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东宫那位又差人送东西过来了。”松雪手中捧着一个鎏金盒子走了进来。
“嗯,知道了。”时黎应声,躺在贵妃榻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片刻后。
松雪又拿来了一盒糕点。
“主子,小将军也给您送东西来了。”
“先放着吧。”时黎撩开面上盖着的手帕,漫不经心的睁眼。
松雪福身,关门离去。
刚走没多久,松雪又回来了。
这一次松雪手中依旧拿着东西,且还是两样。
她面上犹豫,望着自家主子。
“主子,公玉先生和花公子也给您送了东西来……”
这一次时黎察觉到了不对,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
“那他们人呢?也来了吗?”
松雪点点头,沉声应答:“都来了,还在门口打起来了……”
“什么?!”时黎猛的站起身,脚下一滑险些没站稳。
松雪见状急忙上前扶住自家主子,连声说:“太子的人送东西过来,临走时遇见了小将军的贴身护卫便察觉得不对。岂料小将军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等到太子和小将军来的时候,正巧撞见公玉先生和花公子。四人在门口僵持不下,更生口角,便打起来了。”
时黎听的眉心直跳,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她本意是想多抱几个大腿好在这汴梁活下去,谁能料想到这些大腿最近天天给她送礼啊。
这下好了,四个大腿还一起来了。
这不是要了命了吗。
“松雪,收拾些细软,我们快逃!”
谁知松雪却一步未动,略带惊恐的看着门口,声音都带着颤抖。
“主子,怕是已经晚了。”
闻言,时黎猛然朝门口看去。
只见门外四个容貌各异却俊美异常的男子气势汹汹的朝着她屋子走来。
他们眼神透过门窗盯着屋内,脸上带着怒意,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不少。
他们这幅样子要是传出去,那可是汴梁最大的话题。
当今太子不顾礼仪和小将军厮打,甚至还拽上了国子监监司以及汴梁最有钱的神秘富商。
所做颇多,却都是为了一个罪臣之女。
“完了……”
时黎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尴尬的笑笑。
“哈哈哈,今个儿是什么风,把几位都给吹过来了。”
那四人都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等时黎开口解释。
院内气压一时低的吓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几位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时黎说着,就转身想溜。
“时黎你给我站住!”
身后四个男人同时出声,大步迈上台阶。
时黎被叫停,转身看向他们,面上隐有视死如归的感觉。
谁料他们想要争着谁先上台阶,就又在门口打了起来。
一时间,配饰和布料散落一地,画面堪称猫咪打群架,简直精彩至极。
“我才是阿黎未婚夫!”
“你放屁!明明我才是!”
“胡言乱语!本宫才是正宫,尔等皆是妄念!”
“阿黎与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应与我最为相配!”
院内,四人不顾身份大打出手,看的周围的下人们瞠目结舌。
时黎此刻尴尬的双脚抓地,想跑却也不敢跑。
她现在不过是相府孤女,虽然名号依旧挂着,但到底是无依无靠,沦为棋子。
当下的情况,还不能把他们四人在这里得罪全了。
得想个办法,把他们的注意力给转走。
“我可以说句话吗?”时黎弱弱开口,泪水已然蓄在眼眶之中。
她上前一步,手中绢子绞起来,一双美目流盼生色。
“几位都是阿黎重要之人,何必闹得如此难堪。若是真的伤到,那便是要让阿黎心生愧疚了……”
时黎说罢,泪水便挂在了脸颊上,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
这一下,倒是真让那四人停下手来。
他们四人望着时黎哭泣的小脸,和那滴十分敬业的泪滴,齐刷刷的开口。
“你少来,还愧疚呢,我们死了怕是你最为高兴。”
“就是,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莫要在我们面前装了,你此等模样骗骗外人尚可。”
“先前教导你的,你竟用在我的身上了?”
听他们这么说,时黎就知道没戏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你们这么说,叫我心好痛啊……”
“松雪……”时黎捂着心口伸手招来了松雪。“快扶我进屋歇歇。”
松雪急忙上前,搀住自家主子,回头瞧了一眼。
那四人正眯着眼,紧紧的盯着时黎。
松雪暗自咽了口口水,还是扶着时黎进了屋。
门一关上,时黎就直接跳了起来,冲进里屋开始翻箱倒柜。
“快,松雪,赶紧收拾细软逃命!”
她如今得罪的这几人,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若是让他们反应过来,那等待她的就不是汴梁这座大牢笼,而是他们宅邸的某间小金屋了。
松雪被自家主子的行为弄得也是严阵以待,飞快的收拾好了东西。
等松雪再次打开门时,那四人已经走了。
据院内的下人们说,他们四个是挤着并排走出去的,谁也不肯让谁分毫。
相国府的大门好险都装不下他们。
夜半时分,时黎探出头去,想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相国府。
可刚打开门,就正面撞上一人。
正是太子的贴身近卫,施齐。
施齐抱着胳膊站在院内,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比平日里看上去还要冷上几分。
“时小姐想去哪?”他挑眉,一双明亮的眼睛如鹰一般锁定着她。
“上茅厕不行吗!”
时黎哼唧一声,转头回去打算换个地方。
可她刚来到后院池塘边就瞧见池塘边沿坐着的一个人影。
艾叶也注意到了时黎的动静,转头朝时黎招手。
“时姑娘别想着溜走了,我们爷可是派我盯着您呢,快些回去睡吧。”
他笑呵呵的出声,笑的极为灿烂。
如果这人不是来拦她的,那时黎肯定会拉着他一起说说话。
“……”时黎咬紧牙关,再次转变方向。
到了后门,后门也有人。
“时小姐,请回。”
时黎继续背着自己的小包裹,来到了前门。
偷偷摸摸不行,那她大摇大摆总可以了吧!
正门口无人看守,只留了两个守门的小厮。
小厮听到动静见到是时黎过来,也不敢多说多问,继续装作很忙的样子。
时黎瞧着他们,转身爬向旁边的树,打算翻墙出去。
手刚摸到树身,就从上面倒吊下来一个脑袋。
“时姑娘,我们小将军说了,翻墙是他的专属,你不可以。”
时黎被突然出现的脑袋吓得险些坐在地上,还以为这汴梁城闹了鬼了呢。
“夜深了,还请姑娘回房休息,莫要感了风寒。”
树上那颗脑袋左右晃了晃,更像鬼了。
时黎瞪他一眼,捡起刚才被吓掉的包转身回房。
好好好,一个两个都这么了解她的动向是吧!
第二日就传来了时黎忧思过度,卧病在床的消息。
松雪借机想要出去抓药,却连大门都没出去,一车车的名贵药材就被送了进来。
连同送进来的还有两个太医。
施齐带着他们来到了时黎房门口,并朝里面喊话。
“太子殿下说了,这两位都是太医院资历高的老人,定能把时小姐的病给治好的。”
那俩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主子……出不去了怎么办?”松雪坐在条案一旁,给时黎杯里续茶。
时黎手中捏着一柄短刃,眼神冷冽下来。
“活人出不去,未必死人不可。”
松雪闻言一惊,急忙抓住了时黎的手腕。
“主子切不可伤害自身,相国还等着您救他呢。”
“我自然知道。”时黎点头,转而看向松雪。“你家主子,惜命着呢。”
得了时黎的答复,松雪才算松了口气。
她自小跟在时黎身边,知道她家主子是个什么样的脾气。
虽说惜命,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更加玩命。
“那主子您想怎么做?松雪都可以。”
时黎转眸看她,对着松雪嫣然一笑,伸手帮她撩开脸上的乱发。
“你每日都往外散播一些谣传,就说我思虑亲人,心神不宁,导致日渐寡瘦以泪洗面。”
“最好是把这些散播给宁芙她们。”
松雪连连点头,立马就出去办。
等松雪出去后,时黎拿着猪蹄走到桌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情到浓时,还挤出几滴泪来。
一晃三日过去,松雪的任务完成的十分可观,汴梁城都信了这位相国孤女要死的传闻。
许多平日里看不上她的贵府小姐们纷纷递来了拜帖,就是想看看时黎现在的惨状。
但却都让时黎给丢了出去。
她可不能让那些人看到她如今一顿三个肘子的模样,至少现在不能。
否则那些流言说出去谁信啊。
“怎么样,他们可有什么回话?”
时黎吃完了面前的肘子,美美的擦着嘴。
“并无,那几位最近似是气急,又似在比试,每日过的都明枪暗箭。瞧着誓要争个第一,俨然一副头破血流的模样。”
松雪把最近打听到的消息都告知给时黎。
“那就是时候收网了。”时黎放下手中的帕子,目光落到院内。
近日眼看入秋,每晚夜里都能听到打更人喊小心火烛。
尽管如此,也有火灾频发。
秋季,最为干燥,不小心起火更是常有的事。
“松雪,那些拜帖可还有?”时黎想起了前些日子收到的拜帖。
如今要想做成这局戏,少不了她们。
松雪点头,从外屋的抽屉里拿出两沓子拜帖出来。
“先前同主子您不合的那些贵女们都有拜帖,您是要见她们吗?”
时黎点头。“见,当然要见。”
“时不待我,就明日吧。”
……
第二日,那些递来拜帖的贵女们迫不及待的赶来看热闹。
她们一进正厅,就看到时黎窝在椅子上,以手绢遮唇低声咳嗽着。
身形虽然没有之前看上去消瘦,但脸确实凹陷不少,身边侍女手中还拿着一个汤婆子。
这还没有入冬,竟已经捂上汤婆子了?
一时间,那些贵女们更加确信了那些流言。
这相国孤女,活不了多久了。
“我们也是听闻时妹妹病了,今日瞧见你如今这般模样,可曾请大夫来瞧瞧?”
“若是没有钱财,我可借妹妹一些。”
开口说话的是礼部尚书之女,宁芙。
平日里就属她最看不惯时黎,处处都要争个高下。
“多——”
时黎抬眸看她,刚开口又急急的咳嗽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着。
松雪见状急忙上前,把汤婆子放在时黎手中。
“呀,竟病的如此重么?”宁芙惊异的捂着嘴,转头和身旁的小姐妹一同说着。
“前些时日我也瞧见了时妹妹,不似今日这般病弱啊。”
其他的贵女们也纷纷点头,面上虽是一片惋惜之色,但眼底却都是嘲笑。
“想来是时小姐过于忧思家人吧。”汪依云淡淡抬眼,瞥了一眼时黎。“那岭南可不比汴梁,冬日来的又急又凶,冻死人也有常事呢。”
“时小姐担忧也属正常的。”
她说罢,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尝到茶品后眉头更是一蹙。
时黎听到她这么说,急得想要站起身,却又因为脱力重重的坐回椅子上。
“咳咳——”
咳嗽声在整个正厅内回荡,那些贵女们见状纷纷拿起手帕掩住口鼻,私下嘲笑着。
“时妹妹也别担心,岭南虽真的苦寒,但未必冻死的人是妹妹的家人啊。”宁芙嘲弄一笑,随后和小姐们们互相对视一眼。
听着她们的话,时黎气急攻心,竟当众吐出一口血来,昏死在众人面前。
“主子!”松雪大惊,抱着自家主子不知所措,只顾着掉眼泪。
见状,宁芙等人更是嚣张,却也不忘做面上功夫。
“呀,怎么晕了,快快快,去请大夫来!”
话音落,屋内却没有一人行动,她们都在看时黎的笑话。
时黎躺在松雪怀里,默不作声的捏了捏松雪的手。
松雪了然,哭的更加厉害了。
“姑娘!您不能死啊!”
哭喊着,松雪就扶起时黎往后院走。
宁芙等人见状也是没看够戏,竟然跟了过来。
太子送来的两个太医见到时黎晕着回来,身上还有血,吓得脸都白了,几乎是跪着上前把脉。
“怎么回事,许太医怎么也在!”宁芙咬着下唇,突然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汪依云也是一惊。“她不过一介孤女,怎会请得动太医来!”
许太医跪在一旁把脉,不消片刻满头都是汗。
施齐见状,也不躲了,从暗处走了出来。
“如何?”施齐问。
许太医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压根不敢说自己什么都没摸到的事实。
吐血吐到整个前襟都是红的,且晕了过去,他竟什么都没把出来。
难道是他老了,真的不行了?
见许太医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施齐顿时有些慌张。
这姑娘可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若是真出了什么差错,太子绝对饶不了他。
“说!”
许太医抬手擦去额头的汗,哆嗦着开口:“时小姐她……”
“怕是不太成了……”
此话一出,小院子内落针可闻。
原本那些看热闹来的贵女们都惊讶的望向身旁之人,她们也有些慌乱。
本是想来看热闹嘲笑一番,谁曾想竟撞上了这样晦气的时刻。
“你去。”施齐拽着另一个太医,把他丢到时黎跟前。
可另一个太医把完脉后,也是同样的说法。
他也不敢确定是自己的医术不精把断不好,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摸出来。
宁芙她们见势不对,立刻拜别离开,远离这个晦气的地方。
“真是晦气,热闹没看多少,竟撞见这般场景!”
马车内,宁芙气的连帕子都不要了,扔在车内地上。
“阿芙莫要生气,你方才可看到院内站着的那人了么?”汪依云出言安慰着,小声引导。
“谁?”宁芙仔细回想着刚才,并无不妥。
见她这般,汪依云想翻白眼却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院内站着的那人,我瞧着像是太子近卫。”
宁芙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太子近卫怎么可能来守着时黎这样一个落魄孤女。
难不成是授了太子的意啊,否则他怎么敢擅离职守。
“那人身上的配饰,我曾在父亲书房来者身上见过,正是太子府的纹样。”
“若是时黎背靠太子,倒也能解释得通她为什么没被牵连,甚至还能留在汴梁了。”
汪依云敛下眼眸,细细的盯着宁芙的表情动作。
果不其然,下一刻宁芙直接装不下去,暴怒当场。
“这个贱人,竟然还敢勾引太子!她一个罪臣之女,留她一命都是陛下开恩!”
宁芙打小就喜欢太子,也经常做自己能成为太子妃的美梦。
这在她们的小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现如今汪依云把这些话挑了出来,自然是激起了宁芙的怒火。
汪依云唇角勾勾,伸手安抚宁芙,面上做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阿芙也莫气,就算她真的勾上了太子又如何,还不是命不久矣。”
“有些人就算再有手段,却也是没那个福气享用的。要我说,阿芙才是有福气之人呢。”
宁芙被她两句话挑起心里不忿,又两句话压了下去。
她仰起高傲的头颅,像是气顺了不少。
“依云你说得对,她有命挣也没命花。”
汪依云闻言笑的更加温和,拍拍宁芙的手,眸光幽深。
……
宁芙她们一走,松雪就将门关上了。
“主子,施齐他们都以为您病重回去报信了,眼下宅子里无人看守。”
松雪倒来一杯茶水给时黎漱口。
“我们要现在走么?”
时黎仰头把嘴里的血腥味全都吐了个干净,这才拿起帕子擦嘴。
“不急,方才演那么一出戏都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再拿份果子垫垫肚子。”
“哦对了,再拿一份百合粥,我嘴里苦的紧。”
松雪不疑有他,立刻起身去小厨房给时黎拿吃的。
等到松雪走后,时黎从榻上翻身起来,快速给自己换上一身男装,又将床底下的东西掏出来立在窗口。
“攒了这么久,可算是让你派上用场了。”
时黎背上自己的金银细软,又把事先准备好的书信压在院子的盆栽下。
从袖口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时黎毫不犹豫直接丢进了屋内。
火折子滚落在地,燃着纱帘,瞬间火焰卷了上去,整个屋子都开始燃烧。
秋风习习,空气中似乎还带着盛夏的燥热。
等松雪拿着果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小院子。
“主子!”
松雪大喊一声,顾不得手中的东西,直直的奔向火海。
还未等她靠近,房梁便被烧的掉落在地,阻止了松雪的步伐。
“不好了!走水了!”
宅子里的下人们也发现了这场大火,四处奔走着喊人来救火。
“发生何事?!”
太子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院内不停有下人奔走,他们各个汗如雨下,甚至没听到太子的呼喊。
施齐见状立刻攀上屋檐,只一眼浑身冷汗便下来了。
“殿下,走水了!瞧着像是时姑娘住的方向!”
太子脚下一滑,顾不得礼仪教导,朝着内院狂奔。
其他三人一来也是见到这幅场景,近乎红着眼往后院里跑。
可他们到底是来晚了一步。
小院子已经被大火彻底吞没,想要进去都是痴念。
松雪跪在院子里,双目无神,眼泪混着飞灰一起落下。
“主子……您怎么舍得连我都能丢下……”
池泽一路跑来,路上险些跌倒,他扑到松雪面前,抓着松雪的胳膊。
“阿黎呢!?”
松雪连个眼神都没挪一下,抬手指着一处窗户。
从外面看,窗户内似有人影。
池泽像是发了疯一般想要冲进火海之中,被身旁的施齐拦腰抱住。
“殿下!您不能进去啊!”
“放开我!我要去救阿黎!”池泽猩红着一双眼,近乎要落出血泪来。
“你敢拦本宫,本宫杀了你!”
另外三人赶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
当今最为矜贵的太子殿下一改往日容样,像极了疯人,要往火海里跳。
只是他们如今也没心思嘲笑攀比,搞清什么情况后他们比太子还要疯魔。
若非身边带着随从死命拦着,怕是已然有人冲进去了。
松雪回头见他们这幅模样,苦笑一声坐在地上,手肘不经意撞翻了一个花盆。
花盆下压着的东西也随之展露在面前。
松雪低头,看着花盆下压着的信笺。
‘松雪亲启’。
信封打开后,里面是几张银票,以及一封信和一份身契。
松雪展开那份身契,哭的泣不成声。
“姑娘……”
她抽噎着起身,把剩下的一封信递给了池泽。
“殿下,我家姑娘的信。”
池泽喘着粗气,却还是被施齐拽的死死的。
他略微回神,错愕的接过信件展开:
‘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当死了。此生的罪孽,不奢求被大火焚尽,只求带走我的残躯,不再为人筹码。
阿黎此生,期望自由,却不得自由。死后愿如飞鸟,或如游鱼;
绝不再为人棋质,受困终生。’
池泽有些脱力,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
“不再……受困终生……”
大火一直烧了整个下午才堪堪停下,宅子里的下人们从大火之中清扫出了一些模糊的首饰,以及几根碎裂的骨头。
这件事也惊动了当今圣上,池泽被勒令回了皇宫,就连相府也被重兵把守了起来,不得任何人靠近。
很快,相府孤女身死火场的消息流遍了全汴梁。
人人都在好奇这位孤女到底为何寻死。
有人说是因为如今处境不同,心性受到打击,一时想不开。
也有人猜测,是因为有人说出相国凄惨现状,导致这位孤女积郁成疾,这才心灰意冷结束生命。
还有人说,这位孤女本就命不长已。
只是这第二日,礼部尚书之女同闺中密友一同出游被劫匪掳走的消息也传扬开来。
汴梁城内都在讨论这几日的事情,纷纷感叹这汴梁怕是要变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