把宋氏给料理一顿的。

秋莲见着这事儿不好，且先遣了个小丫头去告知赖忠管家听，又转身奔进了屋里去，找那周武求情面。

周武哪一日不和宋胭脂闹上几回的，今个儿见宋胭脂受罚自是只有高兴的，哪肯去相助？

秋莲晓得今个儿这事儿再不同寻常往日的，于是跪地泣道：“四爷也忒是无情无义了些，好歹奶奶是您的正头娘子，你如今就真个儿撒手不管了吗？虽则我是个奴婢，却也知道奶奶过的不易。不说旁的，奶奶嫁进周家不足一月，细细数来，又有哪一日是畅畅快快的。从新婚夜开始，四爷就不待见奶奶，给奶奶脸子看，叫奶奶难堪，后头更是日复一日愈发的厉害。寻常娘子，哪个不是新婚头三月蜜里调油，偏奶奶命苦，时常要被刁难，夫君还要寻衅生非。我说四爷您呀，但凡是长了颗心，又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良心，都不该如此。”

周武一听这话登时大怒：“贱蹄子好生张狂无礼，你算哪个牌位上的祖宗，也敢来教训你四爷爷？”

秋莲抬起眼，看那周武一张脸上尽是些冰冷厌恶的绝情之色，心中顿时一阵悲痛，可想起那如今还不知好坏的主子，秋莲只得膝行往前，扒在床沿上，哭道：“晓得四爷不疼惜奶奶，只是好歹念着夫妻一场，救她一救。有诗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奶奶的性子四爷是知道的，再是刚硬不过，然则却是个软心肠的。如今四爷搭手相救，往后过起日子，念起搭救之情，自然是要软和一些的。老话儿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总是做成了夫妻的，难不成四爷要和四奶奶这般撕破着脸皮过下去吗？外头廊下好些子下人都在背后说三道四，议论纷然。奶奶是浑不在意的，莫不是四爷也浑然不在意吗？”

周武自然是在意的，这些日子外头伺候的丫头婆子是愈发的放肆起来，那贱人约莫是故意的，也不管束，任由着她们胡乱嚼舌根，每回听见都要把他气得半死。他堂堂一个周家的少爷，被下人们当作笑料搁在舌头根子上乱嚼，这什么世道！

“你这话听着有些道理，只是谁知道那女人可和你一根肠子的想法。若是个翻脸无情的，此番我不是白费了心肠，竟是半点好处也不曾有？”周武有了些心动，只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那女人被收拾一顿更叫他解恨。

秋莲忙说道：“四爷只看奶奶如何对待老爷和太太的，便知道奶奶不是这性子的人。老爷慈爱，奶奶甚是尊敬孝顺，太太则严苛，奶奶虽也敬重，到底不如对待老爷那般诚心实意的。由此可知，奶奶是个有良心的。”

“放肆！”周武忽然大声喝道：“太太是谁？那是我娘，是你家奶奶的婆母。便是日常打骂她，责罚她，也是该她受着的。还敢要心生怨念，不曾诚心实意？”

这却是秋莲急火上头，说错了话，忙往后挪动膝盖，而后连连叩头讨饶，哭道：“原是奴婢说错了话，奶奶再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曾这般想过半分，全都是奴婢乱说的，四爷定要明鉴，千万千万莫要冤枉了奶奶了。”

周武睨了秋莲一眼，半晌没说话，直到秋莲磕头磕得要昏死过去，才淡淡道：“行了，去找人把肩舆抬来。”

秋莲一听，真真是大喜过望，忙连声道恩，又慌慌张张出了屋子，就去安排人抬了肩舆来。

其实周武心里也不是不想和宋胭脂好好的过日子，不论如何，总是娶进了家门，既是进了家门，便是一家人，夫妻同体，同辱共荣，他还是知道的。然则那女人的性子实在跋扈厉害，但凡软和点，贤惠点，便是他们吵吵闹闹的，日子也总是能过下去的。

等着周武往五福堂赶去的时候，赖忠早就到了，正跪在地上苦劝。

只是周烈不在家，郝氏便是女大王，好容易瞅得了时机一雪前恨，如何能听从了一个奴才的话去。便是贱奴抬出了老爷，如今也是管不得了。

“来人，把这以下犯上的贱奴给我抓起来！”

郝氏动了怒，下人瞧着是赖忠，也只能低声道一句“得罪了”，上前就把赖忠给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