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铃满心欢喜地出了试炼,可预想中的祝贺跟欢迎一样也没有出现。
天色是阴沉的灰,在一片不详的灰暗云层中,两道空间裂缝赫然出现在远处的天上。
林铃:“!”林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
她进去的这段时间外面该不会一直在闹灾吧?
系统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我……我一直在关注你这边,外面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啊……”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一天前,耳坠里子桑就完全不说话了。”
林铃两眼一黑,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顾不上别的,咬牙直接冲着空间裂缝的方向奔去。
要想找子桑,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接去空间裂缝那准没错,只有子桑能应付空间裂缝,所以林铃下意识地认定其余人肯定早就被清场了。
然而事实上,空间裂缝附近可远比林铃想象的要热闹。
木华琛携木家所有长老,统共二十二人,全部聚集在空间裂缝下方。
前来登仙山围观试炼的人早就被空间裂缝吓得远走了,没了闲杂人等在场,木华琛彻底没了顾忌,一双眼睛透着已经疯魔的赤红,看着空中正在应对裂缝的子桑吼道:“众长老随我合力!今日必须送子桑上神仙解归天!”
空间裂缝正下方便是他秘密培育天赋血脉的禁地,他本以为派参试的旁系弟子悄悄去毁了,便再无任何证据跟把柄留下,木家便能成功渡过此次危难。
可谁知子桑跟林铃竟早就猜到他会有所动作,让姚瑶先一步等在云层下方,就等他派去的人自投罗网。
不到一日的时间,木华琛暗中筹建的禁地,充满血腥的牢狱,遍布哀嚎的血脉灌注之地,就这样被姚瑶翻了出来。
第一个目睹的姚瑶,只一眼便深深震惊呆立在那里。
即便是见过无数血腥的荼蘼仙子,面对那地狱般的场景,也只能浑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活人在这里成了牲口,肚腹敞开的妇人,与失去价值的工具没有任何两样,唯一稍显干净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着刚出生的婴儿,几个人手中捧着一根根鲜血染尽的红线,用术法灌注进婴儿的体内。
这种术法的成功率并不高,从孕妇怀胎开始便要不间断地灌注,中途死去的,以及诞生下来又挺不住最后一遭死去的婴孩,全部被丢垃圾一般丢在禁地后方的深坑里,只待每日定时焚烧成灰烬。
姚瑶简直不能相信在魔族灭尽的今日,还能在一个修真界世家的属地内见到这样的景象。
她即刻传音向子桑汇报了她见到的一切,并出手拦下了木家的几个旁系子弟。
禁地看守见有人闯入与姚瑶大打出手,并迅速通知了木华琛禁地已经彻底暴露,意图启用毁灭阵法,拉着姚瑶一同陪葬。
深知再不有所动作,木家将彻底在修真界消失,木华琛一不做二不休,用了当初给他完善秘法的神秘人留下的卷轴。
那个神秘人曾说,卷轴一开,任何人都无法抵挡。
木华琛起初还不信,现在算是彻底信了。
因为那道卷轴,竟然可以引发空间裂缝!
虽然引来的空间裂缝明显比之前见过的那两道小了不少,但那终究是空间裂缝啊!而且还是两道!
子桑匆忙应对的同时,背后还有木华琛携众长老的合力攻击。
姚瑶被禁地的众多守卫围攻,还要分心阻止毁灭阵法,亦是分身乏术,一时间根本没办法去帮子桑,子桑便只能一只手抵御空间裂缝的吞噬,再一心二用斩杀这群该死的木家长老。
林铃人还未至,便听到了木华琛高喊的那句“送子桑上神仙解归天”。
来不及细想木华琛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怒火便窜到了天灵盖上。
“木华琛!!你敢——!”
试炼通过后林铃对神息的掌控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相隔千米距离,神息凝聚成的匹练便已经能暂且替子桑挡下那两道空间裂缝。
腾出手的子桑瞬息之间便解了眼前困境,没了空间裂缝的牵制,子桑上神哪是区区一个木华琛跟几个长老能够抗衡的。
仅是一个抬手,对方所有人便被上神的威压死死按住,五体投地趴在地面,脑袋深深地砸进地面,想抬一下都做不到。
姚瑶此时也终于将守卫尽数解决,及时将木华琛等人彻底控制住。
子桑这才得以与林铃一起全力对抗两道空间裂缝。
两种不同的神息与法则同时压向空间裂缝,本以为林铃刚刚通过试炼,单独应付一道裂缝会十分吃力,可结果那道裂缝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威力远远不如真正的空间裂缝。
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裂缝修补完毕。
先前同时两边应付,又分割了部分心神在禁地那里,待一切尘埃落定,子桑松懈下来后,竟是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
林铃及时向旁边迈了一步,猝不及防之下,子桑竟直接与林铃后背相贴,下颌恰好抵在林铃肩头。
感受到身前的温热,子桑明显僵硬了一下,下意识便想后撤。
林铃顺势反手抱住背后的子桑,阻止了他的动作。
“没关系,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温柔的安抚,仅仅是低声的呢喃轻语也已经是久违的关心爱重。
曾几何时,子桑是众神当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即便聪慧无双,修为进境飞快,可被姐姐、友人围绕,基本不需要他操劳些什么。
多少年过去,子桑上神的身边早已空无一人,现在终于又有人对他说,他可以累、刻意休息。
只是这样一句话,子桑竟莫名产生了一种松懈的感,身前的人修为也好,年纪身量也好,都比自己差了一大截,却突然让他有了不知多少年都没再产生的放松。
紧绷的后背渐渐放松。
他确实,有些累了。
放弃了想后退离开这抹温热的想法,子桑放任自己将一部分重量压在前方这个堪称纤细的肩膀上。
咫尺间的吐息带着清浅的温热,两人皆是刚历经完危难,此时这浅浅的拥抱,身影交叠,在外人看来是那么地亲密无间,那么地温暖,不忍打破。
按照某种定律,每到这种时刻,总会有煞风景的人出现,这次也不例外。
被姚瑶踩在地上的木华琛不甘心地怒吼一声,吵得二人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林铃心烦地“啧”了一声。
子桑也不自在地“咳”了一下。
正事要紧。
“抱歉。”子桑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林铃:“?”
“试炼,我没能帮你。”先前答应了将耳坠借给林铃,便是为了方便林铃进入试炼后子桑也能实时根据林铃的描述,帮她出谋划策。
可结果林铃的试炼居然是心境,而且没过多久子桑就被外面的事情绊住了。
听了姚瑶的传信以及对木家禁地的描述,子桑顾不得林铃,直接就赶了过来。
他没能遵守约定,故而道歉。
但事关无数人命,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林铃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而且她的试炼子桑本来也帮不上大忙,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没事,这里更要紧。”
“所以木家到底隐藏了什么?”方才光顾着空间裂缝,下方禁地被浓雾遮挡,林铃还没见到其中的惨烈景象。
子桑一向平静淡然的面孔头一次有了毫不掩饰的怒气跟杀意。
他看了看林铃,言辞犹豫:“你还是……不看为好。”
林铃还没觉得有什么:“有什么不能看的,死人我都见过了。”
子桑见她坚持,这才抬手挥散了遮挡禁地的浓雾。
冲天的血腥味迅速侵占了林铃的嗅觉,双目所及之处遍地血红死肉。
当看到堆砌得如小山般的死婴与死状凄惨的女子尸身,林铃控制不住地捂嘴背过身。
片刻后她缓了过来,闭了下眼睛,随后瞬间便出现在木华琛身前。
昔日风光无限的木家家主,如今被捆缚在地,如同丧家之犬。
林铃原本的打算是细细盘问,可见到了那般恍若地狱的景象,什么方式方法便都不重要了。
林铃抬脚狠狠地跺在了木华琛的脑后,地面上混杂着泥土跟血水的脏污一下子灌入木华琛的鼻腔,呛得他下意识想抬头,可林铃的力道之狠简直像要活活把他踩死,别说抬头,木华琛此时连口鼻中的污秽都无法咳出。
林铃真的有踩死他的冲动,若非还需要问出同伙,木华琛绝对!绝对活不了三秒!
不,死了简直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也尝尝剖腹刮骨的滋味!
“说!还有谁参与了!”林铃稍微放松了力道,好让木华琛能张得开嘴。
木华琛深知大势已去,传承数百年的一流世家,如今算是彻底毁在了他的手里。
“呵呵呵呵……哈哈哈……咳咳……”他神情颓败又疯魔,癫狂的笑声没传出几句,便再次被林铃踩进泥里。
林铃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杀意,咬着牙说道:“说你该说的!”
子桑最后看了一眼禁地的场景,垂下的睫羽掩去眼底的不忍与一丝悔意。
若是他能早些发现。
若是他没有那么超然世外。
木华琛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大胆,这里的一切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
他重新将那片禁地遮掩上,走到林铃身侧。
“不用这般麻烦。”子桑看向木华琛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眨眼间,双眸彻底染遍紫色,瞳孔散发出的银紫虹光比林铃之前见过的还要明亮。
木华琛整个人被强制提了起来,像被什么卡住了脖子拎在半空,双脚下意识地蹬了两下身体便再也动弹不得。
头不受控制地面向子桑,冰冷的紫色直达脑海,好似连魂魄都被里里外外剥了个一干二净。
即便再惊恐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当记忆最深处被触碰,木华琛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随后脑袋猛地涨大,眨眼间便鼓成了一个球。
子桑最先反应过来,来不及解释,他直接单手环住林铃的腰,带着林铃迅速后撤。
“嘭——!”就在两人后撤的下一秒,木华琛的头一整个从里面炸开了。
木华琛,他炸了!?
不是他自己自爆,而是他记忆里被人种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一旦被触碰便会粉身碎骨,连元神都一起碎成渣。