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从良记 第13章 第013章

周武被挟制，可是心里不服，偏他又干不过宋胭脂，只能逞嘴皮子上的威风，骂道：“你这贱人，新婚头一日便如此待我，你等着，待会老爷太太自会收拾了你去。还有三天后回门，你也甭想我和你一起回去。到时候叫你丢脸丢去姥姥家，看你还跟个母老虎一般，在我的院子里逞威风！”

听到周武不陪她回门，宋胭脂心里骤然一痛，然而这些事情她早就想通了，也只是一瞬间的难受，便冷冷笑道：“不去最好，也省得脏了我爹娘的眼，叫他们二老看着糟心。”

外头因着春娇愈发哭闹的厉害，秋莲嫌手疼，便指使廊下立着的另外一个丫头去打春娇。

那丫头正是香玉，闻言二话不说，上前便两巴掌打在了春娇脸上。

秋莲不妨这丫头如此爽快，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心说莫不然这两个私底下竟是有仇？

那春娇被香玉打，心里恨得不行，心说这个外来的欺压她便罢了，如今她们四个，不都是一根绳的蚂蚱，如何这贱人没半点子骨气，这就屈服投敌做了人家的刽子手了。

春娇脸上疼得厉害，哭骂道：“旁人打我便罢了，咱们姐妹儿素来和睦，如何你竟如此冷心冷情。她不过是新来的，便是正头娘子，嫁进来头一日便掌掴夫君侍妾，搁到哪儿她都直不起腰杆儿。你却要做了旁人手下的狗，来和我自相残杀不成？”

秋莲听了这话，由不得又打量了那细眉细眼的丫头一眼，心说原不是旧日有仇，竟是相处和睦的，如此来看，这丫头若不是冷面薄情的，便是另有心思，莫不是要讨好了奶奶，以后好得脸不成？

香玉此时心里也是捶鼓一般跳个不停。

她原是不甘心为人妾室的，虽是家生子，老子娘也不顶用，但凭着她的能干，好容易叫她当上了二等丫头，心说以后若是有运道，主子高兴给她许给哪个得脸能干的管事当个正头娘子，也好过做人姨娘在房里熬日子。不成想竟是没运道的，就被分到了四爷的院子里。

四爷是个没脸皮的，做主子的非要得了你的身子，她这为人奴婢的，不给就只能要了命去。她倒是甘心不要命，可家里头还有个弟弟。一家子都是人家的奴才，少不得要委曲求全。

却不成想，她那姐姐竟是个眼皮子浅的，看着她成了少爷的人，就觉得她以后少不得荣华富贵，竟是背着她，和四爷也滚在了一处。等她知道的时候，已是木成舟，姐妹两个竟都折在了这四爷的手心儿里头。

香玉心里清楚，四爷此人是个靠不住的，耳根子又软，故而也不怕打了春娇四爷恼她。只是这位新奶奶瞧着不似个好相与的。听人讲做闺女时候名声也不好，可即便如此，老爷还是出了重金，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娶进门儿来做了儿媳妇。既是老爷瞧上的人，必定是有些本事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香玉才不管春娇骂她做人狗腿子，见她还是不老实，竟是伸手又要去打。

春娇哪里能继续忍下去，扑将过去要和香玉厮打起来。

芙蓉原是要做壁上花的，只是如今看着香玉竟是如此豁得出去，心里一跳，忙上前帮着香玉制服了春娇。

可人是这四人中最是没有成算的，只是她却是见不得妹妹被人欺负，立时哭喊着就要去挠春娇的脸。

秋莲原本只静静瞧着，眼见要闹起来不成样子了，这才一摆手，喊着两边立着的几个婆子去拉架。

这周武的院子里，素来是最乱的，婆子下人们也分作几派，有些瞧着春娇得脸，便凑在春娇跟前献媚道好儿，有些却是觉得这香玉虽是没有春娇得宠，可院子里大部分的实权，却都是在香玉手里，于是就都凑在了香玉身侧。

跟着香玉的婆子们自然不能看着香玉被打，就走上前，很快就制住了春娇。那些跟着春娇的，有心上前搭把手，可眼见新奶奶来了头一日便把春娇给打了，大家伙就都怯了。

屋外闹哄哄，屋里宋胭脂松开了手，只冷笑道：“瞧你这院子，可是半点规矩都没有，不过一个侍妾，连姨娘还没叫上，这就厉害起来了。都说嫡庶有别，这周家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却还不如小门户里的人家有规矩。”

周武此时也觉得门外春娇的哭闹声未免有失分寸，有失体统，也不想出去理会，就扯扯衣角，在椅子上坐下，恼道：“若不是你这婆娘刻薄，春娇那般娇楚可怜的女子，哪里会这般不成体统。说到底你头天来就把我的院子闹得沸反盈天，怎么也称不上贤惠宽厚。”

宋胭脂冷笑道：“我再做不得贤惠宽厚的可亲人儿，你也别痴心妄想了，方才我说的话你可要记牢，你的那些女人我自然不会管，也不会苛责，但有一条，她们得老老实实守着规矩才行。好了，咱们大家和平共处，各自开心，不好了，咱们就日日的鸡飞狗跳。我不怕丢人，也不怕闹腾，只要她们不怕挨打挨揍，就只管放肆不守规矩就是了！”

周武此时才知道，这女人果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破落货。站起身抖抖衣袍，哼了一声就要往外头走。

“站住！”却被宋胭脂给喝住。

周武不悦道：“你还要做甚？”

宋胭脂眼睛一挑，过去拿起了妆台上的玉梳：“过来梳头，一会儿还要去拜见父母，和各位姐妹兄弟见个面。咱们自家院子里闹便罢了，然则我想着，好歹烂到了里子里，外头还是要顾些脸面不是？”

这女儿简直一会儿一个说辞，周武哼道：“你不是说你才不在意这个，怎的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说辞。”

宋胭脂回道：“脸面自然还是想要的，但是四爷若是非要不要，我也不怕。”

真真是脸皮厚，厚颜无耻，不要脸，周武心里骂着，却还是老实上前去，坐下来叫宋胭脂给他梳头。

他自然是丢脸丢惯了的，可是能不丢脸，他也还是想要这幅脸面的。

等着出门去的时候，外头的院子里已是干干净净，廊下站着香玉芙蓉和可人，不见了春娇。

廊下院子两侧，垂手站着几个婆子，见得宋胭脂从屋里出来，后头两步远跟着周武，全都面上一愣，而后互相交换了眼神，就都把脑袋垂了下去。

果然是个不简单的，这四爷最是个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外头春娇被打，他如今竟乖乖跟着四奶奶身后就走了出来，果然是被驯服了的。

走到半道儿上，急匆匆赶来了赖忠。

赖忠昨个儿回去，被人拉着死活不许走，最后灌了两杯酒，回去就倒了。他本就不善饮酒，喝了两盅酒今个儿就起晚了。本以为新婚燕尔的，再怎么的也要装模作样甜蜜几日，却是不料这两位主子一个比一个闹腾不知事，成亲后第二日，一大早上就开始闹上了。

“四爷好，四奶奶好。”赖忠远远瞅见这两位一前一后地走着，虽是不甚紧密，但瞧着衣着得当，偶有交流，倒不似传信说的那样，都闹得鸡飞狗跳了。

宋胭脂瞧着这位大管家一脑门儿细密的汗珠子，晓得这位八成是得了消息才赶了过来的，于是笑道：“管家好，我这就去拜见父母双亲呢，却是不晓得母亲的院子在哪儿，正着急呢！”又睨了周武一眼：“四爷生我的气呢，也不肯告诉我知道，我可正是苦恼着呢！偏巧管家就来了，就跟那及时雨一样呢！”

赖忠忍不住苦笑，这位主子果然也和四爷一般模样，竟是个浑不在意的主儿，甚个话都敢往外说，也不顾自家的脸面体面了。

“奶奶才嫁，不知道太太住在哪儿却是正常，老奴这就带了奶奶去，老爷最是看重奶奶，瞧见奶奶和四爷一派的和睦，必定是要欢喜的。”又觑了周武一眼，忽的展颜笑道：“有了四奶奶在，以后四爷少不得要少挨许多的责罚，老爷也能歇歇气儿，心里宽畅了呢！”

这话听得周武眼皮子一跳，心说这个该死的赖忠，又拿了老爷来压他，可是却也不敢不在意，只得收敛了脾性，瞪了宋胭脂一眼：“你这女人也真是开不得玩笑，我只逗乐一句，你也当真！”

宋胭脂心说这也算是个男人，一个奴才就能唬住他，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原是四爷的玩笑，怪我不晓得四爷的脾性，唬得心惊肉跳，就是怕误了时辰，惹了父亲母亲心里不高兴呢！”

周武被宋胭脂的阴阳怪调恶心得不行，却碍着赖忠在，也不敢再多生是非。三人便这般看似和和气气的，就去了五福堂。

周烈带着郝氏，还有周武的几个兄弟姐妹，早就等在了五福堂的正厅。丫头眼尖瞧见了门处进来的几人，忙就欢欢喜喜去厅里禀报。

早上闹这一出，郝氏还不知道，可即便如此，她也着实不欢喜这个四儿媳妇，立时就阴阳怪气道：“叫长辈们去等她，如此托大，果然小门户的做派。”

周烈立时喝道：“住嘴！”又骂道：“那孩子我知道，是个再懂事不过的。耽误了时辰，必定是老四的缘故。你若要怪，便怪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何苦要赖到别人家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