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八点,陵南高校篮球馆又聚满了球队队员,早晨的阳光铺洒在铮亮的地板上,我穿着亚瑟士袋鼠皮篮球鞋,碎步踩在地上发出小提琴拉弦般的节奏声响,蓄势待发与仙道演示单打巅峰对决。
第一轮,我从中线持球进攻,运用脚步,运球技术和连贯的快速假动作晃过仙道,最后一记后仰跳投完成得分。整个过程只花了十秒。
从没赢过我的仙道习以为常,陵南的围观球员们却都惊呆了。彦一瞪大眼睛,“Unbelievable!!居然轻松突破了仙道学长的防御!这就是全国冠军王牌第一高中生的水平啊!我要记下来!记下来!”
田冈教练感慨说,“不止是全国第一高中生。彦一。泽北如果现在有十九岁,是可以直接去参加NBA选秀。知道吗,山王工业去年在美国悄悄打了一圈练习赛,和各个大学联赛队伍打,居然一场都没输过。”
彦一不敢置信—-“连美国大学生队都能赢的山王工业?太,太厉害!”
“所以,泽北他被叫奇迹。我并不指望陵南能够战胜拥有泽北的山王工业。”他摸了摸下巴淡定说道,“我只希望仙道在一次次的对抗中,通过学习变得更强。让陵南取得越来越好的成绩,迎来神奈川的陵南时代!”
是吧,仙道确实在不断进步,我于防守中觑机望了望站在一旁观战的三井,他昨天的比赛,突破技术是没问题,防守端相较下却没有突破那么卓越,到了五月县大赛,面对有福田的陵南及更强的阿牧,他防守会更吃力吧。湘北可不要出现四人包夹阿牧一个人的场面啊。
现在换仙道进攻,我正好演示一下,在NBA都能出类拔萃的防守技术。
于是,我建议让福田鱼住一起上场,三对一。等于把县大赛时如无意外湘北将面临的陵南内线新局面,提前演示给湘北最具篮球智商的三井看。
好!福田空切,等着仙道传球!鱼住也守在内线----
仙道习惯的运球手,是右手。大部分球员都是这样。我紧逼他右侧,仙道执行背打。
“嘿,泽北你可真是半个湘北的队员啊。”他一眼看破为什么我不玩单打了,低声说道。
我浅笑,稍微下沉重心,牛皮糖一样紧贴仙道,跟随他的步伐和试图突破的方向,张开双臂,手掌蓄势待放----仙道要突破?我向斜后方滑步,一只手臂半举,成功干扰他投篮。
滑步横移,就是防守的关键。
仙道不得不传球,虽然他这样的优秀篮球手对我精神百分百集中,但要判断传球给谁----就是现在!
我抓住短促的时机,闪电般出手,将他的球拍开,再伸手一抄,捞到手。飞速转身快攻,直接罚球线起跳扣篮,在围观观众的惊呼中,我如同踩着台阶,舒展身体,以三百六十度可抓拍海报的姿势,优美又轻轻松松投篮入筐。
落地。毫不意外地收获无数赞叹注目礼,和骄傲笑着的三井,冲我比出大拇指。喂喂,别只盯着华丽灌篮,他看懂了我想要他看的东西吧。
三井,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人。这一场演示对决后,在回湘北的路上,电车里他向我探讨了一番今天的演示,直切重点。
我环胸靠在竖立的电车扶栏上,赞许点头。“没错,我是故意让福田和鱼住都上场。因为实际的篮球比赛不是单打,仙道会选择传球,一定有一个短暂的时机他需要判断传给谁。这就是抢断的最好瞬间。而我对他的防守啊,精髓在紧贴和滑步,破坏他的进攻。你的基本功非常扎实,滑步横移不在话下吧。”
他站在我对面自信笑了。“小泽,我们去篮球馆再练习练习吧?我也像牛皮糖一样贴防你,你看看怎样?”
我看着他眼里又冒出兴奋火花,要答应吗?可是,与他贴身防守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场另类考验——他的体感火热,肢体肌肉紧实矫健,简直是一大块诱惑我,却又绝不能舔咬品尝的蜜糖。
绿色的江之岛电车近站减速,车子惯性晃动,他稳稳站定,我则出神,犹豫着。
车厢里,突然出了一点状况。一个难听的嗓门大声突兀:“嘿!臭小子!你居然敢撞到我?”
刚刚,一个高中学生模样的人站不住,撞到了人。学生连连鞠躬道歉,然而他撞到的对象,打着耳钉,三五大粗一脸凶相不依不饶。这人身边还簇拥着四个穿同款校服的喽啰,不怀好意地直笑。此外,还有一个将头发染成紫色浓妆艳抹一看就是不良少女的高中学生在那煽风点火:“居然撞了阿俊哥,诶呀,这可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唷。”
阿俊?这形象,反义词吗?这几个应该是神奈川某高中的不良学生,日常在校园凌霸他人,现在,又捡了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软柿子捏啊。
三井看到这一切,表情变得尴尬羞愧,他不自在了。
我察觉到三井的情绪,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暗自握了握拳,一脸正色的运动男孩,他在想什么,我太了解。又在纠结如果不是我把他拉出来,现在的他就和这阿俊差不太多。
唔,单就外形来说,即使是不良的三井,也和这阿俊有天差地别吧。
想着这个对比的我好奇心突发,灵机一动,干脆调取数据建模,跨维度跨时间线,建立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的立体虚像----就让我对比看看,原著世界这个时间点,不良三井是副什么尊容?他又在干什么?
“呵呵,小子,你给我下车,好好聊聊----”阿俊揪住这个学生的领口,要拖他下去。可怜的家伙手里还紧紧抱着补习班的资料,“十分抱歉——”
车厢里其他人与这一圈一看就惹不起的不良,拉开两米以上的距离,以行动表示表示惹不起,不敢管。
我环胸不动,眼眸一跳:虚像建立,已经看到一个长发的三井,戴着口罩站在海边,海风吹动长发飘飘,他身旁簇拥着好几个湘北校服的不良少年。作为领头的三井,穿着长袖白T恤,深蓝色校服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满脸阴沉,眼色凶狠而孤寂深深。
一袭红黑运动服的短发三井穿透了这个虚影。他好看的剑眉皱了皱,端正英气的脸上表情坚毅。他与戴口罩的缺牙不良三井五官能百分百重叠,精神气质却呈现两极化。他朝不良混混头领走去——
“放开他。”三井说着,一把握住了这个阿俊的手腕。他的个头比这不良首领高许多,甚至因为锻炼的缘故,比长发三井还高了一厘米!高中运动员体质现在PK普通高中混混老大,会有问题吗?
阿俊挣脱不开,想反手肘击。三井不闪避,钳紧手指,往后掰——正解!他的应对方法,是专业指导练过的。
“你这家伙!”阿俊吃疼,狰狞面目却不得不松开吓坏了的学生。
我配合地走上去,一把拉开受害者,把他朝车厢另一端一推,顺便看了看他补习资料上的名字,再扫一眼书包,唔,武园学校。
阿俊与三井对峙,仰头瞪着他,另外几个喽啰也围拢过来。
三井面无表情。我却觉得他脑子里有过往黑历史在狂奔----而原世界长发的三井,突然一脚踢翻了海边的垃圾桶,吓得身边的喽啰们一惊,长发三井怒气暴涨:“混蛋!宫城良田也出院了?他的账,该算了!明天给我在学校里堵住他!我要把他揍得再也爬不起来!”
现实频道,同样身为不良学生老大的阿俊,仗着人多,对被团体围住的三井嚣张道,“呈英雄是吗?!混蛋!我要看你被打倒在地爬不起来的样子!!”
这荒诞又现实的对比,让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三井立即朝我投来极度愧疚的眼神……他又把我牵扯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了是吗。
“没关系。”我浅笑着说。“我支持你打抱不平出手救人。”
三井的瞳孔更亮了。惊喜不已,勇敢站出来阻止不良的他不知道,我的瞳孔里,还有一个长发的三井,张牙舞爪像只固执的疯猫,漆黑的瞳仁里,只有浓重的愤怒与痛苦。不良三井明天去找宫城的麻烦,后天就要去挑衅篮球社被痛揍再凤凰涅槃,跪倒在安西教练面前重生,终究再变成篮球手的模样。可惜荒废时光太久,体力,技术比起现在,是断崖式的暴跌。
“阿俊,他有同伙!”
“一起揍!拉下车!我们人多怕什么!”
噪杂声叽歪,要围殴我们。我珍贵的运动员可不能在赛前受伤。于是我暂时关闭了视觉投影,专注于眼前这个又招来麻烦事的三井。说真的,敢于反省自己过去,并竭力弥补的三井男子气概爆棚,在哪条命运线上,这个特质都未改变。
电车车门打开,三井正面被数人扇形包围,他聪明地向后退,要去开阔外界而不是留在车厢里施展搏斗技能,他免得误伤无辜的想法不错,但是试图甩开我自己一个人面对?这可不行。
我压低帽子,暗恨没有手套不得不触碰----作为三井的后援,也逼近车门口的不良们,先飞出一脚,向最左侧的一个直接踹踢!他连抵挡的反应能力都没有,直接翻滚摔下车!同时我右手抓住另一同伙的一条胳膊反拧,左手一伸,居高临下地搁在这喽啰的后颈位置,捏紧。“喂!我可和他是一伙的!我们一起下去吧!”
被擒拿术抓住的喽啰吱哇乱叫,动弹不得,我真是杀鸡用牛刀——刚刚目睹我出手的三井,表情复杂。
这次没有篮球馆挨揍事件,他也没承诺过安西教练自己绝不打架,三井会出手吗?问题是,神奈川球星闹出打架新闻,会被学校禁赛吧?不过原世界遵守不打架承诺傻乎乎任人宰割绝对不可取,正确处理的对策,就是先干了再说,事后毁灭证据描补遮盖不就行了?
车门在身后关闭,眼前是一个叫柳小路的无人小站,破烂的铁丝网旁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停,实在是单人灭口或者群殴混战的极佳僻静场所。
不良团伙被我踢下一个,三个围住三井,还有挟持着一个喽啰的我,一群人都站在月台上。那个女生蹲在被踹下来的不良身边,摇晃他:“喂!健夫!快起来!”
健夫昏迷中。
他们以为还能有五对二?这群小杂鱼,指望能和海中霸主远洋虎鲸我打?
我雷达般扫描这几个人上下,评估战斗力都为渣,见我踹人擒拿的招数居然还不跑可见没见识,战斗智商也没有。就今天这几个高中不良学生的水平,没准不用真动手,吓唬吓唬就能搞定,好比虎鲸,用声波就能恐吓吓坏慌鱼群。
飞快计算出血压以及需要的力度,我手指在挟持着的这人后颈那个叫动脉窦的地方压了压,精准斜掌,以手刀猛拍一把!一松手,不良矮子白眼一翻,软倒,瘫地上。
“解决掉两个,都没死,只是晕了。”我淡定问,“确定还要干架吗?”
阿俊和剩下的两个男人,现出震惊的表情。不良女生连忙叫喊着倒地人的名字,就是不敢过来查看情况。
我从口袋里掏出移动电话,“要打也没问题,十分钟后救护车过来怎么样?你们一定会得到及时抢救,不会死于脾脏破裂之类的伤,我有分寸的。”
“对了,顺便让警车也来。”说到这,我按键,对着电话表演了一番演戏水平的配音:喘气嘘嘘,呼叫救命,救命!
阿俊眼睛越瞪越大。
“救命!请快派人来柳小路车站!我被一群不良学生挟持!他们要追上我、要围殴揍我——”
不良学生像看妖怪一样愣愣看我,表情白痴。
“我周围?有,我找找,有一根木棍!保护我自己是吗?无限防卫权?我可以持械保护我自己打死他们也没关系是吗?
啊——他们来了!我拼了!”
配完音,我呵呵一笑,冲阿俊招手:“等等,我可以合法弄死你了。一起上吧,省得麻烦。”
阿俊后退连连,冷汗从油腻的额头上冒出。
我邪气一笑,向前走,顺手从电车轨道边封闭铁丝网上掰抽下来一根长长的金属丝,手指一捏两端再一扯做成了一个圆形环套,拿在手上抖了抖,一套标准地我要勒死你们的动作,表情神态,可以拍日剧神奈川铁丝杀人狂。
阿俊哇地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和剩下的男女喽啰们一起跑了,怂得超乎我的想象。
剩下的三井已经是一副傻眼模样。我耸耸肩,又走回破损的铁丝网处,把这根玩意儿编织回去——补上了我可没有破坏公物。
“小泽……”他回过神,立刻走到我身后。
“先叫救护车,虽然地上瘫着的两个人会自己苏醒。我们为了让这件事情没有后顾之忧还是把他们扔去医院吧,再去一趟警局,以受到不良团伙威胁的名义,报个案,那个学生是武园的,名字叫岛村树,警察如果找他求证的话,他就是被我们见义勇为救下的受害者。”
三井立即点头,“都听你的。不过刚刚那个电话?小泽,你没有真报警吧。”
我直接把移动电话展示给他看,“那当然,刚刚是假按键,根本没有拨打出去。纯粹是吓唬他们,这群人,没脑子真的信了。看,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打架的最高境界。”
他露出带着兴奋的得瑟笑容,简直是在说,小泽最聪明,当然,了解小泽的他三井也很聪明。我还敏锐感觉出,他望着我,眼里的火花仿佛引燃了动力,他跃跃欲试分明想朝我扑过来——没打架手痒了吗?敢袭击我?哼哼,我会和你比划比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