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夫 第三章

终于回家了，久违的台北，她深深思念的地方，也是令她最沉重的地方。maxreader

虽然回来之前，她已经做好心里建设了，放下过去，以崭新的心情迎向未来，可是真正面对这个地方，万般思绪都涌上心头了。

“你的东西比我估计的还少，如果是我，大概一个礼拜就可以整理完毕了。”李子悦打量了一下好友所有的家当，她知道好友没乱买东西的习惯，心动也不会行动。买东西的动机全是因为“需要”，百货公司的销售遇到她这种客人也会头痛，可是没想到她的东西少得可怜。

“搬家当然是越简单越好，可以丢掉不要的东西，我都清掉了。子悦，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帮我打扫，其实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除了卧室的家具，她请搬家公司的人把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在客厅，可想而知，客厅会有多混乱，可是因为好友有事先清扫整理，屋子看起来相当干净清爽。

“没关系，我只是大概打扫一下，总不能让你回来的时候睡在垃圾场啊。”李子悦已经开始动手拆纸箱，她这个人就是静不下来，老公总是笑她劳碌命，看见凌乱就手痒，不过家里就是在她的“贱手”下时时清爽宜人。

宋莹心走到阳台，以前这里栽满了各式各样的绿色盆景，这是爷爷最大的乐趣。听说他和雷爷爷的缘分就是建立在花花草草上面，虽然他们就读同所大学，而且都是建筑系，可是爷爷比雷爷爷低了两届，偶然有机会在系上的活动聊起园艺，发现志同道合，两人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尽管每天看着爷爷整理那些赏心悦目的盆景，可是她完全没有继承到爷爷在这方面的爱好，也许因为对花粉有点过敏，连带对绿色植物也没有兴趣，因此爷爷过世后，她把那些盆栽送给了雷爷爷，她知道雷爷爷懂得珍惜它们。岂知，雷爷爷紧跟着爷爷与世长辞。

回到屋内，目光刚好落在那个开放式的厨房，她想起爷爷在那里忙碌的背影。虽然工作很忙，但是爷爷坚持亲自为她料理三餐，他希望她可以像有妈的孩子一样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每次她带到学校的便当总是比别人丰盛，连有妈的孩子都会羡慕她。

爷爷在她面前总是像阳光一样灿烂，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他的心脏不好，如果自己可以更注意爷爷的健康状况，也许老人家不会那么早离开她。

她对爷爷突然撒手人寰，一直深深自责，这或许是她过了三年多了还很难平复心情的原因吧。

“如果待在这里很难过，你要不要另外找住处，这里租给别人？”李子悦很担心的看着好友，她最清楚莹心和宋爷爷的感情有多好，他们是祖孙，也是父女，更是朋友。

摇了摇头，宋莹心打起精神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在逃避，我应该接受唯一的亲人已经离开我的事实。”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没有亲人的孤儿，她至少是在爷爷的守护下长大成人，已经很幸运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也不要勉强自己。”她又不是不了解好友，外表看起来很坚强，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倒她，事实上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可以为了一只受伤的小鸟哭得像泪人儿，也可以为了一篇文章感动得泣不成声。

“等我找到工作，有了生活重心，就会比较好。”她决定找个让自己忙碌一点的工作，最好可以天天加班。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男人好好谈一场恋爱。对了，你什么时候要跟那个糟糠之夫办离婚手续？”

“下个礼拜五。”因为考虑她今天忙着搬家，他们约定明天再到祥叔叔那里办理离婚手续，可是早上雷辛旸突然打电话给她，告知临时有事没办法抽身离开，他安排了一部计程车送她回台北，他们签订离婚协议书的日期当然是延期到他手上的工程完工那天。

这个男人还真是奇怪，不是急着离婚吗？可是现在，他好像不急了，反倒是她，希望尽快办好离婚手续，她承认自己很害怕这种跟他纠缠不清的感觉。

“我还以为那个家伙会迫不及待的拖着你到律师事务所签字，就算今天不太方便，明天也会采取行动。”

“工作忙得抽不开身，他也只好认了，反正我又没有赖皮毁约的意思，晚一个礼拜也没什么好担心。”想来想去，这是她唯一可以解释他态度为何转变的原因。

“你真的没有想过跟他试试看吗？”李子悦曾经在杂志上看过雷辛旸的报导，他长得不但超级正点，而且很有才华，数十亿的身价更是教人无法抗拒，她相信大部分的女人都不愿意放掉这种老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朋友从来没有断过，他对感情的坚持显然糟糕透了。

宋莹心只有一句话，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其实有一件事情她一直搁在心上，雷爷爷为什么非要雷辛旸娶她？没错，雷爷爷偶尔会开玩笑要她当他的孙媳妇，可是雷爷爷那么疼爱她，当然希望她得到幸福，而雷辛旸并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男人，他一定会反抗雷爷爷的安排，他们两个的结合从最初就注定结果是悲剧，雷爷爷何苦硬要把他们凑在一起？

不过，她倒是记得雷爷爷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笨蛋才会错你这么好的女孩子。”难道，这就是雷爷爷促成这段姻缘的原因吗？不，她很难相信这样的安排只是因为雷爷爷对她的偏爱，她所认识的雷爷爷不是一个只会自私的站在自己立场的人。

想那么多干什么？不管如何，她和雷辛旸再过不久就要离婚了，这就是结果。

“这个世界上有很姻缘一开始是对极了，可是结局很悲惨，有人是从错误开始，结局却很美好，你们又没有给对方机会，怎么会知道你们不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我们两个不要变成怨偶就偷笑了。”宋莹心冷冷的一笑。

“可是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打动你的心。”这段时间，她在电话里面听了不少有关雷辛旸的事情。好友是一个相当沉静内敛的人，喜怒哀乐都搁在心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对某个人的意见这么多。可想而知，雷辛旸对她来说特别不一样，她自己很可能都还没有察觉。

“我不是笨蛋。”虽然他很危险，但是她不会去招惹他。其实，她也没有机会了，离婚协议书一签，她再也不可能踏进他的世界。这很现实，他们原本就分属于两个不同世界。

爱情可以让聪明变成笨蛋，不过，李子悦并没有纠正她，依目前的情势来看，两个即将各奔东西的人也没有机会发展爱情。

不知道为什么，宋莹心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她叫好友先把东西搁着，她们出去吃点东西。因为长距离的搬家，她还没有天亮就起床了，除了早餐的面包和果汁，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补充体力。

闻言，李子悦当然是赶紧停下那双忙碌的手，没有什么比民生问题还重要，她们一个吃迟来的午餐，一个吃早来的晚餐，两个人开开心心的饱餐一顿，接下来做事会更有活力。

当公寓整理得差不多，离婚的日子也到了，宋莹心今天特别早起……这么说也不对，她是一个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稳，最后决定起床，而时间已经五点了。

简单的用过早餐，她漫步到附近的公园享受晨间的空气，欣赏大地刚刚甦醒的慵懒，这是她每天早上的例行性运动，也是爷爷留给她的良好生活习惯。一个小时后，回家冲个澡，时间不到八点，她还有时间上网投递履历表，可是坐在电脑前面不到三分钟，她就放弃了，算了，还是直接出门赴约好了。

这三年来台北的改变很多吗？既然时间充裕，她想不妨利用出门的机会顺道重温这里的景物，所以放弃捷运，选择搭乘公车慢慢晃到祥叔的律师事务所。

“我正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绕过去接你？没想到你这么守时，真是令我太感动了。”雷辛旸守在律师事务所楼下的大厅等她。上一次他“傻乎乎”的坐在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等她，结果她没出现，所以这一次他决定等她来再一起现身。

“难道你以为我会落跑吗？”宋莹心瞪了一眼，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就不能对她展现一下风度吗？算了，不应该对他期望太高了，虽然那天他们在夜市相处得非常愉快，但不表示他们从此变成朋友。

“你有犯过失忆症的纪录，如果再来一次，那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根本不是他的真心话，可是他这张嘴巴一碰到她就忍不住“犯贱”。

“如果担心我犯了失忆症，昨天晚上干嘛不打电话提醒我？”她觉得自己真象个白痴，昨晚她根本不敢让手机离开身边一步，洗澡的时候盯着它，上厕所的时候也盯着它，她猜想雷辛旸会打电话给她，因为他怕她爽约……是不是很可笑？这种时候她应该把手机藏起来，拒绝他的骚扰，可是她却反过来眼巴巴的盼着他的来电，八成脑子坏掉了！

“我可不想听你唠叨。”其实昨晚手机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手上，他想过打电话给她，不是担心她会忘了今天的约定，而是单纯想听她的声音，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事情……这种行为哪像个三十二岁的男人？最后，他当然忍下来了。

“你不要对我唠叨还差不多。”

他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唠叨，可是仔细回想一下，他好像比她还爱唠叨。

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了，她说他们应该上楼了，这会儿祥叔肯定已经坐在办公室等他们了。可是他叫她等一下，还向她伸出手，她不解的挑了眉。

“虽然当不成夫妻，我们可以当朋友。”好奇怪，为什么脚步变得如此沉重？就像那天，他应该跟她一起回台北，可是临走的前一刻，好像有什么拉住脚步，他硬是没办法踏出去一步，最后终于找到别墅的工程快要结束的藉口，说服自己继续留在那里监工。

宋莹心唇角抽动了一下，千万别怪她不捧场，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个家伙在演哪一出戏，“不必了，我们两个大概都不想跟对方见面吧。”

这个女人真的很懂得如何把他踩在脚底下，她就不能给点面子，表现出一副很想跟他当朋友的样子吗？“你很没礼貌，哪有人像你这样子说话？”

“礼貌要看对象。”

“你……你这个女人根本是专门生来气我的！”没见过像她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到现在还没有对哪个女人说过“我们可以当朋友”这种话，女人对他来说是玩伴，她们从来不是谈心说话的朋友，他对她可是另眼相看。

“我们赶快上楼签字离婚，我就没有机会气你了。”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之间的纠缠不清赶紧到此告一段落，她不想再陷在这种被他动援的混乱当中，要好好展开新生活。

是啊，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现在上楼签下名字，他漫长的等待就宣告结束了，为什么还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拖拖拉拉？如果不清楚他们情况的陌生人，见他们这个样子，人家肯定以为是老婆吵着离婚，而这个老公却一直想办法拖延不签字。

时候到了，他应该一鼓作气结束两人之间的一切，可是有一件事情必须先说清楚，“我会买下别墅另外一半的产权，你没有意见吧？”

“我又不是公主，平凡的上班族不住那种地方，你要就拿去吧。”

虽然宋莹心的口气教他忍不住皱眉头，可是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好事，她不会跟他讨价还价，可以轻松摆平这件事情。

终于踏出脚步走向电梯，他就要回复单身贵族的身份了，可是莫名的烦躁让底下的脚步就是没办法轻快，而静静跟在后头的人儿似乎毫无所觉，因为她的脚步也不知不觉沉重起来。

走进雷家专属律师的办公室，他们两个倒是很有默契的同时出声，对着办公桌后面那位笑盈盈的男子招呼道：“祥叔您好。”

祥叔邀请他们两个坐下来，并请助理送来了两杯咖啡，他取出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按照惯例，我必须再确认一遍，你们两个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们已经决定了。”真是太有默契了，两个人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雷辛旸随即补充一句，“今天我们还要顺道把别墅的产权做个处置。”

“既然你们两个都无心经营这段婚姻，我尊重你们的决定，可是在这之前，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

雷辛旸顿时听见警铃在脑海震天俱响，宋莹心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两个人同时不安的问：“什么事？”

“关于阳明山别墅的那部分遗嘱，其实雷老爷在后面又附上另外一条但书，你们两个必须同时在别墅住满三个月，才拥有别墅的处置权和购买权。”

可想而知，他们的反应只能用错愕两个字来形容，祥叔是在跟他们恶作剧吗？当然不是，他看起来就是个一丝不苟的专业律师，那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为什么当初当初宣读遗嘱的时候没有提到这条但书？

“我只是依照雷老爷的指示，他要求我观察你们三年之后，再来决定是否需要公布这条但书。如果当初公证结婚之后，你们像一般夫妻一样，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这条但书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可是我从贺伯那里得知，这三年来你们根本是各过各的生活。”

雷辛旸紧紧皱起眉，他一直当爷爷设下的局是小孩子的把戏，简单得不需要脑子就可以破解了没想到那只老狐狸会在后面留了一手，他真是太粗心了！

“祥叔，如果我无条件把别墅的另一半所有权转让给雷辛旸，我也必须在那里住三个月吗？”对她来说，她接受雷爷爷留给她的遗产，但是如何处置，这个决定权在她自己手上，而她的处置方法就是无条件双手奉还。

倏然回过头，雷辛旸不解的瞪着宋莹心，虽然她刚刚说过“你要就拿去”那种话，可是她嫁给他，不就是为了得到一半的遗产，这会儿怎么可以潇洒的说要让给他？这个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打算如何处置另一半的产权，这当然由你决定，可是，首先你必须得到处置权，否则，你充其量只是别墅名义上一半的主人。”

现在，怎么办呢？情况很清楚，如果她和雷辛旸不愿意在别墅一起住上三个月的话，他们还是被困在原来的棋局当中。

“你们两个还是可以先办离婚手续，至于产权的部分再慢慢处理吧。”

“我们三个月后再离婚。”别开玩笑，这种情况下怎么可以离婚呢？如果宋莹心不是他老婆，就不属于他管辖，她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万一她拿一半的产权要协他，自己岂不是任她宰割？

“祥叔，不好意思，我们两个要先沟通一下。”宋莹心拉着那个自作主张的家伙快速离开办公室，两个人来到没有人打扰的楼梯间进行讨论。

“离婚是离婚，产权的问题是产权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混为一谈？”

这个女人真的很令人生气，她就这么急着跟他划清界线吗？“既然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还是保留夫妻的名分比较好。”她越想离婚，他就月不想如她的意。

“别墅有贺伯和红姨，还有每天会去那里打扫的阿姨，我们就算不是夫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会惹来非议。”

“没想到你对别墅的状况这么清楚，不过，我不喜欢不相干的人自爱我的别墅晃过来晃过去，所以只好请你继续当我老婆喽。”雷辛旸对着她咧嘴笑，那个样子看起来像个正在使坏心眼的孩子。

宋莹心哭笑不得，他们两个的立场好像完全对调了，她急着离婚，他却一点也不急。

“我会把我们的决定告诉祥叔，你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明天早上十点我会过去接你，我们明天见了。”他的心情非常愉快，吹着口哨，返回祥叔的办公室。

其实，他们离婚或不离婚根本没有差别，她并不在意何时离婚，真正教她心急不安的是他们必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还是以夫妻的名义，她没办法单纯的把他当成“室友”，他们之间的关系难免会陷入紧绷的状态。

三年的时间会过去，三个月的时间当然也会过去，她干么这么害怕？好吧，她承认，这个男人让她的心产生混乱，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应该躲着他，否则，她的心会被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占据……真好笑，怎么这么没出息呢？她不是早就把他划进另外一个世界，怎么还会傻呼呼的对这个男人动心呢？

别慌，别乱，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她的脑子就不停的想东想西，这根本是在吓自己，他的工作很忙，说不定相见他一面都很难，她实在没必要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是啊，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十天之内搬了两次家，可想而知，她有多累，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一躺下来，就会沉沉入睡，可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了，还是没有睡意，这是因为雷辛旸帮她安排的主客房，正是爷爷以前周末假日带她来这里的时候，爷爷住的房间。

记得她大三升大四那年，雷爷爷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状况，可是雷爷爷坚持不要惊动任何人，他不想利用自己的健康“威胁”亲人围绕在身边，他说不喜欢那种不是出于自愿的关怀，不过，他却要求爷爷周末假日带她来这里陪伴他，就是在那之后，爷爷和她的周末假日几乎都在这里度过。

虽然雷爷爷有儿子、有孙子，可是她从来没见过他儿子，至于雷辛旸，除了她第一次见到他那一回，倒是有几次远远的瞧见他，不过在她看来，他对雷爷爷的关心连及格的边都沾不到。

她知道雷爷爷是那种很霸道、很自我的人，跟二姊、孙子互动并不好，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那么冷漠对待一个老人家真的太差劲了。

既然睡不着觉，那就出去透透气，她最喜欢这里的夜深人静，因为可以听得见大自然发出来的声音，那是很美的声音，风儿在吹拂，蝶儿在奏乐，枝叶在对话，大地在深呼吸……就这样，宋莹心很自然的走进花园，眼前不由得浮现一回在这里烤肉的情景——

“心心丫头，以后你住这里好不好？”雷爷爷眼巴巴的望着她。

“好，可是我们先说好，我不要来这里工作哦，我对打扫和煮饭都不擅长。”她几乎没有跟雷爷爷说过不好这两个字，她知道雷爷爷只是一个渴望得到关心的“小孩子”，他并不是真的有那个意思。

闻言，雷爷爷哈哈大笑了起来。“心心丫头可是我的小甜心，我怎么可能让你来这里当苦工？你来当我的孙女儿好了。”

“这恐怕有点小麻烦，如果我来这里当雷爷爷的孙女儿，我爷爷一定会每天以泪洗脸。”

“对哦，我不可以跟好友抢孙女儿，那你来当我的孙媳妇好了。”

“雷爷爷真爱开玩笑。”

欲言又止，雷爷爷揉了揉她的头，心思马上转移到正在炭烤的沙朗牛排上面，他叫她不要烤太熟了，他喜欢嫩嫩的带点血丝的牛排。

那一幕已经久远了，可是却鲜明的留在她的记忆当中。

这时候，她看到第一次瞧见雷辛旸的那棵大树，当时他是在另外一边，她找了好久，原本准备放弃了，后来听到风儿吹动书本的声音，终于发现他了。

除了这件事情，这里还发生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是她和雷爷爷之间的夺宝游戏。

雷爷爷有一组非常漂亮的水晶米老鼠乐团，那是雷爷爷从布拉格买回来的纪念品，她第一眼就爱上了，不过，她只敢流口水，没胆子请求雷爷爷送给她，可是她那副嘴馋的样子早就落在雷爷爷眼中，因此雷爷爷提议跟她玩夺宝游戏，请她把米老鼠乐团藏起来，别墅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如果他一个月之内没有找出来，这份宝藏就属于她。

为什么会选择这棵树当她的藏宝地点呢？她也不知道，当她在选择藏宝地点的时候，这里就很自然的跳进脑海，也许是这里有着教她念念不忘的记忆，少女情怀的悸动和陨殁就是在这里发生。

几天后，爷爷紧急送医，这件事情随之抛之脑后，后来爷爷一病不起，一连串的措手不及和忙碌，她就再也没机会踏进这里，当然也没机会关心这份宝藏。

经过三年多了，那宝藏还在这里吗？

宋莹心就地找了一块石头当作挖掘的工具，因为嫌麻烦，当时她没有埋得很深。

“你在忙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心一惊，她倏然跳起来转身瞪着坐在半圆形露台上的雷辛旸，他慵懒的坐在藤椅上，手里握着一杯红酒，双脚伸直交叠在小圆几上面，那模样真是性感极了，可是，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你不知道三更半夜吓人，不小心会害人家心脏麻痹吗？”

眨着眼睛，雷辛旸好无辜，他比她更早来到这里，是她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没注意到，若非担心吓到她，他还乐得当“窥探者”，而不是出声示警。

不理他，宋莹心再度蹲下来用石头挖掘，过了一会儿，有个人加入她的行列，雷辛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小铲子。

“这里有什么宝藏？挖到了分我一半吗？”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三更半夜不睡觉，蹲在这里挖东西……他今天大概吃错药了，要不然，平时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怎么会突然间失眠呢？

冷眼射过去，这个男人真是奇怪，他不是说她专门生来气他吗？那干么不离她远一点？“我又没有叫你帮忙，我的宝藏为什么要分你一半？”

“这么说，这里真的有宝藏喽。”他兴奋得好像宝藏就在眼前，手上的铲子更加努力的挥动。“这是我家，我都不知道这里有宝藏，你怎么会知道？”

“你没有兴趣知道。”

“你都还没说，怎么知道我没兴趣？”

“你对雷爷爷的事情向来没什么兴趣。”

这个宝藏跟爷爷有关？这是不是表示，她和也要很熟？这是当然，虽说爷爷是因为欠她爷爷钱，因此将此地一半的产权留给她，可是，这栋别墅是爷爷特地为奶奶打造的家，爷爷不可能随随便便把这里交给外人，她和爷爷想必很亲近。“我现在有兴趣了。”

宋莹心要他先把宝藏挖出来再说，几分钟后，他们就看到那个木制的珠宝盒，她就地坐了下来，打开珠宝盒，里面的每个水晶都用气泡纸保护住，她取出其中一个递给雷辛旸，他靠着她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拆开气泡纸，然后，她轻柔的道来自己和雷爷爷的寻宝故事。

“这是我爷爷最喜欢的纪念品，没想到他竟然愿意送给你。”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她很早以前就入侵他的世界了。

没错，她一直都知道这是雷爷爷最喜欢的纪念品，这就是她没有向雷爷爷开口索要的原因，而当雷爷爷主动提议寻宝游戏的时候，也许他就打定主意割爱了，雷爷爷真的很疼爱她，可是，为什么他要把她带进雷辛旸的世界？

她可能永远都猜不透雷爷爷的想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雷爷爷愿意把这份宝藏交给她，那是因为他知道她会珍惜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