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质的靛蓝色浴衣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小案上,我有气无力地还是穿上了它,一出门就遇到了和三井赤木同住的木暮学长。他正要进去,推了推眼镜,“晚安,泽北!你还没有去洗澡吗?”
“是的,正要去。木暮学长,明天是湘北的首战,要加油哦!你们都早点休息。”
“谢谢。我们几个,一定不会辜负这最后的夏天。”
说着正常得体的话,我一边竖起耳朵听松之阁里面的动静:三井应该已经躺在榻榻米上准备入睡了。他不会再做什么了吧?
几个小时前的晚餐进行时,湘北和山王的队员都在温泉酒店的餐厅,挤挤挨挨大家一字排开每人面前一套丰盛定食,三井故意紧挨着我坐,还把浴衣胸襟敞开快露到腰,袖子也故意撸到肩膀,就是明晃晃地彰显自己的躯体健美,勾我记起触感难忘。
应该美味的牡蛎砂锅我吃得心猿意马,偏偏三井还赌我不可能当众发作拒绝什么,把自己那份肥美的牡蛎分给我----“小泽最爱吃这里的牡蛎,我的份给你,我们还分什么彼此?来——”
他舀起锅底的浓汤浇在我的米饭上,“记得吗?小泽,汤底米饭拌着吃还是你去年教我的呢,确实美味可口。还有这个凉面也是你喜欢的,尝尝看味道依旧吗?”
问题是,他故意用自己的筷子夹给我啊,又实现了微量唾液交换………算了,我又不是没探索过他口腔。
三井见我毫不介意地坦然吃喝,眼中兴奋更旺,得寸进尺一个劲地伸勺子到我锅子里舀豆腐。“我喜欢这个,归我了小泽!”
深津学长则说,你们的感情真好咧!比亲兄弟还亲咧!
引得大河田的眼睛骨碌碌在我和三井身上转了又转——我真怕外粗内细的他嚷嚷出什么来。
要是我在正常时间去泡温泉,天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我只好等在房间里,差不多偷听到三井回来了躺下,才自己去享用。
今晚又是一轮圆月高悬,和……创造历史胜了海南的那晚一样。我怔怔望着在水池中晃动的月影一会,脖子搭上毛巾,步入冒着热气的温泉----毛孔舒张,确实舒服得很,虽然比不上三井的手掌抚……停!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我赌气,索性沉入池底,再冒出来也只能沮丧地趴在池边望天——啊啊,明明去年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对我激情满满了,我怎么当时完全像个傻瓜?
叹气。去年这时候,真是美妙啊……芬芳的夕颜花下,深蓝斜纹轻便浴衣的三井,真是个英气满满的美男子,他拢着袖子,差点逮住了一只萤火虫。我们两的木屐还在青苔上留下痕迹——
我听到明目张胆木屐踏在石板小路上的清脆声。有两双。其一,前面那个迈步节奏无比熟悉。
三井。他穿着短袖运动衣裤抱着洗浴的木盆哒哒地朝我走来,爽朗地抹了一把短发,“小泽!你怎么还在这?好巧----我夜跑回来一身汗,正好你可以给我擦擦背!”
他的身后,还跟着大个子赤木,“晚上好,泽北。”
“晚上好——”我强装平静,夜跑?难道他也在听对面我的动静?一听我出门了就跳起床约赤木长跑?
三井满脸无辜,往我所在温泉水池前方一坐,三下五除二脱了运动装,毛巾搭在膝头略遮挡,把长腿一伸,横档在我眼前。
这是一双起跳有力肌肉均匀充满弹性的腿。足踝圆滑脚背都呈现健康的麦色,踩在石条地上留下湿印——就在我一尺范围内。
“要我擦背吗?”他问我?
我连连摇头,不盯着他看也心跳剧烈——现在我不觉得渐渐脱离精神理智控制的物理躯体是好东西了。
他用木盆舀起水,仰着脖子从脑袋上淋了下去:“呼!好舒服!”
“小泽,我要进来了!”
一句话又让我张口结舌,什么……?温泉包裹着身体的热意从脚趾尖一直向着脊背蔓延,我蜷了蜷趾头,在池子里往后退——他已经哗啦一下入了水,在池沿坐下没入齐胸位置,一边发出那种陶醉沉溺的声音……又引发了我混乱的记忆感觉片段袭来,并向理智发起新一轮冲击。
他就是想诱惑我啊。不!我再也不要放任自己一次次扑向他。
我当机立断要起身离开,三井却又叫住我:“等等!小泽,深泽体大找了我和赤木,允诺只要这次全国大赛打进八强,就会特招我们。”
我止住动作,站在水里深深地望着三井——他把毛巾顶在头上,仰望星空,眼神深邃。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答应我不去秋田县读大学吧?顺从了我的要求,默认同意分离?
我不知道心头纠结的是什么,表面轻轻地露出一丝浅笑,“好,恭喜你,湘北今年一定能成功!”
“哼哼!你知道的,小泽,我要的不仅仅是八强。今年我要称霸全国。我们,8月7日决赛见!”他向我露出一个明亮得令星空都失色的笑容。
我真目不转睛。身体被引诱得又缓缓回到水中,理智也能自己说服自己,反正他不去秋田县肯定要分离了,那我还是在这,多泡一会吧。
于是,当他又问我:“小泽,帮我擦背吗?”
泡得皮肤发热心里发烫的我,这回点头答应了。在热气水汽氤氲的露天温泉里,又一次饱览了三井的胸背——篮球运动员神投手匀称的背肌,有力的臂膀,偏瘦的胸腹——我们双方都面红耳赤,彼此都在心里清楚,这不是因为温泉热水,而是我对他,他对我,吸引力如此。
我万幸,赤木队长就在一旁,哗哗地独自冲水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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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今天有比赛的湘北军团在千鸟庄门外集合,一群人登上巴士车赶往篮球馆,三井穿着新款的短袖红黑队服悠闲地落在最后面,上车时,他朝也蹭来大门口的我点了点头----这家伙居然一大早打理了新发型,短发竖立那种精神抖擞款。
“湘北必胜!山王,等着我们吧!”
朝气蓬勃旺盛过分的樱木还从车里探出头,大叫天才樱木称霸全国之类话。而肯定又获得了流川枫一句冷冷的白痴评价——这辆车在路上似乎就开始闹腾起来,真是热血青春。
今天下午山王要去观摩可能遇上的对手比赛:丰玉对西宫马之间的胜者。谁赢都对我一样,不过坐在现场去吓唬吓唬丰玉队的南烈等人,也蛮有趣的。
我向堂本教练告假,说明上午去看湘北对常诚自然获准,然后,我又问:“教练,我可以借一下,名朋工业和大荣学院的比赛录像带吗?”
“可以,所有参赛队伍打县决赛的录像带都带来了,在领队那,你去取吧。”他没问我打算干嘛,当然教练肯定猜得到。
“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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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抵达体育馆的时候,这场篮球赛已经开始了五分钟,观众大叫着为各自队伍加油的声音中,我辨认出了激动的赤木晴子以及樱木军团,还有三井的同学德男在叫着三井的名字—-我拉了拉帽子,往场内走,正好赶上樱木花道准备罚球。看来是准备灌篮时被对手犯规阻挡了。
晴子和洋平他们都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洋平专注地举着摄像机对准场上。而挥舞着炎之男旗帜的德男在流川枫亲卫队的对比下显得更加奇特——就像粉色不住扇翅的火鸡群落旁边站着一头日本熊。
等等!我眼尖地看到,德男的旁边,坐着的那个短发男——体型,深肤色!那面孔嘴脸就是我最反感的铁男!
呵呵,他也来给三井加油啊!我忍不住捏了捏拳。呵呵,既然都看到了,我这个人,可不会给他机会约三井吃饭什么的,走着瞧吧!
重新把目光投向篮球场上,罚球线两侧站着湘北弹跳力身高俱佳的赤木流川,准备在第二球后抢篮板----呵呵,也许用不上呢。
总共才正式代表湘北出场打第五次比赛的樱木,咧开嘴自信一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天才是无所不能的!”
“白痴,再拖延就五秒到了!”
樱木调整了下自己的站姿,双脚比肩宽,双手抱球从下往上----这姿势当然和优雅毫无关系,却有极高的命中率!曾经属于NBA最不可思议的罚球者,樱木花道没看过那时候的NBA,却在和我私下练习时,能够想到用这种方法罚球,所以说他不是天才谁是呢?
球进!湘北再得一分!显示器上数字为八比二!
第二球,我一看樱木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他又飘了想搞事。哈哈,无所谓!
他像扔棒球一样,将篮球往框面上一扔!随后从罚球线奋力跳起,樱木果然要自己抢篮板再灌篮!不过----
流川枫!也看出来樱木用意的流川枫早早跳起!因为位置的关系抢在樱木之前,黑发男生高举单臂,预判反弹方向准确!他手顺利触到球,轻描淡写往筐中一弹!
比分变为九比二。
“可恶!流川枫你居然敢抢我的球!”
“白痴,谁管你。”
今天的比赛也依旧充斥着这两个人的火花呢。我轻轻吐口气,再看湘北的那位王牌得分后卫,他卡位精准严实地堵着对方企图切入内线的分卫,一边盯着和樱木在打突破的御子柴……湘北要破解这次进攻!
好!樱木对于高位防守的姿势做得精准,他两臂张开,左边稍高,可以随时干扰对位的传球,稍低的手臂则跃跃欲试做出抢断动作,御子柴虽然还在控球但也感受到了压力----樱木盯着他,两脚不停上下交替,随时准备着跟球前进!
御子柴咬牙选择突然强投,球出手!不进!抢篮板!
大猩猩赤木探囊取物一般得球,迅速传出!三井飞奔往对方半场,成功得球!
他做了个持球向前冲的假动作,成功骗过对方防守队员,迅速后撤步,三分投篮出手!
十二比二,湘北的比分领先达到了两位数。我仔细打量着场上这幅常诚的牌:内线虚弱要靠御子柴这种大前锋冲击得分,外线的投手比起三井也差得远,所以,原始剧情会被拥有擅长内线封盖森重宽的名朋压制得一塌糊涂信心丧失,而现在,也只可能是全国大赛的一片陪衬绿叶。
看!流川枫接到宫城传球,跨下换手运球晃过得到身位!迅速出手也投了一个三分!
观众席上的亲卫队们掀起了尖叫的浪潮----而我,托腮看着大伙儿,虽然比赛才进行了十分钟不到,但我觉得今晚肯定要把名朋工业的比赛录像,交给湘北观看了。呵呵。
上半场结束湘北的领先优势达到了三十二分。这种情况下说实话,常诚除非我上场才可能转败为胜。于是,我开始专心研究,怎么散场后隔离开三井和那个铁男----其实也简单。
当预计到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我已经事先换上山王的运动服,摘下帽子款款从通道步入----还是选择的普通篮球爱好者最多的那块位置。
“哇!!这个人是----”
“是泽北荣治!!”
果然我被认了出来,像国王一样沿着台阶朝最下方走去的过程中,观众喧哗骚动,粉丝大叫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吸引了下方媒体记者们的注意,他们纷纷将拍摄镜头也对准我,咔嚓咔嚓一阵快门:明天的报纸标题肯定是,泽北荣治关注本场比赛!
下方还未退场的运动员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其中擦汗的三井抬起头看向我----目光交接,他又笑了,依旧带着要燃烧起来的炙热情感,根本就没有分出丝毫注意力再去看什么观众席上的铁男。
他是我的。喜悦的三井肯定会和我一起享用午餐,再邀约看球,最后结伴回温泉山庄。我迅速勾勒出了接下去的行程安排:当世界还未到尽头时,他毋庸置疑一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