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与远处高山相连,五人站在冰面上,四周白茫茫一片,天地难分。
雪芽腰间的陶笛乱颤,无应想要出来,被她伸手按下。陶笛却不见消停,透露出无应的急躁不安。
任卷舒看过来,问道:“无应怎么了?”
狠狠拍了下陶笛,他才安静下来,雪芽摇头道:“没事,他又想出来了。”
任卷舒看了眼陶笛,无应向来听话,没有雪芽的召唤,他不会自己跑出来,除非雪芽有危险。她环顾四周,又施法感受了一番,并没察觉到妖气,也没有异常。
同其尘见她皱着眉头,轻声道:“怎么了?”
任卷舒摇头,“试探完了,四周没有异常。”
同其尘也跟着皱起眉头,没有异常,不应该是好事吗?为什么还皱着眉头。
她拿出清玉塔,想要看一下它的指示,没想到这家伙自从进到灵山蕰,便开始装死,只剩塔尖一闪一闪的蓝光表明碎玉就在这里。
“你们长留山做的东西有待改进,关键时候掉链子。”说罢,任卷舒将清玉塔收起来。
同其尘没应声,燕辞归便把话接过去,“第一次做,总得留点进步空间。”
“我们现在要往山上走吗?”灵久衣服裹得太厚,跟小企鹅一样架着两条胳膊。
“当然了。”任卷舒看向远处的两座高山,说来也奇怪,两山相对那侧,壁立千仞?,真像是从中间劈开的。她思忖片刻,喃喃道:“就算是被劈开的,两山之间怎会相隔这么远?”
“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百年前,这只有一座山。”雪芽抬手指向东边那座,“先去这边搜寻吧。”
几人自然没有意见,只剩燕辞归胡乱嘟囔一句,“这山高地广的,怎么找啊。”
山上白雪皑皑,别说找东西,连方向都辨别不出,同其尘一路上零零散散留下印记。
眼看天色渐暗,灵久实在累得不行,一尥蹶子直接躺到雪地上,“走不动了,走不动了,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任卷舒停下脚步,看着走过的脚印,长舒一口气,爬了大半天,还在山脚,这块碎玉不会是要她们大山挖宝吧。
同其尘道:“天快黑了,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夜间行路太危险,明日再寻。”
想寻个避风的地方,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勉强找到一个四面漏风的山洞。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就不错了,几人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四处搜寻了一些干草树枝。
同其尘又设下法术,将山洞罩起来。
几人情绪不高,眼下清玉塔派不上用场,法术又试探不出碎玉的位置,整座大山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烦都不知道烦什么。
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躺下歇息。燕辞归躺不住,噌地坐起身来,“哎吆,愁愁愁!这可怎么找啊。”
几人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困意,被他一句话搅乱,异口同声道:“闭嘴,睡觉。”
燕辞归躺好,又左右翻腾几回,才安静下来,只剩柴火燃烧得劈啪作响。
睡得迷迷糊糊时,只感觉手背湿漉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舔他,同其尘缓缓睁开眼,面前白影逐渐清晰,一只全身雪白的鹿,耳朵内侧是淡淡的粉色。
他愣了下,急忙看向四周,几人还没醒,法术也完好无损,不知道这鹿是从哪进来的。
刚转回头,只见它伸出舌头作势要舔过来,他急忙躲闪,不小心扭到肩膀,“哐”的一声,直接砸到地上。
燕辞归猛一激灵,急忙坐起身寻找声源。与此同时,任卷舒已看过来,好奇道:“哪来的鹿?”雪芽将灵久拍醒,几人一起盯着它。
小家伙也不怕人,围着她们转个不停,还会伸出脑袋稍微低头求摸摸。
缠着几人玩了半天,转身往山洞外走,直接穿过法术,回头见几人没跟上,又穿过来冲着几人“呐呐呐”地叫。
燕辞归道:“同其尘,你设下的法术,怎么对它不管用?”
同其尘皱眉不语,它不是妖,也不是寻常鹿……
任卷舒急忙道:“还等什么呢?跟上它啊。”
昨日上山,今日又跟小鹿下山。它不会说话,脚下步子迈得更是随意,见它停下,五人连忙上前查看。
原来是在吃干草。
走走停停,直到山脚下,小鹿转身向东,顺着它的身影看过去,远处冰面上却多出一棵枯树。
燕辞归道:“昨日来的时候,这冰面上没有树吧?”
“大河里怎么会长出树?”灵久疑惑道。
两句话的功夫,小鹿疾驰而过,一道白影在枯树前窜过,就消失不见了。
五人呆愣在原处,心中难免起疑,这小鹿不简单,凭空出现的枯树更是怪异。
犹豫片刻,任卷舒先开口道:“先过去看一眼。”
同其尘紧接着嘱咐道:“大家小心点。”任卷舒领路,他便退到最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枯树胸径差不多有□□米左右,几人站在树下,被衬托的像几只松鼠。抬头看去,只觉它通天高,树干纹理纵裂通直。
基部一米多高的树洞才最为奇特,像是自然生长而成,呈现三角状。一眼看过去,两边通透。
灵久凑近,趁着脑袋往里面看,只见卷儿姐从树洞另一端走过,她下意识唤了声,声音却像被树洞吞了。
任卷舒转了一圈,没发现异样,却也没看到小白鹿。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她盯着树洞瞧了良久,也没有其他去路了。刚想抬腿往里面走,便听同其尘在身后说道:“小心一些。”
“知道,知道,啰里啰嗦的。”说罢,她抬脚走进去,灵久她们也跟上。
同其尘手中捏着几张符纸,走在最后面。树洞不高,任卷舒过去要稍稍低一点头,他跟燕辞归弯腰走过去。出洞口后,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并无变化。
灵久耷拉着肩膀,有些沮丧道:“什么啊?还是这片地,都没有变化啊,枯树就是个摆设吧。”说罢,她回头看去,眼底却闪过一丝震惊,“枯树没了?”
几人回头,只剩一片雪白。
真是见鬼了,好在大家平安无事,任卷舒刚想开口,无应便窜了出来。
眼下正午时分,太阳高挂在上空,雪芽一惊,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按下去,将人挡住,“你又要做什么?”
无应双腿跪地,抬头见她紧皱眉头,挺直后背,将手伸到阳光下,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
他的手居然丝毫不受阳光影响,要是平常早就被灼伤了,雪芽皱着眉头看他,先伸手将人拽起来,才问道:“你修炼什么新法术了?”
无应摇头,拉起她的手,在手心描画着。
任卷舒四人杵在一旁,看不出来他描画了什么,跟鬼画符一样,又好奇得不行。无应手上的动作刚停下,任卷舒便开口问道:“阿姐,他说啥了?”
雪芽道:“现在处于结界内,阳光伤不到他。”
“结界?”同其尘顺手用法力试探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感应到。
燕辞归道:“怎么样?”
同其尘摇头道:“测不出,感受不到结界的法力,并无异常。”
无应急忙拉过雪芽的手,又是一顿描画。
任卷舒“啧”了声,懒洋洋道:“你们两个讲话,还加密上了。”
雪芽看向无应,“他没说你骗人,只是没有检测到结界。”
无应这才点点头,将她的手放下。
想来也是奇怪,那只小鹿有意将她们到这,结界内又没有危险,是想将她们困死在这?还是有什么指引……任卷舒耳朵动了动,思绪被打乱,沉下心来仔细分辨着声音,伸手扶上鱼骨鞭,转身向东,“马蹄声,有人来了。”
一时间,几人警惕地盯着远处,都说灵山一族在六七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灵山蕰也荒无人烟,真有人来了,才更是奇怪。
雪地中两个黑点快速移动,马蹄声已越发清晰。
“驾!”
是个女孩的声音。
两匹马踏雪而来,奔驰甚急,却感受不到任何妖气,应该是两个人,几人紧绷的情绪也稍稍松懈下来。
女子左手缰绳一勒,马儿前蹄扬起一片白雪。
马蹄落下,停在的几米开外,她双足甩蹬,翻身而下。另一匹马上的大块头跟着下来,站在她身后,足足比人高出一个头。
女子额饰艳丽,各种颜色的珠子玉石制成,两条辫子垂至腰间,身上宽大的羊皮衣只穿了一只袖子,应该是为了方便骑马。
行走间带着几分豪迈,她牵着马向几人走来。
“没想到,还真有人能闯进这结界。”女子停在几人面前,细细打量着,“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任卷舒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是灵山一族的人?”
女子没有任何遮掩,点头道:“正是。”
任卷舒瞧她性子直率,心底应该不坏,浅笑道:“偶然见到一棵巨大的枯树,从树洞穿过来,便到这了。”
女子点点头,抱拳一礼,“萧渺,几位同我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