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太子殿下的声音一出,打板子嬷嬷们都愣住了。
难道是她们打的太大声了打扰了太子殿下?
营羽看见院子里被打的满脸鲜血的林姬初,走下了阶梯,也不顾自己的此时的鞋靴不防水,直接湿透了整个裤腿。
"本殿下有下令让你们打脸吗!"
他的声音不如以往的深沉冷静,由于情况出乎他的意料,还带着浓厚的恼怒和火气。
林姬初默默在板凳上翻了个白眼,打板子也很痛,谁还在意打脸这件事,这什么逻辑?
再说,她也没长的能让这太子殿下魂牵梦萦,这么在乎她的脸还不如在乎她的灵魂,毕竟她的身体状态现在可不怎么健康了,再来几下她的灵魂就能出去环游世界了。
营羽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早该想到的,她本长的就不讨人喜欢,定是这段时间嚣张跋扈结了不少仇,被抓到了机会,可不把她的脸也借机多打两下。
他不明白自己在不满些什么。
若是那小宫女没来,她一定会被打到只剩半条命再丢出去。
依着给宫女看诊的低阶医官的那司空见惯的敷衍了事的态度,若是一个不小心,剩下的半天命也怕是待不了多久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就像精心搭好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搭的人亲手推倒,就会得到成就感。
摧毁她,是多么让他感到愉悦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不会是今天发生。
这个叫她林姑姑的宫女,他前两日就听过她的声音,她……可不是一个身份简单的下人。
以她对林姬初的重视,完全可以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好刀。
所有人赶紧跪了下来,低头不敢说话。
只有林姬初缓慢的从板凳上爬了起来,把嘴里的布拿出来,捡起被打板子嬷嬷丢到一旁的地上的行刑的板子,竖起来立在地上,好撑着自己站着。
她已经被冻的面无血色了,腿不停的打颤,站的摇摇摆摆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看见面前的营羽,心里的怒气和害怕喷涌而出。
营羽看她穿的单薄,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愤怒,甚至还带着一丝怨恨,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和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
"太子殿下,你觉得解气了吗?"
林姬初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但莫名的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直直的盯着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的盯着他。
营羽眼神暗了暗,果然只有愤怒的时候,林姬初才会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站起来的林姬初被屁股上更加剧烈的疼痛气的失去了理智,她靠着长板子,一步步向前走向营羽,血早就流到了她脚下,她一步一个血脚印,营羽觉得那雪红的刺眼。
等她走到营羽的面前,发现他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理智忽然回了脑笼。
她啪的一声跪下了,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大腿:“太子殿下,奴婢暂时还不想死。”
营羽面色变了变,也楞在那里看着她,平日里那生人勿近的磅礴气势在那一瞬间居然荡然无存。
对这般狼狈的她,他仿佛没有意想之中的高兴。
如果漠然放她走,以林姬初的那优越的做贼天赋和惜命的心,指不定哪天就偷溜出宫了。
到时候他再想找她,可就不容易了。
他不顾旁人惊异的眼光,把林姬初给扶了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营羽,我早知道你恨我。"
林姬初喃喃自语。
她的手凉的和冰一样。
"说什么呢?本不知道是你啊。"
他认真的看着林姬初晶亮的眼睛,离她离的这么近,难得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
这是在对她解释吗?不是故意报复她才拉她来打板子的?
林姬初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在旁人看起来顺理成章,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鬼迷了心窍,尽做些大逆不道的行为。
她先是钻进了营羽温暖的披风下,丢掉了手里的大板子,抱着他的腰,靠着他坚硬却温暖的胸膛,哭的畅快淋漓,还模糊不清的说着:"我屁股好疼啊,我叫你你也不理我,我以为你呜呜呜呜呜我以为你要打死我……"
营羽低头看着她,眉目间都是清冷,他心想这个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真是自然。
真以为凭她和他在那个院子里的那屈辱的五年,他就会对她与众不同吗?
但是秉着毕竟戏要做全套的精神,想是这样想,手却自然的抱她在自己怀里,拿斗篷把她牢牢围好。
然后把她缓慢的带进了屋檐下,默默听她的哭诉着平日绣房有多累多忙,小鸭子是她教大家绣的,还有他的衣服太多了做不完等一大堆唠叨,还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但是面上又仍然是平时的冷漠,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人,也没有让他们起来,只是对枚衣吩咐了一声传个女御医,便小心翼翼的抱着林姬初进了自己的寝宫。
"太子殿下,我的小宫女雨云只是为了救我,就被关了,你能不能放她出来。"
等林姬初哭完之后觉得心情好多了,趴在营羽柔软温暖的大床上,对正在认真帮她用热毛巾擦脸的营羽说。
你不知道吗?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营羽坐在床边,半弯着腰,仿佛在擦拭什么稀世之宝一样,先是她弯弯的柳叶眉,然后是她的小俏鼻,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柔软的嘴唇时,明显动作慢了下来,更加轻柔,专注的眼里仿佛只看得见她。
旁人只当太子对这小宫女恩宠非凡。
而营羽这个心思深沉的少年自己心里想的是:"现在就哭的这么惨,以后可怎么办,等他当上了皇帝,可就没有人可以救她。"
不过,她又开始叫他太子殿下了,看来是恢复正常了,刚才哭哭闹闹的烦人的紧,不但一直挑战他的忍耐力,还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袖子。
她还真的是不会变,一哭起来就没完,以前就没少因为饿肚子蹲在台阶上偷偷掉眼泪,后来变本加厉的拉着他在台阶上哭,扰的他睡不着。
迟早有一天,他让她别哭,她就一滴眼泪都不敢掉。
"你的脸上没有伤口,哪里来的血。"
他把湿毛巾放回旁边端盆子的宫女手上的托盘,拿另一条毛巾擦干自己的手,然后把她的碎发都撩了上去,探了探她的体温,随后站起了身。
"这个不重要,太子殿下,重要的是你先把雨云给我,那个,帮奴婢放出来吧。"林姬初又下意识开始扯他的衣摆了。
触碰到的地方却是一手冰凉,他的腿部的衣袍都被冰雪浸湿了,他都不觉得冷吗?
"太子殿下,你还是去换个衣服吧。"
林姬初看旁边侍奉的宫女在不停的向她眨眼,想她估计是在暗示她提醒营羽换衣服,便开了口。
营羽低头看向林姬初,突然俯身在她耳边暧昧的说了一句:"倘若今晚睡在这里,让我高兴了,我便不再追究朝服的事情。"
林姬初其实也不想动,她的屁股还痛的要死,但这里毕竟是太子的寝宫,她一个尚服局的小小的教导新绣娘的姑姑睡在这里成何体统,又不是这小羽子的侍妾。
可是想到雨云那个贴心的小丫头,她转头对营羽那放大几倍看也是精致迷人脸说:"好。"
营羽很满意,如果她一直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他可以考虑今后亲自下手的时候仁慈点。
他扭头,隐约听到枚衣的声音,知道御医在外候着了,没理会林姬初又说了些什么废话,让人把那位女御医给传进来。
某人怕是忘了他喝醉还要别人抱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敲木鱼的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