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何闭关的地方是在晋楚交界处的十万大山深处,倒也是说不得离晋国还是离楚国更近亦或者更远。
他当初毕竟是答应了要护宋祁真三年无性命之忧,先前留在他身上的那一抹神识便就没有收走。
出了这十万大山后,便是两国的交界处。
自入春以来,两国边境便摩擦不断,倒教这边境的百姓受尽了苦楚。
这边境百姓生命如野草般轻贱,但生命力亦是如野草般顽强。
晏之何一路走过这边城却是少见真正有颓败无望之色的人。
这气运之子确实是狠的下心,若说楚晋之战是必然发生的,那宋祁真便是其中的导火因素之一。
这边境的乱象,他可是出了不少的力。
正所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邹狗。”这些人不过是此界天道进化的必然牺牲品罢了。
晏之何对此倒没产生什么叹惋,天道予他们生,这是因;他们为天道而死,这是果。
一界气运之子尚且有果不偿因之况,更何况这普天之下的芸芸众生。
离开了边境后,晏之何便去了楚国的质子府。
晏之何无心掩饰自身气息,刚踏进这质子府,晏之何便感受到隐藏在暗处的数十道气机若隐若现。
心中轻笑,看来这气运之子这三年确实成长了不少。
帝星入命,天道化身?
倒也还算尚可。
捻了捻手指,晏之何在庭院中现身,周围也先后出现数十道黑色身影。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好似认识晏之何,抬手向一周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那些黑衣人便将手中的武器收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向晏之何抱拳一礼,“不知先生归来,多有得罪。”
晏之何摆了摆手,“无碍。”
一众黑衣人再次隐了身形,只留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今在书房,殿下曾吩咐,若是先生回来,可直接去寻他。”
“嗯。”晏之何应了一声,点头“多谢。”
“先生不必客气。”语毕便也隐了身形。
晏之何抬步向这质子府的书房走去,还未走到,便碰到了从书房出来的霍影。
“晏先生?!!!”霍影睁大了眼睛,平日里稳重的性子在这一瞬间都被丢去喂了狗一样。
晏之何打量了一下霍影,他走时这小侍卫不过普通一流高手的水平,如今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宗师境,倒也确实是不错。
“这么惊讶?不希望我回来?”晏之何负手轻笑一声。
“哪…哪有?怎么会不希望您老回来!这三年我日日夜夜可巴不得您回来呢。”霍影激动的都有点儿结巴了,他可没说假话,他是真的希望这位爷回来,这位爷再不回来,他感觉自家主子都快要魔怔了。
“‘您老’?原来我在霍侍卫心中这么老?”晏之何面上好像皱了皱眉,眸中却尽是调笑。
“不老,您一点儿都不老,是属下口拙。”霍影连忙否认,想到书房里的宋祁真,又催促道,“唉呀,晏先生就别开属下的玩笑了,我家殿下此时就在书房中等着您呢!”
“霍侍卫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晏之何勾唇笑了笑。
“是是是,属下本来就没趣。”霍影连声应到,心中暗自腹诽,只要您老觉得殿下有趣就行了,我要什么有趣啊,不是…呸呸呸什么叫‘觉得殿下有趣’,我家殿下那么优秀,你看上是应该的,唉,好像还是不怎么对?
晏之何可不会管他心中的纠结,见霍影不接话,便举步向书房走去。
霍影他们两个就是在书房外说的话,宋祁真想听不到都难。
敛了敛眸,掩去眼中的复杂和深埋在眼底的那一抹暗色。
宋祁真将手中的书简合上,再抬头,已是另一派的儒雅温和。
晏之何推门走进书房,看向坐在书案前的青年。
昔年面上的青涩早已不见踪影,儒雅温和的面孔下,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运筹帷幄。
晏之何打量宋祁真的时候,宋祁真也在打量着他。
宋祁真的目光自晏之何进来是便像是粘在了他身上一样,一错不错。
三年的时光,没在这人身上留下丝毫的印记,这人仿佛被岁月眷顾了一般,一如当年初见时的模样。
“三年不见,先生风采依旧。”宋祁真起身,绕出书案。
“殿下轩然霞举,更甚以往。”晏之何笑着应和了一句。
宋祁真走到他面前,神色温和,“先生刚回来,想必一路上亦是风尘仆仆,府上虽简,但为先生接风洗尘还是没问题的。”只口不提三年前晏之何的不辞而别。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一切从简即可。”晏之何扬了扬眉梢,这小太子心思倒是深沉了不少。
“多谢先生谅解宇思,但该有的还是得有。”宋祁真也不扭捏,大方的应下。
晏之何点了点头,看向宋祁真,“三年不见,殿下倒是稳重了不少。”
“先生这么说,好似与我生分了不少。”宋祁真眨了眨眼,眉目间多了几分少年意。
“殿下说的又是哪里话?如何就生分了。”晏之何轻笑一声。
书房中二人其乐融融,和谐无比,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一般。
———
转眼间,便到了春猎的日子,一应事宜也都筹备完毕。
“这次的春猎是大殿下全权操办的,倒是不曾想陛下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放权给他。”一个谋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摇着手中的羽扇,语中感慨而凝重。
“呵,如今他年事已高,自知已经压不住底下的皇子们,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傅元辰冷笑一声,语中嘲讽。
楚皇元后死的早,没有嫡子。而大皇子为贵妃所出,外家不过是个尚书,又是长子,平日里也还算合他的心意 ,放权给大皇子倒也是不出所料。
只可惜……
“只可惜这大皇子也是个拎不清的。”宋祁浩拨弄着灯芯,唇角悠悠勾起。
“既然这次宋祁真非要趟这趟浑水,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回来吧,想回晋国,代价还是要付出一点儿的。”
长空渺渺,不知又送去了谁的消息……
*
“哈哈哈,众卿家,今日若谁拔得头筹,朕必当重重有赏。”楚皇坐于主位,身着明黄色的龙袍。
众臣齐齐应和了一声,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恭维夸赞之言。
春猎开始后,楚皇便一马当先的入了猎场,众臣与之先后而入。
宋祁真虽为质子,但亦是被邀来参加了这次的春猎,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晏之何。
两人翻身上马,在众人末尾入了围猎场。
许是春猎来的多是皇亲国戚高官权贵,这围猎场里气机颇为杂乱,一进去晏之何便感知了个七七八八。
许是别有用心的人也说不一定,晏之何目光悠远。
这次春猎到底会发生什么宋祁真倒是清楚的很,便也没有什么打猎的心思。
一手勒着缰绳和晏之何一并悠闲的骑着马走在林中。
“这次劳烦先生与我一起来这春猎。”宋祁真侧脸看向晏之何。
“我先前答应过殿下,算不得劳烦。”晏之何支起弓箭,瞄向看好的猎物,“嗖”的一声,一箭射出。
霍影一直跟在两人旁边,作为侍卫他是没资格骑马的,见晏之何射出了一箭,便跑上前去看是否有猎物。
宋祁真向箭落下的地方看了一眼便就转了回来,“先生还有这般兴致?”
晏之何将弓收起,“这围猎场不就是用来打猎的吗。”
宋祁真默了一瞬,“是,确实是。”
可真来打猎的又有几个呢?
两人说话间霍影已经掂着手里的猎物回来了,宋祁真扫了一眼,是两只野兔。
宋祁真正欲开口称赞,一道声音插了过来。
“恩公当真好箭法。”傅元辰骑着马,身后跟着几个侍卫,向宋祁真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傅元辰看着晏之何面上带笑,“三年不见,恩公风姿一如当年。”
晏之何轻睨了他一眼,“殿下谬赞。”
傅元辰看他神色十分不在意,好似看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般的随意。
面上笑容渐深,“当初本殿原想答谢恩公,却不想恩公淡泊名利,这一离开便是三年,如今倒是与太子殿下情深义重的很。”话是这么说,眸中却是没有一丝笑意的幽深。
晏之何轻笑一声,“殿下说的倒是不错,某与太子殿下一见如故,哪里能被俗世功名所影响。”
“那恩公可否赏脸让本殿做东为恩公设宴,也算是谢了恩公当初的救命之恩。”傅元辰面上含笑。
听到这里,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宋祁真方才开口,“五殿下公务繁忙,宴席就不必了。”看向傅元辰的眸中满是警告。
傅元辰捏了捏手中的弓,笑道,“也是,不过一次宴席,想来恩公亦是看不上的,救命之恩,日后自当为恩公备一份大礼。”
言罢便“驾”的一声,带着人离开了,留给了晏之何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宋祁真看着傅元辰离开的背影暗自皱了皱眉。
———
暮色渐沉,夜鸟声声啼叫,为这山林增添了几分凄寂幽凉。
但众人扎营之地却是异常火热,歌舞升平,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楚皇居于主位,对众人进行赏赐,君臣和乐。
晏之何与宋祁真一同坐于席中,看着主位上的楚皇,点了点手中的酒杯杯壁,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
赏赐过众人后,楚皇拍手,一队异域舞姬上来献舞。
楚皇君臣正沉浸于这歌舞升平之中时,暗中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射在了主案上。
差一点便要射中楚皇。
这一情况众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不免乱了阵脚,还是楚皇身边的大太监先高喊了一声,“护驾,快护驾!”
一旁的禁军统领立时安排禁军护在楚皇身边。
接二连三的有箭矢射了过来,群臣乱成了一锅粥。
禁卫一边打掉射来的箭矢,一边护送楚皇离开。
“狗皇帝,拿命来!”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身后护着的人中,有人突然拔剑刺向楚皇,禁卫们本就疲于应对箭矢,哪里会想得到背后还会有刺客,便还真就一时不察让那人刺向了楚皇。
拔剑的人是方才那一队献舞的一个舞姬。
那舞姬眼见着就要刺中楚皇,眼中露出疯狂的快意。
却不想却忽然被一道内力给甩到了一旁,猛地摔倒了地上。
禁卫统领看向出手的人,向他躬身一礼,“多谢向大师。”
这人便是楚国的大宗师供奉——流风剑向流云。
向流云捋了把胡子,微微点头。
被甩到地上的舞姬吐出一口血,面上不甘,又捡起剑想要再去刺杀,这下禁卫怎么可能如她的意,有禁卫将她手中的剑打掉,一脚将她踹到了一旁。
舞姬见再没有成功的希望,目露决意,捡起地上的箭矢对着心脏的地方就刺了下去。
禁卫见舞姬已死,便不再关注,转而专心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队黑衣人。
如今的场面不可谓是不乱。
本来有了一个大宗师的加入应该很快就能压制住这些刺客,但这些刺客中竟有人能和向流云交手的不分上下。
禁卫统领不禁心下一沉。
虽说这次围猎人手布置的不少,但核心肯定还是在皇城中的,而这围猎之地距皇城也还是有一段路,根本来不及求援。
眼见着众人势颓,楚皇也不禁皱了皱眉,心中将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心中怒火横生。
却唯独没有去想被他带离的大皇子。
说来也是可笑,楚皇被禁卫护送离开时也就带走了大皇子一个皇子。
随着楚皇一同离开的大皇子一直都很沉默,低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彻底出了围猎场,大皇子方开口道,“父皇不必担忧,武统领一定会将刺客都给拿下的。”禁卫统领便是姓武。
楚皇先前还觉得他有点儿过于沉默了,听此便将心中的那一点儿不对劲给忽略了过去,当即冷哼了一声,“不过肖小罢了,若连这些人都拿不下,朕要他何用!”
这楚皇自从决定了大皇子作为继任者后倒也是对他真的付出了点儿父爱,如今围猎场出了事追究的却不是大皇子的责任。
这让傅程潇都有点儿搞不清楚了,这老皇帝到底是真糊涂,还是真的会顾忌那一点儿亲情?
傅程潇垂眸,都不重要了,过了今晚,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了。
直至利剑入腹时,楚皇似乎才正眼看了他自己选中的继承者。
“你……你,你!你们!!!”楚皇满眼的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手指着他,指着身旁的侍卫,吐出一口血。
傅程潇将剑又从他身上拔了下来,不顾老皇帝倒地的身影,掸了掸剑上的血珠,“父皇,您就安心去吧,大楚有我就行了,不需要一个年老志衰的掌权者。”
楚皇大张着嘴,口中不断的溢出鲜血,“你为何,为何……”还没为何出个什么来,便已气息尽无。
傅程潇瞥了一眼一旁浑身哆嗦的老太监,“福公公,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福公公摸了一把冷汗,“老奴知道,知道,陛下遇刺身亡,生前有密旨封大皇子为储君,即位大统。”
傅程潇笑了一下,“那便麻烦福公公了。”
“不敢当,不敢当,殿下为储君是陛下的意思,老奴不过传个旨意罢了。”福公公连连摆手。
好叭,我承认,我根本复习不进去QAQ
宝宝们晚上好哦~(≧▽≦)
多多评论哦(^0^)/也让我知道知道我写的咋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春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